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沙漠王子 序章 海东青 上 -- 龙神将
长天书院的内院里传来阵阵弦乐之声,一名玄衣侍女坐在厅堂下方弹琴,另有数名白衣侍女在一旁鼓瑟吹笙。四周的竹简图册堆成小山,香炉里焚烧着西域来的幽香,袅袅青烟熏出一个超凡脱俗的书香世界来。左尘还是一身西域商人的装扮,他眼前的长天先生只顾谈论经史书籍,评述诸子百家,让他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好像回到坐在讲堂里听课的时光。
忽然,长天先生表示希望得到刘询的密诏作为起事的凭证,后来又说要到长安亲自去见皇帝。左尘总觉得这老头子的举动很古怪,好像完全是没话找话的在拖延时间。他留了心眼,托说是身体不适对眼前的酒菜一概不碰。长天先生倒也并不勉强,只是继续用温文尔雅的口吻倾诉自己的志向。他是皇帝的老师,也是当代的大儒,按照儒家的信条,他注定支持皇帝一方。可是左尘知道长天先生的底细,这个老先生是个没什么不能出卖的人物。
紫铜暖炉里的细木炭燃的正红,一缕缕难以察觉的白烟袅袅升到天花板上。左尘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烦躁,长天先生请他来难道就只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清谈不成?如其听着“老鸹”呱噪,还不如跑到庭院里去舞剑射箭呢!想到这里,那个矮胖的赵国丰哪里去了?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个不错的剑客,那小子总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好像随时准备出剑一样。
左尘随口问道:“令公子现在何处?”
没想到长天先生却忽然慌张起来,支支吾吾滴说:“哦,这个,犬子有些小事,出门去了……”
看着对方这怪异的模样,左尘忽然弄明白让自己一直在意的是什么——不是长天先生而是赵国丰!具体来说是他的那把配剑,黄金剑柄做成一个麒麟的造型,样子很独特。这种造型的配剑他还在另一个人那里见过,那就是米剑飞。当初在长安誓师出发的时候,米剑飞也曾拔剑起舞,炫耀说自己的配剑是出师时师傅所赠,世间很少有剑客能有这种宝剑。这么说来,这赵国丰与米剑飞师出同门么?若果真如此,那么这两天的奇特遭遇便可以拼出一幅完整的图片了:米剑飞在龙庭逃离军营后投靠了郅支,然后引着郅支手下的夜行者来到中原。洛阳城外的伏击说明周氏一伙行事已经毫无忌惮,莫非是与匈奴结盟后才会如此放肆?左尘苦笑一声,自己可谓是后知后觉,置身于鸿门宴中才想明白其中奥妙!只是那个蕾娜斯真的是郅支派来的刺客么,左尘想到这里,心里忽然一痛——终究还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啊……
就在左尘后知后觉的时刻,赵国丰正在密室中与来客密商。左尘猜的没错,来人正是米剑飞。他与赵国丰是同门师兄弟,正是由于米剑飞和赵国丰的的关系才使得长天先生搭上了周氏的大船。本来周利良嫌弃长天先生只会空谈,不愿意搭理他。还是米剑飞提醒他拉拢住长天先生是一条收买读书人的好办法,所以最后商量出的价格是御史大夫,名分不算低,可是没实权。本来长天先生已经答应卖身了,没想到左尘奉了刘询的旨意来见长天先生,反而让这老头子自觉身价不菲,干脆打算重新对周氏开价了。
赵国丰告诉米剑飞:“我父亲现在有些飘飘然,不过他对于我建议他请左尘来赴宴的目的倒不是很清楚。”
米剑飞笑道:“若是长天先生知道,恐怕也不敢坐在那里谈笑风生了。”话音一落,他忽然面露凶光地瞅着赵国丰说:“师弟如果这次再失手,我也不好在丞相面前为你说情了。”
赵国丰瞥了一眼米剑飞,然后得意洋洋地拔出宝剑来在自己的胳膊上轻轻一抹,再凑近灯火瞧瞧剑锋上被刮下来的汗毛。米剑飞按耐住烦躁的情绪,看着赵国丰把汗毛吹飞,又听他不屑地说:“周丞相派来那些人很不中用,我指点他们设伏两次竟然全都失手。这次换成我出手,一招就能要他的命!”
米剑飞点点头说:“但愿如此,我等你的好消息。本来匈奴单于已经派刺客来杀左尘,但为了师弟一家的富贵,我派他们去别处将这天大的功劳让给了你,你可不要辜负我!”
