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为了自己,也应该写下来】初恋 -- 电子赵括

小学三年级,由于父母的工作变动我们一家由北京来到了兰州.初中二年级时,又由于同样的原因我们又回到了北京.回到北京后我进入一家初中继续学习.这家初中和我当初在北京就读的那家小学有相当的联系,小学时的同学不少又成了初中的同学,感觉到也不寂寞.唯一不同的是,由于当时的北京已经是小学六年制而兰州还是五年制,等于我跳了一级.小学时的同班同学成了比我晚一年的"师弟",而那个时候带着我和我弟弟到处乱跑的比我高一级的一位小姐姐,巧得很,则正好坐在了我的前面.

我们不但在课堂上位置离得近,家也离得很近:同一所大院,同一幢高楼,我在五单元她在六单元,我在一楼她在二楼.当时的我数理化相当好,语文政治等却相当差,典型的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而她,却正好是我们班上的英语课代表.这样子,我们如果有什么问题不明白,好象也没有必要跑老远去问别人了.论天时,也算是情窦初开的年龄;按地利,没有地更利的情况了吧;看人和,学习上恰巧优势互补.实话实说,我刚刚进入那个初中时对她并无特别的印象,但上课在一起,扫除在一起,下课也经常在一起.除了探讨问题,她也很喜欢运动,下课后经常找几个同学打排球,我们都是积极分子.时不时地大家也到附近的部队大院去打打乒乓球.不过体育活动是和大家一起去,第一,当时的我们还不懂得"约会"是个什么东西,另外就是人少了确实"没劲".就这样,我们熟悉得非常快.当年五月底她过生日时请了六个人到她家里做客庆祝,我是唯一的男孩.而包括她在内的六个女孩对此的感觉,已经是天经地义,尽管这距离我进入那所初中的时候仅仅三个多月.

就这样,不久后在我们上学放学的道路上的两个人就变成了一对.她上学放学路过我的窗前,一向喜欢早去学校的我变了.每次都是先让我弟弟去,然后在窗前等她的出现.她也平静而自然地接受了这一切,就象接受了一位老朋友一样.放学后也毫不例外,我们总是一起回家.没有手拉手的浪漫,也没有肩并肩的温馨,每天都这么随随便便嘻嘻哈哈地走着.作为班干部的她难免会因为和老师其他班干部有些公干而晚回家,这个时候的我从来都不会先走,总是在校园门口默默地等着,有时一等就是三十分钟.当然,如果我有什么事情拖延她也会等我,无论风霜雪雨.而从我的教室到我的卧室,有十分钟,爬都爬到了.

暑假的到来并没有使得我们的见面减少得太厉害.第一,我们还是邻居;第二,时不时一起打球;第三,就是略感惆怅的我总是在找机会想办法.功夫不负有心人.暑假里面小孩子们总是多一些自由.每天吃完晚饭我都不必为作业发愁而可以随便出去散散心.散心前我肯定会向六单元那面走一走,尽管是死胡同,但那里有我最想见到的人.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她的故意,终于有一天我在她的窗下看到了她的倩影.二楼的她和下面的我当然互相很难说什么,就打着手势"手谈".稀奇古怪的手势能表达多少意思?不知道,知道的就是心有灵犀的我们互相读懂了对方的言语,"手谈"也变得越来越长.这个惯性,一直到开学后还断断续续地保持了下来.

9月开学后不久的某一天,当我在吃完饭后难得的又能出来游玩时,我习惯性地向死胡同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巧得很,她也在,于是我们又开始了"手谈".这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手谈,不仅仅因为我们一谈就是一个多小时,更在于当我不经意地向旁边看时,发现她的父母就在我身边!似乎是刚刚外出归来.她的父亲已经上楼,而她的母亲正在慈祥地看着我,眼里没有任何的责怪.楼上的她也发现了这些,立刻冲我摆了个手势就从窗口消失了.那个晚上成了我一生中第一个有记忆的忐忑不安之夜.

果然,当第二天我一如既往地等她一起上学时,她告诉我,

"以后你不要再等我了."

当时的我平静地点了点头,接受的同时也读懂了她眼里的不自然.然而,表面上的平静背后是心灵里的震颤.不久后为了准备中考,班级进行了座位的调整,我再也不曾是她的同桌.当时的我迷茫不已,不知道是失望还是解脱.为此,我拼命地拿学习来麻醉自己.不久后的一次模拟考试中,我创纪录地作到了数理化英语四门总共只丢了10分.然而,成绩抹不去内心的伤痛.一个月后,回想起来应该是10月底,北京的树木开始落叶的时候,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终于再次走出家门,鬼使神差地向死胡同走了过去.

巧得很,这时候她正好出门.骑着车的她向我打了个招呼,我也礼貌地回礼.然而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就这样,在我十三岁的那个深秋,伴着秋风和落叶,不断流下的泪水在我幼小的心灵上冲出了两个字,

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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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西河电子期刊情人节特刊 2004年2月1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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