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88：经历和感言 -- 南京老萝卜

前几天和一些河友讨论了多年前的往事。有些东西可能没有说清楚，这里先明确几个基本观点，免得各位误解。

首先，我承认学生当时是比较幼稚的，在目标、方法、组织上，在自身的定位上，不仅是不完美的，而且可以指责的地方很多。

其次，革命大潮一起，各色人等混杂其中。有市民，学生，知识界，工商界，国内的，港台的，国外的。但是农民很少。一般的过程,是519前,反官倒反腐败,519后,是LP下台,反对戒严，“民主自由”贯穿始终。当然口号五花八门，支持党的领导的横幅和要求LP下台的横幅可以挂在一起。

第三，我衷心拥护现行的胡温政府。我觉得他们，作为最高层，是把人民的幸福真正作为党的目标。清官明君也好，民主自由也好，酋长女王也好，不论制度，只要为老百姓谋福利，就是好的。

第四，共产党立国近60年，毛华邓江胡，从来都维护中国的独立和统一，从来都没有屈服过外来压力， 从来没有拿中国的主权和外国人做过交易，这点非常值得肯定。再怎么说，文革也好，89也好，这是我们的家事，外人不容插手，脊梁骨还是硬的。

第五，秋后算帐。总体来说，没有。事后也搞人人过关，不过都是走过场。这比过去进步多了。

好了，现在回到8*8。我基本上算随大流，没有去过北京，没有参加任何会道门，只经历过南京的革命运动，其间曾流窜到杭州浙大玩了几天。一家之言，难免偏颇。我的基本态度是：你说学生如何胡闹，美国的手是多么的黑，精英是多么的别有用心，这我都承认，也可以探讨。但是，政府用坦克镇压的行为，是不可原谅的，是对国民的犯罪。

1。当时的情势：学生被“挟裹”了吗？

在河里各位的叙述中，我似乎看到了这么一幅景象：全国的学生，都紧跟以柴玲、王丹、吾尔开西等北京高自联为首的老大。这是一个勾心斗角，色厉内荏的黑帮总部，后面有一帮精英（是严家其、金观涛这些人吗？陈mm似乎着眼点总在他们身上）唆使，前面“挟裹”了全国的学生。柴玲、王丹、吾尔开西等人一挥手，学生就进一步，向政府施压，他们把手向下一按，学生就退一退，回校休整。总之，他们如同Windows 操作系统，完全、精确地控制了前台的革命进程。而且，一旦革命成功，魏京生就会象孙中山一样回国当大总统，柴王吾等人将执掌国家大权。军阀就会混战，国家就会玩完。

我说，这完全是一幅虚构出来的景象，目的是给铁血镇压找借口，事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和党的组织纪律不同，学生是个非常非常松散的整体概念，换个视角，真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有个亲戚，女孩，在南大上学，一次游行也没有参加过，好不容易逮个机会，买了一大堆各种布花边什么的，在家里弄针线，做衣服。她家离鼓楼不远，我有时候闹革命累了到她家蹭饭（干革命难得有免费午餐），总看她在那儿捣鼓剪刀缝纫机。有个中学的同班同学，在南航上学。他只到街上看过一次，说，没意思，后来一直在实验室跟着老师做实验。就是在游行最义愤填膺的426，519之夜和520，以及后来的64，他们都没参加。当然这些看破红尘的是极少数。大部分人，革命热情高的就常去鼓楼广场，热情低的去得就少。像出了426，519，64等犯了众怒的事件，去的人就多，如果口号不响，比如只是支持北京同学的某某游行的，属于“支持游行的游行”，去的人就少。那时候，砍树市长王武龙还远未出道，南京马路的自行车道人行道还很宽，人多的时候就占全马路或半马路，人少的时候就在人行道或最多占点自行车道。一般鼓楼到新街口人气最旺，北京东路北京西路也比较火。人多的时候，几个高校从城东赶来，中山东路就很热闹。几拨人马在新街口一碰头，通常是往南直冲夫子庙。不过好像只有在519的晚上到达过夫子庙。有时候游行的人少，走着走着人就散光了。那时候没有手机，传信全是靠自行车，或者根本就没信，走哪儿算哪儿，真是累。很佩服北京学生的脚力。就是最革命的学生，也不可能每次游行都去。不过现在高校都迁郊外了，下次游行，观众就只有路边的老牛了。

