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和萨苏一篇,也聊聊陆战队 -- 逸云三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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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也聊聊陆战队(续一)

北洋民国时期,政府有北府、南府之分。北洋系军人把持的北府是主流,要不怎么把整个时期命名为北洋尼?所谓南府嘛,一般是指从护国战争开始,设在广东的一系列“全国性”政府,势力最小的时候,实际统治范围只是小半个省;亦未必系孙中山主导的,尤其是护国护法时期,府里面国伯国姨一大帮,三无一有的国父,实在只是众兄弟姐妹中的一个,且是影响力微弱的一个。这当然也很正常,革命理论不是万能的,光有革命理论是万万不能的。于是国父很苦恼,觉得做爸爸的道路,要从变无为有开始。并且三无之中,首先要从“无武装”抓起,有了武装,无地盘可以占,无资金可以抢,呃,呸呸,可以收税。

这国父抓的第一支武装,是海军陆战队。国父喜欢搞搞新意思?不是了,陆军的坑,早就有国伯伯国阿姨们蹲守着,国父不搞新意思也不行。当时南府海军部对国父还是友好些的,民党就决定把协商得来的二十营部队,挂单到海军部下面,报号海军陆战队,司令尼?大名鼎鼎的陈炯明同志。

其实这二十营部队,里面本来就有不少是陈炯明等同志鼓动起来的民军,南府成立后收归国有了,后来与民党亲切一点的朱省长,把他们编成省长亲军,又叫回陈同志当司令,却惹恼了桂系的大爷们。南府的天,那时全靠旧桂系的武力支撑,桂大爷一生气,后果很严重,朱省长陈司令一起去领失业保险金。不过没多久,北洋军打来了,桂大爷急谋和谐,与民党谈判的结果。同意将二十营还回,以海军陆战队的名义转隶军政府海军部。

当然陈司令的海军陆战队当得很短,不久全军改名援闽粤军,开去福建并茁壮成长了,数年后打回老家,从桂系手里夺回广东省政。而帮过民党忙的海军部程部长,竟然在民党和桂系政争高潮当中,不明不白地被暗杀了,时国父的孩子们,都悲愤万分地批判反动势力。直到很多很多年之后,有老太太姓赵名丽蓉者,附耳磨丝一番,振聋发聩宣判,于是十万万同胞从曰:放屁看别人,揍是你干滴!

陈炯明部算作陆战队,无疑只是个空名义。那么南府有没有陆战队呢?有也是有的,比较乱一点。其实南府海军就是乱的。南府海军程部长,当然就是原北府的程璧光总长;率领部分北洋海军南下,加入护法,现被称为护法舰队,这是南府海军的主力;但广东本地也有一支海军的,并不属于南府海军部,而是由桂系的广东督军管理,是为广东地方海军,前清的时候叫广东水师。其实在清末的广东水师之下,就曾有过一支陆战性质的部队,叫做水师巡防营,归广东水师提督管辖,其中有一名管带,辛亥年附义,后来在民初广东舞台上也是赫赫有名,就是曾任广东省长的李耀汉;他手下那一营水师巡防军,发展成为广东地方陆军的一个重要集团,即肇军。

不太知道肇军?没关系,十九路军总知道?最早就是从肇军孵化出来的。

好啦,把陈铭枢等人都跟陆战队挂上亲戚关系,绕得远一点了。若是从陈炯明司令的陆战队绕起,蒋委员长岂不是也没跑?都是七八杆子才打上的事情,回来说比较靠谱的陆战队。

广东的地方海军,在民国后体制一直改来改去,但万变不离其宗,就是基本分成海防、内河两块。前者由海防帮办(有时叫海防司令)指挥,后者归水上警察厅长(有时叫江防司令)管辖。广东成为南府开府之地后,体制还基本是这样,跟护法舰队是分灶吃饭的。虽然广东海军在前清的时候,也曾有过大些的海防舰,但甲午战争时广甲等三舰损失之后,海防队的实力就一直比较可怜,一共才六艘小军舰,旗舰是宝璧号。但海防舰队还是有过自己的陆战队,正规嘛就很谈不上;并且广东政局变来变去,城头变幻大王旗,这个部队的番号体制人事也一直跟着乱变;只是有一人可以一提,其实前面跟贴的朋友都猜到了,就是陆战营长叶剑英。当时海防舰队的司令,也就是叶的上司,是陈策。

南府陆战队的大宗,无疑是从属于大舰队,即护法舰队的,程总长被暗杀后,是南府海军总司令兼大舰队司令林葆怿当家。孙中山走后,南来的海军与桂系的关系趋于协调,于是桂系的广东督军莫荣新决定拨三个营的陆军给海军,作为海军陆战队,由海军参谋长饶鸣銮兼陆战队统领;另外建立海军司令部卫队营,以梁渭璜为营长,也是海军方面的干部。可见林总莫督处得不错,所以海军在陈炯明打回广东时,基本上是站在民党对立面的,还出动军舰作战,后来见陈炯明部打赢了,才与民党接洽,但林葆怿本人是想北归的,代表林与北洋联络最力的,就是海军参谋长兼陆战队统领饶鸣銮,不过这时大家都还没想走,饶鸣銮的亲戚林永谟舰长,更带头向冉冉升起的民党新星致敬,于是林总等领导人离职,舰队效忠新的广东领导。

但孙中山回粤后,与陈炯明矛盾加剧,省陈和“国”孙争军权争得厉害,海陆空一起上,省和“中央”闹分家。忠于国父的一部分陆军由省军改为“中央”名义,原来就是“中央”名义的海军当然就更应该听爸爸的话了?其实不然,海军不但在孙陈间左右为难,内部广东人与福建人也闹得一塌糊涂,更有跟多人福建人想离开南方的中央,回去找北方的中央。于是国父痛下狠手,调动舰队边缘化人才、时任鱼雷局局长的温树德和长洲炮台司令的陈策,将舰队从反动的福建人手里夺回来继续革命,陈策有功,当上了广东海防司令,其实也是从陈炯明粤军司令部争权的一个步骤。

