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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非常轨迹——记中央红军长征中四渡赤水抢渡金沙江之战》 -- 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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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第二章 抉择(4)·非常轨迹

  从1月22日到24日,中央红军击破沿途黔军残余部队阻击,继续向赤水、土城地域前进。

  右路红一军团行动迅速,22日晨进抵温水,黔军刘翰吾、侯之玺、林秀生等残部约3团人马望风而逃,刘翰吾部退向土城,侯之玺、林秀生逃往习水县城(今官渡),其后卫百余人当了红军的俘虏;前卫红一师于下午5时占领良村,军团教导营在双龙场歼黔军两个营后,军团主力经温水、双龙场、良村、梅溪进至大安坝。23日,遵中革军委电令,军团主力经图书坝进占东皇殿(今习水县城),由东胜场前来截击的郭勋祺部在温水扑了个空,被红一军团后卫部队阻击于梅溪一线;24日,前卫红一师由东皇殿(今习水)、图书坝进抵土城,击溃黔军刘翰吾残部,占领土城,随即迅速沿赤水河向赤水前进。红九军团于22日在丁栏击溃黔军一部,即尾红一军团之后跟进,24日经良村进至东皇殿,并按中革军委23日1时30分电令,改隶右纵队林、聂指挥,向习水县城(今官渡镇)进击,并在长阡沟与黔军侯之玺残部接触(1)。

  中路军委纵队22日由九坝翻越大高山进至官店,23日由官店经大坝、双龙场进至葡萄坝;24日进至大安坝。中午时分,后卫红五军团与由温水紧追而来的川军郭勋祺旅在良村附近接触,董振堂、李卓然沉着指挥,部队交替掩护,入夜时分,与敌脱离接触。

  左路红三军团22日由花秋坝经放牛坪进至兴隆场,23日进至临江场,24日进至土城东南地域。

  同日,对“恢复黔北”越来越执着的王家烈由遵义前往桐梓“督师”,指挥何知重等部向中央红军中路纵队“追击”,但因畏惮打击而滞留于桐梓地域,实际上已暂时与中央红军脱离了接触。

  直到这时,中央红军还是一路顺风,主力已通过图书坝、东皇殿狭窄地域,长江也遥遥在望。

  中革军委决定夺取赤水把握渡江先机。

  麻烦就从这儿开始了。

  1月24日,中革军委向各部部署25日行动:红一军团确实占领猿猴(今元厚)、土城地域,并以主力向赤水方向猛追残敌,另以一部由猿猴、土城一线渡河,控制渡河点并驱逐西岸溃逃之敌于远距离外;红九军团袭占习水(今官渡),猛追溃敌,同时向来路及合江严密警戒;红三军团进至土城以东及东南地域,准备26日前进至猿猴(今元厚)附近并渡河(2)。

  瞅见没有,一口一个“渡河”——这已经在部署“一渡赤水”了?

  千万别误会,这虽然是渡赤水河,但与后边儿那个“一渡赤水”却并不相干。实际上,红一军团在后来那个“四渡赤水”战略机动之前,为夺取赤水城以及后来回援土城,曾经在赤水河两岸往返四次以上,已经是“四渡赤水”了。不过这只是小的战役机动,与后边儿那个大的战略机动不同,两者不可混淆。

  1月24日晚22时,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向中革军委报告:谍息赤水城仅川敌一旅及溃兵,团匪若干,判断系相机保持赤城,如一经攻击即转向合江撤退,令一师明日袭击,万一遇敌,即转为佯攻与战斗侦察(3)。

  林彪的这个“谍息”不太准确,实际上,达凤冈、章安平两旅5团人马现如今已分别进至与赤水城隔河相望的九支及附近的先市一带,与赤水守军黔军侯之担残部取得联系。28岁的常胜名将林彪马上就要见识到,川军刘湘部5个团可不是什么“一经攻击即转向合江撤退”,也不是一个红一军团就能包打的。

  果不其然,此后3天里,红一军团和经习水(今官渡)沿习水河平行前进的红九军团先后受挫。

  25日还算顺利,军委和红军总部由大安坝经东皇殿(今习水县城)进至木楠场,后续第二、第三梯队也进至东皇殿,后卫红五军团继续节节阻击紧追不放的川军郭勋祺部。红九军团由东皇殿(今习水县城)经太平场、长嵌向习水(今官渡)前进,在距习水(今官渡)15公里陈家寨险隘地段击破侯之担残部两个团阻击,随即“衔尾猛追”,进占习水(今官渡)(4)。