那时的学生组织如雨后春笋，四处开花，名目五花八门，而且，官办团委学生会都主动歇业，没有“组织活动”了，对普通学生就没有约束力，游行、论战的组织者当然希望你去，但是决定权在你，你可以参加，也可以不参加，何来“挟裹”一说？会老乡的，游山玩水的，谈恋爱的，大行其道，那时候易经和梦的解析也很流行。我们班两个老兄五月底北京一游，白天去长城、颐和园，晚上到天安门广场体验革命热潮顺便混吃喝，来去自由，据他们说天安门广场很多都是这样的外地学生，柴王吾等能挟裹他们吗？柴玲等，只是各路诸侯中，有较大影响力的一支，要拿讨董卓比喻，算袁绍吧，盟主。这只是“影响力”，至少对南京的革命运动，还远远谈不上控制，最多算“指导”作用，就象孙坚跟着袁绍出马，袁绍也管不了孙坚。就南京而言，也没有个具体的“孙坚”，也是一堆山大王。布告栏经常贴今天下午或什么时候游行，或静坐，路线地点，总之名头是支持北京的盟主，具体还有些对话啊什么的要求。不过只有中央大员接见过北京的造反小将，江苏的头们也懒得理会我们。发帖的马甲经常换，今天是“某某联合会”，明天说不定就是“各界联合总会”，也不知道是哪些人。中午，“咦，这么多人，今天准备到哪儿游行啊？”“不知道，跟着走呗，你去吗？”“不去，我的谁谁谁来了。”或者，“下午没事，去吧，不过五点要回来和某班踢球。”

革命发展到6月初，已经很疲软了，老师，还有很多人，包括父母亲戚长辈，劝同学们回校上课，或回家，总之脱离运动。当时回家的也很多，反正火车不要票。当时已经确定毕业班的人正常毕业，很多人开始写论文准备答辩了，图书馆座位开始紧张。其他年级是移到下学期考试，那么暑假呢？学校开补习班吗？开班的话你还回家吗？学生毕竟还是以学业为重的。那时已经没有什么刺激性的口号，民主自由喊烂了，LP恬个脸不下台，大家都疲了，也没辙，游行一圈，累得像个狗一样吐着舌头直喘气。

当时，好像六月份要开人大。赵倒台了，最革命的同学，也不过是要求撤销426社论罢了。政府当然不会后退太多，或者不明确否认426社论，只是说，啊，你们还是爱国的，我们会做出改进的，明天一定反腐败，革命也算有个说法了。紧接着放假，这次运动就算完了。魏京生会当总统？至少99.9%的人不会这么想，我现在甚至想不起来当时是不是提到过这个人。王丹柴玲执掌大权？人大国务院？换了你信吗？革命成功后，他们能到蒯大富的腰，就不错了。我估计他们试图“挟裹”学生，可能和害怕秋后算账有关。

所以，我始终认为，在当时的情形下，出动坦克和军人“镇压暴乱”，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军事行动。在坦克进城以前，局势很平静。根本就没有“暴乱”。

2．幕后黑手

80年代是由专制走向开明的时代。当时改革开放已有将近10年，从农村走到城市。社会各界，工人，职员，政府，知识分子，各有各的诉求。其实每个阶层还是可以细分的，比如说职员，不同的职员，其诉求是不同的。简单的认为学生如何，工人如何，知识分子如何，也是不全面的。事实上，社会各阶层，需要发出自己的声音，进以影响决策，这是非常正常的社会常态。因为，所有的人都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切身利益的。所以，运动一起，各人借机发出自己的声音，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你不能说，学生是单纯的，其他人只能发出和学生一样的声音，否则就是幕后黑手。因为其他阶层的人，也没有反映自身正常呼声的渠道。

一般来说，学生的口号越“政治正确”，得到的支持就多，越尖锐，得到的支持就少。如果是“反官倒反腐败”的口号，获得几乎所有城市居民的支持，因为这是社会各界的共识。官倒腐败，是要有土壤的，一部分知识分子认为腐败的土壤是不民主自由，他们喊出民主自由的口号，这时就只有知识分子才会呼应。因为别人也有认为和自己关系不大的，也有避免引火烧身的。“民主自由”，在字面上，也是个积极的词汇，也很多。政府总不能明着反对吧。当然也有更激进的“LP下台”、“GCD下台”、要求实行多党制的口号。这是要改变国家体制的要求了。

学生通常有个“独裁导致专制，专制导致腐败”的公式，但这仅限于一小部分课堂和宿舍。在一些组织比较周到的游行中，为了避免打击面过大，避免使政府难堪，吸引大家参加，或者组织者给自己避祸，有时候也会举“拥护党的领导”、“拥护社会主义道路”的横幅。不过呢，因为是自由参加的，就在这些大旗的附近，也会时常冒出来“争取民主”，“争取自由”，“打倒独裁”的口号，似乎和组织者的初衷相反。不过这些都是四十多年前共产党反对老蒋的口号，从理论上来说也不能算错。政府也不能说自己要独裁啊。老江当年在中央大学，算进步学生吧，是不是也呼喊过同样的口号呢？不过呢，人一上万，就稀奇古怪了，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深究的。