赵国丰站起身说道:“师兄放心,小弟这就去办。”说完他走出密室,又抽出宝剑来,用手指弹弹剑身,那“噌”的一声让他很放心。于是他沿着曲折九回的走廊来到内院,一阵丝竹之音传进耳朵里。赵国丰唇角露出一股狞笑,他大踏步地走进客厅里一抱拳说:“左将军好,小人来迟一步还望见谅。”
左尘点点头说:“世兄不必客气,请同饮几杯吧。”
于是赵国丰大刺刺地坐下来,侍女忙为他斟酒。赵国丰连饮数杯后,感觉一股热气从六腑中蒸腾而起,于是酒壮胆气,猛地站起来说道:“这琴奏得如果老鸹叫,甚是无趣的紧!”
左尘笑道:“世兄以为有何有趣事做呢?”
赵国丰看着左尘说:“在下曾在荆楚之地学的好剑法,愿意在席前舞剑以助兴。”
长天先生看着儿子的阴冷眼神,忽然明白他要干什么了。他在心里一惊,不由地把手里的酒洒了满怀。这个逆子!他在这里动手老夫岂不也成了剑靶?他连忙说:“此处高雅之地,何须做这等粗野之戏?”
左尘却说道:“哪里哪里,我正想看看世兄剑法如何。”他把玄铁剑横在腿上说:“这里又不是鸿门宴,长天先生何必紧张至此。哈哈。”
鸿门宴三个字一出,赵氏父子浑身都是一震。赵国丰更是心中一惊,暗想他知道了?可是看着左尘一副懒洋洋的笑容,又不像是要跳起来翻脸的模样。于是他又问道:“在下所学是麒麟剑法,不知左将军平时所习是何剑法?”
左尘摇头说:“我本武夫,所用招式全系战场上习得,并无什么门派。”
赵国丰定下心,心里说原来只是个力大的莽汉而已!于是便朗声说道:“那么在下献丑了!”
赵国丰在宴席中心拔剑起舞,虽然人长得矮胖可他的剑法的确精妙,正是剑似流星赶月,身如猿猴跃林。那把细长的麒麟剑转眼间化作万道银光笼罩住赵国丰全身上下,一股股寒冷剑气如冰霜般铺满酒席。赵国丰一边舞剑一边窥视着左尘,不时用威胁性的动作试探一下,旋即又飘然离去。就算是外行人也能感觉到这剑舞中涌动着无限杀机,那些斟酒奏琴的侍女们纷纷躲下去,只剩谈笑自若的左尘、惊惶墜汗的长天先生和舞成一团白光的赵国丰留在是非之地。忽然间,赵国丰一个突刺直奔左尘咽喉而去,这一招刚才他已做过多次,只是这次不再点到即止而是痛下杀手!只见嘡喨一声响,左尘竖起玄铁剑挡住了这一击,麒麟剑在在玄铁剑身上撞出一簇火光。左尘随即从地上弹起,一脚把酒案踢向赵国丰。赵国丰连忙向后一跃避开,可是那淋漓的菜汤酒水也浇了他满头满身。
左尘大笑道:“亏你自称是剑客,犹豫这许多时间才出手!”他一脚踏住正想爬走的长天先生的后背说:“你们父子演的好一出鸿门宴!长天先生竟然肯舍身诱敌,在下万分钦佩啊。”
长天先生惊惶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顾颤声说:“莫要……莫要误会!”左尘听了只是冷笑,而赵国丰则唿哨一声唤来一帮拖枪拽棒的家丁打手,大声说道:“左尘,你小子今天是跑不了了!”
左尘用剑指着赵国丰问:“你不怕你爹没命么?”
赵国丰狞笑道:“人生在世总有一死,我爹年纪那么大了,今天为我成就大功而死,死得其所!”
长天先生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指着儿子骂道:“逆子!爹若死了,周丞相要你何用?”
