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文摘】冤家路窄――西野对青马败仗之庆阳篇 -- 华虎

冤家路窄――西野对青马败仗之庆阳篇

1948年3月，西北战场发生了实质性变化，瓦子街战斗结束后，西野歼灭胡宗南指挥下的国军四个旅；宜川战斗后，西野再歼国军一个旅。短短三天时间，西北国军就损失了五个旅三万人。西野主力在取得胜利后，并未长时间休整，迅即南下围攻洛川。两军围绕着洛川又展开一场血战。

洛川战斗正激烈的时候，在陇东的青马整82师认为西野主力远在洛川，正是清剿陇东解放军地方武装的大好时机。4月初，整82师派遣大批侦察情报人员深入乡间山地探听情报。这些特务有的化装为收购皮张的回族商人，有的伪装为货郎行人，在陇东各地土顽的协助下，四处活动。

陕甘宁边区政府陇东分区行政区划，包括了今天西峰、庆阳、环县、华池、镇原、合水、宁县的大片地区。1948年以前，陇东警备司令部由陕甘宁晋绥联防军警三旅兼任，1947年年底，警三旅编入西野第四纵队，成为野战军部队，陇东警备司令部改为陕甘宁第四军分区，司令员由徐国珍代理。此时的第四军分区下属的部队有两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咋一看，似乎兵力颇为雄厚，但事实情况却大相径庭。

军分区直辖的陇东军分区第13团，其骨干是原警三旅留下的警七团第一营，在这个营的基础上，编入庆阳、镇原、曲子、环县四个县的警卫队和在镇原、合水招募的约五百名新兵以及四个地方游击队而成，该团是陇东分区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但人数也不过千人左右。陇东军分区第14团，是华池、曲子两县独立营及华池、曲子各县的独立游击队合编而成。在1949年4月，这个团才刚刚编成两个月，士兵虽然都是老游击队员，但对正规战还需要经历战斗的磨砺。相对于14团来说，陇东军分区的骑兵团却是一个勇猛顽强骠勇善战的一个劲旅，这个团就是1941年西海固回民起义军残部编成的骑兵独立团，陇东分区的都习惯称其为海固回民骑兵团。海固回民骑兵团团长是当年领导西海固回民起义的领导人之一马思义，这个与国军有血海深仇的部队战斗力虽强，但人数与团级编制颇不相称，在1948年1月，这个团才由陇东军分区补充新兵27人，战马60匹，尽管如此，这个团能战斗的官兵也不会超过500人。人数虽少，编制却很大，原来的两个连现在扩编为四个连了。以上三个部队共计2500人左右，实际有战斗力的不足2000人。1948年4月12日，各部队集结在陇东环县合道川的陶洼子、唐台子一带休整。其间陇东分区代理司令员徐国珍奉命去华池元城子参加陇东地委会议，徐司令员行前并未指定在他离开之时谁来代其指挥，而只是在一个私人聊天场合对13团团长陈应堂说：“若有敌情，你同各团干部协商，由你指挥战斗。”

陇东分区地方部队在合道川休整的消息很快就被遍布陇东的青马斥候侦知。情报传到西峰的整82师师部，整82师师长马继援决定调集部队奔袭，一举消灭陇东解放军部队。4月17日，驻扎西峰的青马独立骑兵第五团自西峰前进至驿马关，庆阳的整骑八旅第一团会同甘保三团北上三岔，甘保一团则进抵三十里铺，封堵解放军东归华池的道路。

西峰、庆阳的青马部队刚一出动，13团团长陈应堂就得到了消息。当天傍晚，驻扎在曲子东沟的解放军三边分区所属骑兵第二旅已经紧急向子午岭转移。那么陇东分区的部队应该怎么办？陈应堂一面急电分区机关请求指示，同时召集各团干部商议对策。因为分区代理司令员徐国珍不在，会议上没有领导能够决策，是打？是撤？大家意见不一。正吵吵囔囔间，敌人已经逼近。陇东分区各部队只好暂时撤退到颜塬、陈旗、北岭腰岘一带。

18日，各方传来的情报更为严重，来犯的青马部队并非是两个骑兵团两个保安团，又发现整骑八旅第二团和整100旅一个步兵团也出现在附近。到18日下午，青马整骑八旅两个骑兵团在整100旅一个步兵团的配合下，已经前进到天池以东；一向以大胆穿插为特点的青马独骑五团则配合甘保一团推进到曲子、五里桥一带。前来进攻的青马部队是整个陇东地方部队兵力的四倍，两方力量相差悬殊，但部队始终未能接到陇东分区指挥机关的指示，一时间情况十分危急。