要求改变国家体制，应该是一部分人的呼声。对吗？错吗？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后来也体会到，把美国那套照搬到中国是行不通的。但是当时无论提出的观点对不对，他们也有权利这样说吧。你如果在加拿大或澳大利亚，鼓噪实行共和，取消女王做国家元首，你会被判罪吗？这还得请当地的说说。即使我有罪，我是个杀人抢劫犯，如果我并没有正在犯罪的行为，我就一定要被当街射杀吗？我难道就没有被法庭审判的权利吗？天安门广场，大家都坐在那儿，没有谁的生命受到威胁，没有谁的财产受到抢劫，政府有什么理由要出动坦克军队呢？这岂不是说，刘和珍等冲击段执政的大门，是“正在实施”的犯罪，段执政是正当防卫，刘和珍等是咎由自取吗？甚至是这么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当时的政府都没有。

就算一部分人的想法是歪理，想搞乱社会，趁乱夺权，来唆使学生闹事，这些人的阴谋也不会得逞的。因为谁都不是傻子。一种想法要成为现实，必然要有一定的社会基础。“反官倒反腐败”是全民共识，一呼百应。其他的要求呢？难度系数越大，敢于try的就越少，成功率就越低。激进的口号有，但是不多。你幕后黑手，也要通过全民的共识起作用。既然是全民共识，也就谈不上幕后黑手了。比如美国想肢解中国，应该是真正的巨大的幕后黑手了，可是，有用吗？事实上，就我周围的同学而言，第一次觉得西方社会居心叵测，恰恰是89年底达赖获得诺贝尔奖。

所以我从来不认为，“幕后黑手”能从根本上推动一件事。特别的，社会各界连续几天百万人上街游行，这种支持，不是“煽动”能解释得了的。打头阵的学生，已经是够松散的了，“社会各界”就更散了，总不至于“社会各界”后面还有一个“幕后黑手”吧。那谁还有这么大的力量来推动这一切呢？即使是胡、赵也没这个本事。

所谓幕后黑手，不过是各色人等，有各色人等的利益诉求，发出的声音有很多和学生不一样罢了。其实，学生除了“反官倒反腐败”回响大，其他的口号，在老百姓看来，还是属于比较虚的。只不过86年底闹过一次，同样的口号，无疾而终，大家有点审美疲劳了。另外一类“黑手”，是指比公开喊出来的，更加激进的想法。我猜是指严家其这些了（这得怪各位河友，总用JY，其实精英如果在数量上有个万八千，也分各色人等，令人颇费思量到底指谁）。他处于他的政治经济地位，对国家体制有他的想法，这也不奇怪。所谓“某某在什么研讨会上，公然叫嚣说，如何如何”，学者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你不同意你和他辩论好了，真理越辩越明。政府当然是爱护学生的了，生怕学生学坏，赶紧把那些人从学生身边区分出来，谓之“斩断黑手”。

说两句“国际幕后黑手”。A国家发生一些事情，其他国家，比如B，有自己的看法，这是正常的。如果B在A国家有利益相关，那么B试图影响A的政策，以期对自己有利，这也是正常的。每个政府为他那一亩三分地上的人谋福利，有时也充当“幕后黑手”，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比如，缅甸，军政府和反对派斗，好像中国是支持军政府的。那在反对派眼里，中国就是幕后黑手。当年柬埔寨几派斗，中国支持西哈努克，在其他派那儿，中国也是幕后黑手。但凡世界上的热点地区，从中东到南美，从塞浦路斯到非洲，到处都有“幕后黑手”。

　 这里关于各位领袖精英的相貌人品，心态鬼胎，我不是十分了解，也并不关心。陈MM 等人的大作里有很多入骨描述，请移步观看。

3．真相与谎言

“不要相信谎言”，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可是，当一件事情发生后，怎么才能知道什么是真相什么是谎言呢？这只能像汶川地震发生后，开放的媒体，自由的报道，才能反映真相。

但是事情之后，始终只有一家之言。姑且不论这个“一家”我能不能相信他的人品，这种“我老大，我说了就算”的做派，就不能取信于公众。我出国后几个星期里，曾经关心过这个问题，翻过资料，大概得到的信息是，死亡人数，政府方面曾经承认过300多人的人数，是由解放军少将张工在事件后几天的一次电视谈话中说的，我亲耳听到，而且仅此一次，之后永远地回避了这个问题。从其它方面得到的印象是，似乎是天安门广场没有死什么人，主要的冲突是在木樨地六部口等西面。其它的估计从300人向上到几千人的，有文章说杨承认死了600多人的，我也不知道该去相信谁。