赵国丰无耻地说:“父亲放心,儿子虽然没有学问,将来可以做武将的。”
左尘苦笑道:“真是一对活宝父子,既然你做不得挡箭牌——那就去吧!”说完他挥手一剑砍掉长天先生的人头,大喝一声扑向赵国丰挥剑便剁。这玄铁剑比一般的宝剑长宽重了太多,麒麟剑比起来简直就是一把痒痒挠一般。赵国丰的麒麟剑在刚才那一击中已经被崩了刃,此刻不敢硬接只好避开。可他没想到左尘挥动着如此重的兵刃时居然动作还很快速准确,一看赵国丰朝旁边闪避,剑锋也随之而去。赵国丰眼看躲不开,只好硬着头皮斜身一挑剑。柔韧的麒麟剑像蛇一样缠在玄铁剑身上,两人互相较劲。左尘占据了身高力大剑锋的优势,他双手握住剑柄猛地往下一压,只听得“咔咔”几下赵国丰的麒麟剑便断为数截。赵国丰大惊失色,他猛将手里的短剑朝左尘脸上一丢想要趁机跳出圈外。不想左尘竟然张嘴叼住了迎面而来的断剑剑刃,随即踏前一步往上一撩便把赵国丰的半截右臂卸了下来。赵国丰惨叫一声,他猛地冲到家丁们身后喊道:“看什么,还不快上!”然后趁着家丁们围攻左尘的机会逃出室外,一路踉踉跄跄地跑进密室里。
米剑飞正等着他,一看这情形就都明白了。他冷冷地说:“你又失败了。”
赵国丰急切地说:“那家伙的兵器太占便宜!你怎么没说他有那么厉害的宝剑?师兄快帮我去报仇——”他的话还没说完,米剑飞的麒麟剑便刺入他心窝。赵国丰带着满面的意外瘫倒在地,米剑飞把宝剑拔出来在靴底上蹭蹭血。然后对着赵国丰的尸首啐道:“蠢货!”他听的外面喊杀声惨叫声和赵氏家人的哭喊声响成一团,便在心里暗骂道:“该死的胡儿,叫你多活一刻!”随即匆匆走进黑暗里离去。
左尘在内院里把遇到的人都杀尽后,再也没能找到赵国丰的踪影。他心想敌营中不可久留,只好便宜那小子了。于是他用剑挑起庭院中的火盆掷到纸窗上,看着一把火渐渐烧起来就匆匆翻墙跳出长天书院。从书院里翻墙而出是他早年常干的事情,只不过当时少了放把火而已。当他急步走了一段以后回头望去,长天书院的屋脊已被鲜红的火苗舔食起来了。
这一切都是周利良和米剑飞使得坏,他们这么肆无忌惮的动手,看来距离正式谋反已经近在咫尺了。左尘一边在心里乱糟糟地想着,一边飞奔回赵王府。这两处地点一处在城东一处在城西,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赵王府拍门时却毫无动静。左尘试着一推,大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一道缝。他心里一紧,握着玄铁剑摸进去。大门内侧悬挂了一排明晃晃的灯笼,两个守门的王府侍卫和一个值夜小宦官直挺挺地僵卧在地上。
左尘上前查看发现三人都死于颈椎被扭断,和那些死在北海军营里的哨兵们死于同一手法。他心里一惊,随即感到一阵悲凉和愤慨——怎么会这样,她要杀的人不是自己么?他的心里涌起一股苦涩,她也一样滥杀无辜?!
他沿着通道向前走,不时可以看到横七竖八的尸首倒在地上。捧着食盒拎着灯笼的宫女和宦官、举着长矛挎着腰刀的侍卫和武官,甚至还有一个衣着俗气的老太太,她的尸体旁边丢这一支竹篮,地上撒了一地的胭脂口红和香粉,想必是来向宫女们推销的。
越走死人越多,越看他的心越凉。在王府的中心大殿里,有不少尸体横七竖八地倒着,现场一片浪迹,看来是王府里的人退守到这里做了对袭击者的最后一搏。有些尸体尚温,显然这场大屠杀刚结束不久。忽然他听到好像有什么动静,好像是有人在微弱地呻吟。于是他连忙低声问道:“是谁,还有活着的人么?”
呻吟声大了一些,听起来有几分熟悉。左尘在一个尸堆上掀开几具尸体,从死人堆里面把一息尚存的卢波拖出来。卢波的胸口被一拳击碎,肋骨断了六七根,衣襟上全是鲜血,腰带上那价值连城的玉环也摔成碎块。此刻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随着每一次竭尽全力的呼吸,都会有血从嘴角和鼻孔里渗出来。
左尘知道他不行了,只好扶起他拼命问:“谁干的,谁干的?”左尘绝望地盼望卢波能说出是某个人类的凶手,可惜卢波已说不出话来,只是颤巍巍地从嘴里吐出模糊不清的字来:“妖怪……穿斗……篷。”忽然他眼神一变气绝身亡,那逐渐扩散的瞳孔中依然充斥着恐惧。
左尘猛回头,看见一个穿斗篷的人魅影般地站在大厅门口。那人把遮住头的头巾向后一推,果然是蕾娜斯。
她看了看满屋的尸体,又盯着满身血迹的左尘问:“你……受伤了?”
左尘放下卢波,一边走向蕾娜斯一边说:“可能有点小伤,没关系,主要是别人的血。你一点都不必遗憾,我手脚还好好的,足够和你再打一场。”
蕾娜斯看着左尘那双充斥着憎恨和愤慨的眼睛,用奇怪的语调说:“你什么意思?”
左尘惨笑着说:“我真蠢,以为你是特别的,忘记了妖怪始终是妖怪。”
蕾娜斯皱着眉头说:“你以为是我杀的这些人?”
左尘怪笑着说:“还打算否认么?对于你这种杀人如麻的妖怪而言,有什么好否认的。多几十个少几十个还不都是那么回事?”