介个夺舰行动,萨兄以前说陈策时似乎一并说过的,可以在河里找找看,记得拼命往前面翻页啊,朗朗炭目阿狗。

大舰队被孙派夺下了,温树德当司令,陆战队也要换一换,国父任孙祥夫为司令,下辖两个营,王文泰为第一营营长,孙勇为第二营营长。孙司令是老同盟,于海军是外人,安不是在说东北讲武堂嘛,发现有一说,说孙是老速成的,但我对此还有疑问。搁过。不过孙祥夫参加过东北反清起义,则没有什么问题,并且也不是在广州才第一次当陆战队。多年前就在上海当过一次了。

咦,你不是说孙祥夫于海军是外人嘛?没错,那他在上海当的是那门子的陆战队?嘿嘿,党卫队吧。

法西斯啊???

莫急莫急。听我慢慢讲。东北革命党人让张作霖打得稀里哗啦,孙祥夫就去了南京,不久南京革命党人又被袁世凯哄得稀里哗啦,于是孙祥夫只好去上海地下,在陈其美的渔阳里总部工作。渔阳里的同志们做过两件轰动全国的大事,其一是暗杀上海镇守使、北洋海军中将郑汝成。孙祥夫是暗杀队领队兼主力二传,亲临杀场,外白渡桥上一击成功,但两个主攻手被捕杀了,孙祥夫则带着接应二传安全返回。这还没完,几年后,接应二传手被捕,竟硬生生被证人指为孙祥夫,浙江督军卢永祥胡乱断案,下令将暗杀队主犯“孙祥夫”枪毙。其实这时的孙祥夫,正在广州革命尼。

渔阳里同志的第二件大事,就是夺取海军大舰。时陈其美任命杨虎为海军陆战队司令,负责夺取肇和舰;孙祥夫为陆战队副司令,负责夺取应瑞、通济两舰。陈其美同志地下任命的正副司令,当然不好算正规职称,“海军陆战队”去夺军舰,更是不伦不类,好象叫陆军海战队更切题些?不管了,反正孙祥夫是为了保卫党的利益,挺身而出去夺军舰的,算党卫队就好。

不过孙祥夫夺舰队有点乌龙,竟然买了一只无照汽艇,还没有离开码头,就被警察查照会扣住,孙祥夫到这时,不反手夺艇,还有心向思跑回渔阳里去,说是请示;结果副司令前脚一走,同志们后脚就散,回家的回家,出门时跟老婆打过招呼晏回去的,就在码头旁边找间浑堂汰把浴再讲。可怜杨司令虎瞎起劲啊,也不哓得他们这里在汰浴擦背,夺过肇和舰来先轰他一炮;更可怜陈阿哥蒋阿弟听见炮声一响,拎起家伙、高喊着乌拉向……八对,介个是冲冬宫,木有乌拉,高喊着……随便什么……冲出去,被人家打得头破血流,只好翻墙头爬屋顶逃出上海,孙副司令祥夫的罪过不小。

当然吃一堑长一智,孙祥夫在广州再夺军舰就进步多了,并真正当上了海军陆战队。可惜过不了多久,陈炯明同志的部下就造起反来,炮打司令部,陆战队的孙祥夫和王文泰等军官护卫国父上军舰,海军与陆上的叛军对峙。不过舰队温司令有不同的想法,大总统现在靠海军吃饭,海军则要靠岸上吃饭,对上十天八天还好说,时间长了怎么了?陆上许军长带回的救兵也吃了败仗,温司令就中立了,去请大总统挪地方,差点就让暴脾气的陈策打靶。陈策的小舰队当然是死挺大总统的,大舰队在夺舰行动中曾从小舰队调去几个新舰长,这时候也站在陈策一边。于是温司令只好带上海军的主力,自己去中立了。

不仅海军大舰叛去了,守在炮台上的陆战队也转了方向,炮台上的炮结棍啊,老萨发的照片都看过了?介毒口径的炮啊,打得永丰舰象荡秋千一样。大家知道的,舰上可不单有大总统啊,还有上海赶来的蒋阿弟。蒋阿弟与孙祥夫是老相识了,想想这赤佬又来拆烂污,上趟就让我跟着陈阿哥翻啊翻,这趟又让我跟着孙国父摇啊摇,心里这个气啊,回头写蒙难记的时候,就专门加上一句,孙祥夫部陆战队投降,引贼击国父。

所以后来很多作品就跟着说,孙祥夫开炮打国父。

陆战队叛变是没疑问的,孙祥夫开炮打国父还是木有的,否则也不可能再为党领兵了,党内那么多忠贞同志看着,千原谅万原谅,炮打过国父还是不会原谅的。当然蒋同志这一笔,道理上也不好上纲上线,孙祥夫的部下总是打过炮了的,孙祥夫治军无方,还是逃不脱的。但蒋同志厌恶孙同志拆烂污的心情,也是一目了然的。

于是孙祥夫找到蒋同志大吵一场。两人就此交恶。北伐时期孙祥夫还当过师长的,蒋同志日益掌握董事会之后,终于夺去了兵权。不过还有党内老同志们照顾着,还可以领点干薪。一边就在十里洋场当起白相人来,买卖军火、走私毒品、欺男霸女的事情,干了不少。后来又当上汪伪政府的军委委员。解放后被判处无期徒刑,死在监狱里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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