  同日,红一军团军团部进至猿猴(今元厚),红二团一部用木盆武装泅渡夺取西岸渡口,击溃黔军侯之担两个连,俘获百余人缴枪百余支并追出十余里,主力则沿东岸公路进至陛诏,尔后兵分两路:陈光、刘亚楼率红二师搭设浮桥过河,从西岸陆路取捷径向复兴场疾进,经红岩、川风坳、瓦店、柏香林,进至丙滩(今丙安)宿营;李聚奎、黄甦率红一师沿东岸公路经大金沙、葫市,进抵旺隆场。红一师进驻旺隆场后,参谋长耿飚便率侦察队化装成老百姓前出侦察情况,不料没走多远就碰到当地镇长在抓挑夫,说是奉县长命要给赤水守军送铺草,耿飚等要不是机灵溜得快,也要被抓了去当挑夫。

  耿飚在溜回来的路上灵机一动:干嘛不以“送铺草”为掩护,挑一支尖兵派进城去,待攻城时做个内应呢?回到旺隆,他跟李聚奎、黄甦一说,李、黄也很同意,遂决定:次日以两个排化装成送铺草的老百姓,主力在半里后跟进,以奇袭手段夺取赤水城。

  这个时候,无论是陈光刘亚楼,还是李聚奎黄甦,都没有预料到,川军根本就不是“相机保持赤城”,而完全是一种积极进取恣态:从九支进入赤水的达凤冈旅已于当日派出两个团进至距县城仅9公里的复兴场,而先市的章安平旅两个团也由先市渡过赤水河,进入赤水县境并沿公路向土城方向疾进。

  这也难怪,刘甫公有“把战争推到省外去打”的最高宗旨嘛!

  26日拂晓,红一师按预定计划行动,黄永胜、林龙发的红三团第一营第一连两个排在排长马荣生带领下,着便衣挑着铺草混在送铺草的群众中向赤水城前进。9时左右,他们刚翻在过七里坎进至距赤水县城仅16公里的黄陂洞东南侧的癞子湾时,突然与正向土城疾进的章平安旅第一团尖兵狭路相逢。马荣生等原拟蒙混过关,孰料江西老俵们的侦察业务不够专业,改不掉的乡音一开口就露了马脚,章旅尖兵作警戒状喝令马荣生等停止前进接受检查,马荣生等一看要露馅,为避免吃亏当即抢先开火将敌尖兵击毙。而枪声一响章旅第一团团长彭选高即令该团一营抢占红一师右翼高地,机枪连占领阵地向红三团开火,掩护团主力沿道路东北侧横亘南北的一线高地展开,向继进的红一师主力实施火力压制。

  要说马荣生们这馅露得真不是地方,这地方是个葫芦口地形,两翼一面被彭团第一营抢先占领,一面原来就筑有碉堡马上就被彭团主力利用,两翼火力死死地把红三团锁在狭窄正面,红一师继进兵力根本无法展开,处于非常被动的挨打地位。

  黄永胜、林龙发一看不是事儿,也多次组织力量争夺彭团一营所占高地,但因受到另一翼碉堡中敌机枪和迫击炮火猛烈侧射,始终不能得手。好在红三团一支奇兵从密林中向敌左翼阵地迂回,击毙敌机枪排长,才使困境有所缓解。可这位彭选高也非等闲之辈,并不消极自保,而是利用已占有利地形在左右两翼交替反扑以攻为守,与红三团反复拉锯,打得是很有章法,红一师被动局面并无根本改观。

  这时章安平率旅主力第三团也增援上来,这位章安平看来也很有经验,他一边令迫击炮营开进重盘西侧的密林中向红一师猛烈射击,一边令第三团团长朱果率第三团向红一师左侧背抄袭,又抢占了鸡公岩等高地,红一师地形更加局限形势也更加危殆。

  李聚奎是个急脾气这会儿也急了眼儿,即令参谋长耿飚亲率师主力杨得志黎林的红一团攀上黄陂洞东南一线高地,以猛烈的火力向章旅实施瞰射,章旅多次组织仰攻均遭红一团火力大量杀伤,这才被迫退至重盘公路附近,红三团也终于从章旅一团手中夺取了右翼高地。

  但红一师再想向前也难了,双方在一条叫做“河底下”的小河谷两边你来我往反复厮杀,一个上午进进退退又打了若干个回合,在鸡公岩、黄陂洞、三块石、月亮田一带反复争夺高地,白刃肉搏即达十余次之多。战至下午3时,达凤冈旅之黄团又从铁匠炉附近赶至黄陂洞增援章旅,川军气焰更增。章安平还令人砍开马驮上的几口装满银元的大皮箱,声称:“谁冲上了三块石赏洋三块!”

