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血火铸东宁 -- 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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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最是悲哀的慰安妇

没有人能说清在中华大地上,还生活着多少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日军随军慰安妇。她们中的绝大多数对当年的往事三缄其口,甚至不承认有过那段耻辱悲痛的经历。

黑龙江省东宁县紧靠中俄边境,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日本帝国主义为了准备对苏(前苏联)作战在此经营多年,最多时驻军达13万人——这个数量相当于关东军数量峰值的三分之一。据考证,当时东宁随军慰安妇多达1000余人。

1996年,东宁县公安机关在进行人口普查时,发现4名曾在东宁当过日军随军慰安妇的朝鲜族妇女。1999年,浮云到东宁时,这4位老人如今已年过古稀,或者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或者在敬老院中衣食不愁安度晚年。

东宁当地政府为证实她们的身份进行了慎而又慎的调查取证、经本人反复陈述、当地公安机关在民间提取证言、以及来自朝鲜的亲属证言,证明她们确实是战后留在东宁的日军随军慰安妇。因为可以理解的原因,她们中的3位一度拒绝承认自己有过做日军随军慰安妇的经历。1999年,只有78岁的李凤云肯直面自己的痛史,这位住在镇敬老院里的老人最先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1999年4月19日下午2时,浮云从东宁县城出发,沿盘山公路驱车50余公里来到东宁县道河镇。当落满尘土的吉普车驶进镇敬老院大门时,精神矍铄的老人已等在房门口。

老人的记忆力还很好。乡间无日月,对年代的准确数字她说不大清楚,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年龄和她到中国时的岁数、以及她一生中所发生的重大事件,诸如多大年纪结婚,多大年纪做了大手术。

李凤云这个名字是日本帝国主义战败投降后她嫁给中国人时取的。她是朝鲜平壤人,原名李寿段。读书时占领朝鲜的日本帝国主义推行奴化教育,不仅教日本书,强迫讲日语,而且不允许朝鲜人用自己的姓氏,将她的李姓改为“松春”,这样她又叫松春寿段。1941年前后她母亲得了重病,没有钱治。当时日本商人正在朝鲜征召妇女到中国战区做慰安妇,19岁的李凤云一狠心把自己卖了480元钱,留下钱给母亲治病,自己随日本人来了中国。提起这段卖身救母的经历,老人流下了热泪。

李凤云记得是在冬天到的中国东北,一路上从平壤哭到哈尔滨。她记得同行的朝鲜妇女一共有5名。她先是在哈尔滨,后是在阿城,老板很苛刻,以致她们连饭都吃不饱。一年后,家里捎信来说母亲病情恶化。原来,她是瞒着母亲把自己卖了,当母亲听说女儿自卖自身进了“窑子”,病情更加严重,不久就去世了。

1943年末,李凤云几经周折来到东宁县大肚川镇石门子村西沟屯。这里共有5家“慰安所”,一家是日本妇女,其余4家是朝鲜妇女,李凤云所在慰安所叫“石泽郎所”,有十几名妇女。这时李凤云又被日本人改名叫“西刀咪”。

这5家慰安所只允许接待日本军人,连日本随军商人,及被当地群众称为“二鬼子”的为日本人工作的朝鲜人都不许进。据老人回忆,当时老板管得很严,日军官兵的钱都交给老板,给慰安妇的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多少钱,不识字的慰安妇经常因为看不懂被欺骗。每个慰安妇在老板处有一本账,买什么东西时再从账上出钱。平时慰安妇们口袋里没有钱,也不允许出去乱走。

日军的部队轮流放假,放假的官兵才能到慰安所来,而且是在下午2时以后。先是来普通士兵,接待一个收两角钱(伪满洲国伪币)。4时以后是下级军官,每人收1元钱。晚上来级别较高的军官,他们可以在慰安所过夜,每次80元。平均每天每名慰安妇要接待十几名日军官兵。

据老人回忆,慰安妇们在慰安所里过着人间地狱般的生活,一名叫“妈有咪”的慰安妇有病得不到及时治疗,病死在慰安所。尽管日本军医和慰安所老板要求使用避孕套,但还是有不止一名慰安妇怀孕,一个叫“给歪姑”的慰安妇就死于难产。如果慰安妇生下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属于慰安所老板,一生下来就被抱走了。

这样的人间地狱生活,李凤云一直过到1945年8月。

李凤云的慰安妇生涯随着日本侵略者战败结束。1945年8月,日本人说(前)苏联红军要打过来了,让她们收拾行李撤走。行李刚拉走,战火已烧到东宁,日本人顾不上慰安妇就先跑了。战乱中,李凤云失去了全部物品。

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的李凤云老人被一位中国当地农民收留,她后来就嫁给了这个农民。为避邻里非议,他们搬到了东宁县道河镇小地营村。在漫长的岁月中,她学会了讲中国话,学会了包饺子,日本话、朝鲜话反而不会说了。她在朝鲜还有亲属,但几十年不来往,早就不认识了,李凤云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据老人回忆,当时一起留在中国东宁的朝鲜慰安妇有七八个人,有几个后来还生了孩子,但她们彼此并无往来,年长日久,连名字都忘了。