18日深夜，13团团长陈应堂再次召集各团干部开会商讨对策，会议上大家还是争论不休。陈应堂，这个久经沙场的红四方面军老战士毅然担负起责任决定：以13团第一营占领胶泥腰岘准备阻击，其余各部于拂晓四点出发，向文吊嘴贻贝撤退。

但是，刚升格为地方野战部队的这些老游击队纪律性不是很令人满意。原定于拂晓四点出发，实际磨蹭到清晨七点部队才开始行动，比原定时间整整晚了三个小时。由于部队行动迟缓，行军队列被追击而来的青马部队赶上，部队只好边打边撤。本来海固骑兵团应该在胶泥腰岘西的魏家塬警戒，并侧翼支援13团一营阻击青马追兵，但海固回民骑兵团抵达魏家塬后，发现甘保五团已经占领了此地，这个骑兵团竟然拨转马头，直奔文吊嘴而去。如此一来，负责掩护大部队撤退的13团一营就全部暴露在青马追兵之下。

陇东13团第一营是一个有着光荣历史的部队，其渊源可以一直追溯到三十年代刘志丹的陕甘游击队时期。1945年，抗战时期以陕甘红军地方武装为基础发展起来的庆阳、镇原、曲子、环县四县的警卫队编成了陇东分区独立营，1946年10月，陇东独立团也就是后来的陇东13团成立，该独立营成为第一营。这个第一营现在奉13团团长陈应堂的命令，在胶泥腰岘阻击青马追击，掩护大部队迅速转移。

胶泥腰岘，位于陶洼子以北二十公里处，腰岘南边是一道长梁，西北则是悬崖峭壁，峭壁下遍布红胶泥，因此此地才有胶泥腰岘之名。胶泥腰岘山冈上没有任何遮挡，比较开阔，用来做阻击战地，显然并不十分合适，但是此时情况紧急，若不能在此挡住青马骑兵的追击，陇东的地方部队就有被青马围歼的可能。陇东13团第一营接受阻击任务时，营长马宇民向团长陈应堂表示：“有我在就有阵地在”。

一营将部队在胶泥腰岘一带展开，其中最重要的胶泥腰岘防守任务交给了战斗力最强的第一连。第一连随即由连长郭进义带领，作为第一批阻击人员进入胶泥腰岘，排长郑世华、副排长罗文吉边对战士进行紧急战斗动员，边指挥战士展开。刚布置停当，青马骑兵已经在六零炮和迫击炮的掩护下杀来。

青马骑兵攻击的重点集中在一连阵地上，第一营其他两连在击退青马骑兵的几次攻击后大部突出重围。只留下了第一连坚守阵地。

第一连第一排在连长郭进义指挥下，打退了青马骑兵多次冲锋，一直坚持到中午，最后全部阵亡。后面第二道防线上的第二排继续战斗，激战到下午两点左右，二排也全部阵亡。为了挡住青马骑兵的进攻，一连留下的预备队第三排派出八、九两班进入阵地，七、两两班还未进入阵地，青马骑兵已经挥刀冲杀而来，步骑肉搏不到二十分钟，这两个班的战士就全部阵亡。青马骑兵突破了胶泥腰岘阵地，四面包围了一连最后的剩下的人员――连部和三排七班。

一连最后剩下的16名官兵被青马骑兵团团围困在数十步内，他们在连指导员高峰指挥下与冲来的青马骑兵殊死搏斗。当青马骑兵冲锋上来的时候，官兵一起投掷手榴弹，然后趁硝烟弥漫，迅猛向北突围。到他们跳沟与青马骑兵脱离接触后，这个有一百零三人的连队，只剩下了指导员高峰等五人。

由于13团一营一连的浴血阻击，为大部队撤退争取了宝贵的时间。青马骑兵合围陇东分区基干部队的计划并未取得预期效果。青马回撤庆阳后，将在胶泥腰岘牺牲的一营一连连长郭进义的头颅悬挂在庆阳城头，到处宣传说已将陇东13团歼灭，“13团团长的头颅就在庆阳城头！”。同时，青马骑兵还将在胶泥腰岘战斗中俘虏的解放军战士剥光衣服，赤身裸体地在庆阳街头游街示众羞辱，这一切，彻底激怒了中共陇东地委和陇东军分区的上上下下，人们憋着一口气，要找机会打击一下青马的嚣张气焰。