蕾娜斯眼中红光一闪,她用愤怒的语调警告左尘:“蠢男人,你……”说到这里,她忽然又顿住了,因为心里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在这里辩解,所以她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无所谓你怎么想,反正你赶紧离开这个城市。别忘了这些人不是正牌目标,要你命的人正在找你。”
左尘大叫起来:“要我命的人不就是你么?来拿啊!”说着他抡剑就剁,如疯虎般朝着蕾娜斯猛劈猛砍。逼得蕾娜斯连连后退,从大厅门后一路后跃,在门槛、台阶、石灯台和瓦缸花盆上如蜻蜓点水般轻点纤足,最后跃上一株槐树,在枝杈上站定。她含着按耐不住的怒气说道:“别逼我杀你!”
左尘一路紧追而来,一个力劈华山把一尺多粗的槐树拦腰劈倒。可他此刻已近精疲力竭,力道用的不太准。这株槐树被砍出一道自前而后自下而上的断纹,于是大树便朝着他自己迎面倒下去,晃得左尘手忙脚乱地跳到一旁。就在他躲开呼啦啦砸到的槐树同时,蕾娜斯如猎鹰扑兔般从树上一掠而下落在左尘身后,用钢爪般的手腕扼住他的喉咙,低语告诉已近歇斯底里的猎物说:“够了!”
左尘被勒得快要窒息,他勉强地吐出一句话:“动手吧。”
蕾娜斯用愤怒的语气说:“真像头猪!你以为我舍不得动手么?”
“说的对,何必舍不得动手?”忽然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左尘感觉到蕾娜斯的手抖了一下,似乎有几分惊慌的样子。说话的男子也披着与蕾娜斯一模一样的人皮斗篷,手里还拎着一个在扭曲挣扎的小宦官。小宦官已被吓得半死,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蕾娜斯用充满了敌意的口气质问来人:“尤米尼斯,你来这里做什么?”
尤米尼斯也不答话,而是一口咬穿了手里小宦官的颈动脉,他吸允血液时的滋滋声音叫左尘毛骨悚然。尤米尼斯喝了几口血,然后昂首望着月亮长出一口气说:“呼,味道很好。我很不喜欢草原上的那些人畜,那些血里面混杂着一股膻味。这些汉人的血味道纯正,很温和,让我胃里感到暖和。”说完他把尸首抛开,朝着蕾娜斯笑笑,嘴角的血还在一滴一滴淌下来。
蕾娜斯恨恨地说道:“这是我的事情,你杀这么多无关的人做什么?”
尤米尼斯耸耸肩膀,用俏皮的声音说:“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杀人是我们的天性,难道要我吻他们,告诉他们我爱他们?”
蕾娜斯又羞又怒说道:“住口!谁是你的妻子?”
“罗——慕——卢——斯说的,”尤米尼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名字,好让蕾娜斯知道分寸:“所以你就是我的妻子。”
“让罗慕卢斯做你的妻子好了,不要来纠缠我,否则——”蕾娜斯警告尤米尼斯的话又被打断,只听得尤米尼斯也变了口气说:“蕾娜斯,你别胡闹了!罗慕卢斯可不是女人,他是首领,充满了力量和智慧,是最强大的血族!这种亵渎他尊严的话你说过多次,要不是我嘴很严,你早就被他惩罚了。你以为身为他的妹妹就可以为所欲为么?领袖是有尊严的,而且是一言九鼎的!”说道一言九鼎的时候,尤米尼斯已经纯粹是在威胁了。
左尘忽然感到那只扼住自己喉咙的手松开了,随即他被蕾娜斯远远推开。只见蕾娜斯啐了一口骂道:“什么东西!只会拿我哥哥来给自己壮胆么?”左尘心里一动,蕾娜斯把自己推到身后,正对着大门的方向,莫非是要自己趁机逃走?正在这时,尤米尼斯已经一闪身堵住他的去路。这个金发碧眼的恶魔睁着一双憎恨的红眼睛上下打量着左尘,然后告诉他:“在北海边是我闯进你的大帐,可惜被你溜走了,否则也没有今天的麻烦!匈奴的右贤王乌历屈看出我的未婚妻恐怕难以下手除掉你,所以特意请我来帮忙。你别在意,蕾娜斯总是禁不住喜欢上自己的猎物,总要有人帮帮她的。你看她刚才又在使小性子要叫你逃走,真是淘气的姑娘!”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恶毒地大声说道:“伊屠牙,如果你知道每个夜行者身上的斗篷都是从亲手杀死的人身上剥下来的话,你还会觉得这位小姑娘很可爱么?”
左尘听得此话不由地打个寒战,蕾娜斯却忽然发作起来,她如流星般直射向尤米尼斯,手里的短笛利刃出鞘直刺对方心脏——这是血族最致命的地方,一旦被刺穿就完蛋了。尤米尼斯不敢大意,把一双铁掌弯成铁钩模样,与蕾娜斯招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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