80年代中期,李凤云的老伴去世了。她一生无儿无女,道河镇政府将她接到敬老院。敬老院每年给老人发一身衣服,两年换一床行李。李凤云住单间,她是鲜族人,不习惯睡床,敬老院特意给她盘了个小火炕。敬老院提供免费的食宿和医疗,老人衣食不愁。她还吸点儿烟、喝点儿酒,敬老院除了逢年过节、有老人过生日,一般不供应烟酒,李凤云老伴的一个侄女担负了她这部分开销。

李凤云告诉俺,眼下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岁月。

李凤云老人很清楚自己的经历,但受文化水平所限,她并不清楚自己和所有活着的“随军慰安妇”竟是人类战争史上最丑恶一页的活见证。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不久,一些从事妇女运动和维护人权运动的进步人士就注意到日本侵略者曾在占领区有计划地迫使中国、朝鲜和少量欧洲妇女充当随军慰安妇。但因为种种障碍特别是日本右翼军国主义势力的阻挠,历史真相近年才逐步查清。

1998年8月,联合国发表了一份关于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设立“慰安所”问题的长篇报告。报告说,“慰安所”的活动粗暴违反了人权和人道主义,日本政府应“充分地、毫无保留地”承担法律责任和由此产生的后果。

这一报告指出,“慰安所”是“当代形式的奴隶制”,使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20多万在“慰安所”被日军奴役的妇女受到了严重的侵害。

报告说,处理过去未加纠正的涉及性奴役和性暴力的侵犯人权、违反人道主义和国际法的行为是必要的。

这份报告有若干份附件,列数了当时在日本占领下的朝鲜、中国、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和其他亚洲国家的“慰安妇”惨遭日军侮辱的情况。

在这些“慰安妇”中,有些人被投入慰安所时,年龄仅仅才14岁。

报告强调,日本政府一直拒绝承认日军直接参与设立和维持了“慰安所”或“强奸中心”,但日本今天的辩解,与50多年前在纽伦堡法庭上一样,“毫无说服力”。报告说,日本军方显然参与了设立、维持和管理“强奸中心”,因此日本政府应对其未能防止给“慰安妇”造成伤害负责,并负有予以赔偿的“持续的义务”。

报告指出,联合国人权高级专员应将那些业已查明对暴行负责的人绳之以法,联合国应要求日本政府每年两次向联合国秘书长提交说明寻找“慰安妇”情况和将罪犯绳之以法情况的报告。

一位从事慰安妇问题研究的中国学者经过多年调查后认为,当时日本侵略军在中国各地设有“慰安所”几万处之多。1937年,当日本大规模入侵中国时,日本军方预见战争可能要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所以在中国的上海设立了第一所慰安所“杨宅娱乐俱乐部”。

这名学者发现,当年大约有20万中国妇女在日本人控制的妓院里为日本兵提供“性服务”。日本军方决定设立慰安所的一个原因是防止日本士兵染上性病。军医定期对慰安妇进行身体检查,日本军方认为这是让日本士兵满足性欲的最安全的方法。慰安所不是一所普通的妓院,它是日本军方的一个机构,要严格执行军方的规定。

有关专家认为,慰安妇体系比强奸更令人憎恶。这是一种有条不紊地、有组织地强奸。一位慰安妇每天要被“分配”到10名至30名日本士兵。一旦强奸的概念用“性服务”来替代,强奸就不仅变得合法而且还受到军队的保护。

受到日本侵略者性迫害的不仅仅是妇女。据报道,现年七十二岁的菲律宾老汉登普斯特在日本占领菲律宾期间,因男扮女装被日军当“花姑娘”抓走。日军后来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但仍不放他走,使他在日军兵营中受尽折磨。普斯特同五名与他有着同样经历的男“慰安妇”曾通过法律向日本索赔。至今天为止,类似官司在日本一直进行,没有胜诉先例。

1993年8月4日,时任日本政府内阁官房长官的河野洋平代表日本政府发表了有关慰安妇问题的调查结果。“河野谈话”承认日本在很 长一段时期在很多地方设置了慰安所,在那里有很多慰安妇。慰安所是应当时日军当局的要求而设置的,原日军直接或间接地参与了慰安所的设置、管理以及运送慰 安妇。“河野谈话”承认这是一个在当时军队的参与下,给很多女性的名誉和尊严带来了严重伤害的问题。“河野谈话”还表示日本政府不会回避这段真实的历史,要将它作为历史的教训来面对。但日本新任首相安倍,后来曾表示要重新调查,有否定这一立场的倾向。

直到现在,日本右翼历史学家一直试图在教科书中删除包括强征慰安妇在内的日军在战时的暴行。日本政府也一直拒绝对她们赔偿,仅通过民间“亚洲妇女基金会”提供少量补助,但被前慰安妇们所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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