  真个就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白花花撒满一地的现大洋狠狠地把章旅一帮亡命兵痞刺激了一把,下午时分,章旅一部从黄陂洞一带地势最高的三块石高东侧小桥悄悄迂回到红军阵地侧后突然发起偷袭,冲上了三块石高地并顺势向其余高地猛扑。而这时候鏖战了大半天儿红军官兵大多正在休息和吃饭,一时间猝不及防,当下便伤亡了百余人——当地群众称,仅在一个叫“小生田”的平顶高地上,就有30余名红军官兵阵亡,有些红军战士牺牲时口中还含着尚未下咽的米饭。

  这时红一师伤亡甚大,红三团连排干部已折损大半,且敌已占据多数有利山头且援兵又至。李聚奎、黄甦掂量一番觉得再打下去只能更为不利,便下令另觅通路撤至七里坎一线布防,于是乎大家恨恨地唠叨着“狗日的反动派寿命该得延长”,从黄陂洞后山冲向公路撤出战斗。

  章安平发现欲行封锁时,红一师已通过公路翻过了七里坎。

  黄陂洞战斗,章平安旅伤亡200余人,红一师伤亡300余人,损失枪械64支(5)。

  同日,红九军团也在箭滩场受挫。

  红九军团在由习水(今官渡)向合江前进途中,与由合江相向而来的川军特遣支队徐国瑄部(第一师第三旅第七团)在箭滩场以北不远处一个叫做“仙人脚印”的地方遭遇,双方在河谷中打了一个整天。因从东皇殿(今习水县城)而来的川军廖泽旅一部正奔习水(今官渡)而来(6),红九军团有在狭长河道中腹背受敌的危险,罗炳辉、蔡树藩即令边打边退撤向习水(今官渡)。傍晚时分,中革军委在接到罗炳辉蔡树藩电告战况后即令红九军团向红一军团靠拢,红九军团即在习水(今官渡)搭设浮桥渡过习水河,由安民、朝阳坝,连夜翻越南门山、二郎坝,经杉树坪、四合、沙坝、金竹,于次日晨赶到葫市,与红一师会合(7)。

  同日,红二师从风溪口渡口东渡赤水河进至复兴场附近,因敌情不明,陈光刘亚楼未敢卯然攻取复兴场。而林彪率红一军团军团部当晚亦进至丙滩(今丙安),在得知红一师在黄陂洞受挫后,即令陈光刘亚楼次日“攻取复兴场并迅速向赤水推进”,以迫使黄陂洞之敌回援,减轻红一师的压力。

  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这会儿实际上已掌握了赤水附近已有川军两个旅5个团(8)且徐国瑄支队及廖泽旅一部已奔习水(今官渡)而来的信息。但无论是林彪,还是中革军委,此间都还维持着进取赤水北渡长江的劲头,对川军刘湘部的战斗力也严重估计不足,或许还想当然地以同样享有“双枪”名头的黔军来比照(有当年中央红军的老将军在看到电影《四渡赤水》中娄山关战斗红军与黔军白刃相搏的场面时都哂笑了一番:这位导演是咋搞的?王家烈的队伍怎么敢和我们拼刺刀?),所以当晚24时中革军委给林彪的指示仍是要红一军团主力“会合消灭该敌”,并“乘胜攻城”(9)。

  这当口以红二师3个团去夺取川军达凤冈旅两个团控制的复兴场,怎么说也是一场恶战,要“攻取复兴场并迅速向赤水推进”谈何容易。况且,徐国瑄部26日晚已占领习水(今官渡),红九军团正退向葫市,红一师(其实还应该包括正撤来的红九军团)前方和东侧翼已受到严重威胁,这“压力”只能加重,如何又会“减轻”呢?

  而与此同时,中革军委首长正准备在土城再开一个战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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