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天国志?翼王世家 (三) 督师湖口 -- num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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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庐山的太平天国第五部曲:大渡河畔千古恨 (节选)

这是韦源介关押以来第一次见到石达开。一想到近半年自己所受到的礼遇,年过半百的北王之父忐忑之余油然生出许多感激。监仓之中的一百多个日日夜夜,韦源介反复想过:倘若石达开入城后任由部下宣泄,无疑将重演翼王府之惨剧。以他垂暮之年,身陷囹圄却享尽人间荣华,还奢望什么?时至今日,韦源介早置生死于度外。即使石达开亲手给他开膛破肚,他也决无丝毫怨言。

“殿下……”韦源介愧恨难言,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石达开的嘴角痉挛地牵扯一下,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苦笑。

“达开疲于国事,无暇前往问候,多有不周……望见谅才是。”

翼王如鲠在喉,吐字十分艰难。

晚霞愕然心头不由自主一阵阵发紧。

韦源介闻言,发出一阵低沉的悲鸣,顿时眼神痴呆。老人的心房象是遭到了突然的致命一击,有仿佛在持续的绞痛中凝固起来。

“请坐。”翼王喃喃道,同时挥手斥退左右。

空落落的客厅里,两个灵魂震颤的男人相视而坐。良久,还是持生杀予夺权柄的那个男人率先打破了冰川也似的沉默。接着,他们敞开心扉坦诚交谈起来……

两个时辰后,一个非凡的决定伏诸实施。

江浒,石达开正和韦源介拱手话别。

“达开……”韦源介欲语泪先流。

“国伯,你老保重!”翼王强自一笑,神色凄然。

“昌辉有罪于你,源介代其谢罪了!”说罢双膝落地,涕泗横流。

石达开鼻腔发酸,忙伸手去扶。韦源介俯伏在地在地。死活不肯起来。翼王无奈,只得面对韦昌辉的老父跪倒。

一擒一纵,局势的发展出乎意料。在常人的眼中大悖情理,韦源介本人也断不曾料及结局若是。

其实,石达开之所以几个月来淡漠在押的韦氏眷属,纯粹是一种保护性措施。他清楚,无论他下令与否,哪怕仅仅是默许,北王的眷属也难免碎尸万段的下场。然而韦昌辉既已伏诛,杀了乃父乃妻又于事何补?诚然,也许张遂谋说得对:焉知韦父未参与天京事的策划?在这个问题上,连曾锦谦也持同样看法。甚至建议刑讯逼供,迫使韦源介认罪。他们认为,若不严惩韦贼之父,天下人必将耻笑翼王不是血性男儿。

石达开则是另一番谋算。他不排斥韦源介扮演过极不光彩的角色。但是“诛杨”的谋主乃是天王万岁,至于事态的扩大实属韦昌辉个人造孽。冤有头,债有主,恶恶止其身。何况自己如今奉诏辅政,以牙还牙何以服天下人?此外,这段时间他渐渐滋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与韦源介的一夕长谈更加深了这种沉重感。虽然韦源介在谈话中有为韦昌辉开脱并委过洪秀全的言词,但石达开相信,天京内讧的症结在洪秀全。韦源介披露的某些内幕,无非印证了石达开的某些预感而已。他力图驱赶那些越来越浓重的阴影。对他来说,宁信其无,不信起有。

翼王命刘晚霞呈上“路凭”。直到这时,部将们方确知翼王殿下囚禁韦源介的良苦用心。

“国伯,韦昌辉熟年积敛的资财,除按例籍没圣库而外,达开已命人悉数装箱上船。”翼王心力交瘁,忧郁莫名,“达开还另有一笔馈赠,不成敬意,望国伯笑纳。”

往事不堪回首,源介不忍卒听。在众人搀扶下,北王的老父步履蹒跚地登上船头。棉对冥冥苍天,滔滔洪流,老人率劫难余生的韦氏未亡人再度跪倒。

“昌辉,你看到没有?”老人号啕长啸,悲不可言。“昌辉啊,你听到没有?”

莽莽长江平稳地安躺着,就象一片未经播种的黄色原野。浪块深沉凝重地升降滑行着,好似巨人酣睡时胸膛的均匀起伏。倘若不留意,几乎很难察觉江水那不动声色的波动。艨艟溯江西上,源介将前往湖北他的三子志俊军中颐养天年。战船远逝,再水天相衔处留下了一个黑点,在人们心头留下一片沉甸甸的情感。

翼王按剑伫立,一阵悲酸涌上心头,令他怆然下泪。

目睹此情此景的弟兄们眼眶里蓄起泪花,一颗颗善良的心随着剽悍的扬子江涛而呻吟、而颤抖。晚霞抽泣出声,她被石达开那博大的襟怀彻底折服了。

“林深则鸟栖,水广则鱼游,仁义积则物自归之”。义释韦源介之举使朝野为之倾倒。冲击波直达太阳城金龙殿。震动之下,洪秀全深感来自石达开这股抗力不可小视。安、福二王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得出一个结论:石达开醉翁之意不在酒,窥伺万岁宝座之心暴露无疑!

为了洪氏江山,三兄弟决意挺而走险,于是,一个“诛石”的方案出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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