胶泥腰岘战斗结束后四天，1948年4月23日，青马整82师奉西北行辕的命令自陇东南下，直扑西兰公里的长武，欲侧击进军西府的解放军西野主力。整82师南下时，整个陇东只留下了独立骑兵第五团、整82师直属工兵营和甘肃保安第一团驻守，这三个部队分别驻扎在陇东三个要点：独骑五团在宁县，直属工兵营在西峰，甘保一团则在庆阳。三个要点互为犄角，似乎可以南北策应，但是庆阳、西峰与宁县之间的距离显然有些遥远，对于整个陇东来说，驻守的兵力明显不足。

这个情况很快就被解放军陇东军分区得知。几天前牺牲在胶泥腰岘的解放军烈士鲜血犹在，逢此大好时机，正是报仇雪耻的大好时机。陇东军分区马上联系邻近的三边军分区，两路解放军研究决定：集中三边军分区地方兵团和陇东军分区地方兵团，趁青马主力南下，攻取庆阳，收复失地。

4月29日，陇东地方兵团的13团、14团、海固回民骑兵团、庆阳县游击大队和三边地方兵团的三边分区步兵团（大约就是以前的二、八团）、回汉支队、蒙汉支队等部队五千余人集结完毕。为了打好此战，陇东分区和三边分区组成了临时联防司令部，以三边分区司令员郭炳坤为司令员，陇东分区代司令员徐国珍副之。当日前防司令部带领海固回民骑兵团进驻庆阳北郊的二轱辘塬罗家庄，陇东13团进驻二轱辘塬侯家腰岘南部，14团进驻庆阳东川贾店子东的蒲家塬，庆阳游击队在庆阳县委书记杨安仁带领下进驻贾桥。三边分区部队则进驻庆阳北面的三十里铺和四十里一线铺威胁庆阳。

4月30日，陇东地方兵团开始从二轱辘塬上用重机枪、迫击炮向庆阳城头开火。此时的庆阳城内守军为甘肃保安第一团，这个甘保一团就是一年前与青马整骑八旅重兵器营坚守合水葫芦城的合水民团，团长仍然是在合水战斗中负伤的李鸿轩。李鸿轩的甘保一团人数并不多，仅有四个中队四百余人，加上刚调进城来的新堡、三十里铺、凤城三处的自卫队和连夜从驿马关增援来的甘保三团一部，庆阳守军也不超过千人。庆阳遭陇东地方兵团射击后，守军畏缩于城内，固守城门，坚守城池。因为缺乏重火力，守军没有向二轱辘塬上解放军还击，只是通过密电报告在彬县的整82师师部和在西峰的甘肃第三专署，并电请整82师速派救兵前来救援。

4月30日夜晚，前指命令庆阳县委书记杨安仁带领庆阳游击队经庆阳东川绕到庆阳城东南，以完成对庆阳的全面包围，防止进攻庆阳时城内守军逃跑。5月1日拂晓，庆阳游击队一夜急行军抵达了庆阳东川丰台子指定地区，正当这些游击队员在晨曦照耀下准备构筑工事的时候，突然发现南面肖家塬上尘土飞扬，仔细观察，原来是大群的骑兵部队正在从肖家塬蜂拥而下，其前进方向直指东川丰台子。

大群的骑兵！显然是青马的增援部队。如此严重的情况，前指司令部根本没有得到警报。庆阳县委书记杨安仁急忙指挥庆阳游击队下山，迅速向二轱辘塬方向撤退。但步兵如何能跑得过骑兵？更何况大家都在一目了然的庆阳东川！庆阳游击队很快被青马骑兵追上，杨安仁带领几个游击队员断后阻击，总算掩护着其他游击队退上了二轱辘塬，但杨安仁却被青马骑兵捉去。

这个突然出现在庆阳东南的青马部队就是驻扎在宁县的青马独骑五团。说起这个独骑五团，其来历非同一般，其前身是三十年代参与围攻红军西路军的青海海南警备旅，这个旅在抗战时期编为暂编骑兵第一师（后改番号为骑兵第八师），在豫东参加抗战，因为骠勇善战，被日军称为“马回子军”。抗战胜利后，该师自徐州班师回青，与从陕西回撤青海的暂骑二师合并，编为一个整编骑兵团。因为该团战功显著，被授予番号“国防部独立骑兵第五团”，直接隶属整82师统辖，团长仍然是暂骑一师师长、青马老将马步康。独骑五团跟随整82师进驻陇东，一直驻防正宁。此次整82师主力南下西兰公路作战，马继援特地将其从正宁移驻宁县，其目的就是将其作为机动部队，以宁县为中心，东可弹压子午岭，北可策应西峰、庆阳，南可支援整82师主力。当庆阳被围的告急电报传到整82师师部后，马继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距离庆阳最近的独骑五团。独骑五团秘密潜行，经过一天一夜疾行，于5月1日凌晨抵达庆阳东南，正与庆阳游击队迎头相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