这里我不会指责什么人去散布或相信谣言。只有真相能制止谣言，在真相披露之前，谣言永远都有市场，况且你也没办法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谣言。有的人只相信政府的话，其他一概不信，那请便，我只能说我不是，各人习惯不同。一般认为，政府事后应该有过调查，有个相对准确的数字。这个数字是多少？是张工的数字码？那只有上帝知道了。相对于指责某些人制造谣言，很多人相信谣言，不如推动政府出台调查报告。比如，哪个医院收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哪些路段当场死了多少人，等等。19年，时间是够长的，但是还没有长到让记忆烂掉。很多当时在附近的人，今天还是可以作佐证的。这样就可以得到一个相对准确的调查，不仅包括数字，还包括群众和士兵是怎么死的。这才是对历史负责的态度。

即使是确实死亡人数是300多人，现在的这种做法也不可能取信于民，反而是刻意的隐瞒真相。希望不要像南京大屠杀那样，等到当事者都七老八十垂垂老矣，再去发掘真相。当然，隐瞒真相，对某些人是有好处的，“历史问题宜粗不宜细”，“大家主要是向前看”，稀里糊涂过去就算了，这是另外一回事了。

４．稳定，人民的错误，后遗症

我从来没有“稳定是压倒一切”的想法。社会从来都是由各种人组成的，百业百工，各种人有各种想法，是非常正常的。有矛盾，解决，社会本身就在矛盾的不断解决中前进。矛盾激烈了，是激烈的方法解决，矛盾和缓呢，就平和解决，该打碎的就要及时打碎。就象人，你不能指望没有细菌，你只能指望自己的免疫力足够强，免疫力超过了感染力，人才是健康的。放在无菌室里的人，不会感染，但是绝对谈不上健康。所以不要指望社会没有矛盾，而是要及时解决矛盾。有矛盾，并不危害稳定，而且解决得好，得到的是长久的稳定。硬压是压不住的，总有一天给你来个总爆发。非闲人曾经引用毛的一篇文章，里面说得好，闹事是好事情，说明矛盾暴露出来了，无理取闹是闹不长的（大意）。要是强调“稳定压倒一切”，清末民国，列强环伺，国家危亡，更需要稳定了，戊戌变法，辛亥革命，５４，１２９，都是扰乱治安，动摇国本的事，都是犯上作乱，都该镇压。

我想，当时的主要决策人是老邓，这没有什么异议吧。老邓下了决心，找老杨，小李，陈云几个定了案，这个猜测应该是比较合理的。我们暂时这么定，总之要有个拍板的。当时赵故意在戈尔巴乔夫面前向全国人民透露，咱哥儿几个其实是老邓的马仔。加东的文章很有新意。“人民也会犯错”，这无疑是对的。人都会犯错，即使牛人如毛泽东，斯大林，也会犯错。镇暴也是对的，“因为１９年来的实践证明，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否则，我们就会国家分裂，军阀混战，。。。”。但是人，即使是最聪明的人，也是没有前后眼的。我们现在在这儿，我要做决定，我当下如何决定？我怎么知道１０年２０年后，我今天的决定是对是错？所以“人民会犯错”，这在理论上，是对的。在实践上，也只有事后多少年，才知道今天的决定是对是错。那么你如何决定当下呢?或者我们为了防止人民犯错，设计一个“国师”的职位。由他来作出决定，他能先验地预测未来对今天的看法,我们大家跟着他就行了。当年老邓是军委主席，按事后检验的原理，我建议把军委主席改称“国师”，今天就要能预测，重大决策出台１９年，１０年后，或者５年后，这个政策是好还是不好。问题是老邓也不是神仙，寿限一到，也得去见马克思。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事关中国的国运，还得要有前后眼，凡人恐怕担当不了，只有神仙才能胜任。

社会和人一样，总不会永远顺风顺水。现在社会经济发展比较快，胡温也体察民情，矛盾就小一些。但是未来或许什么时候，矛盾就大一些，有的时候还会很尖锐。怎么办呢？这个事情给中国解决矛盾开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先例：最终用坦克说话。效果好吗？或许吧，代价是长久的内伤。关于体制，胡不归，swordi，都有真知灼见，我就不在献丑了。如果这种方法被继承下去，今后某一天，当矛盾很激化的时候，从法理上说，还会出现坦克上街的情况。下回可能就不是学生了，可能是农民（象今天闹哄哄的韩国），或者打工的。因为你要知道，社会矛盾永远是存在的。这根本就不是解决矛盾的方式。

本人眼界狭小，只及一点，不及其余。归根结底，第一，我不认为当时的情势逼得政府非得动用坦克不可了。第二，无论死了多少人，这种决定是对国家的犯罪。

• 严重支持！
• 在我那句之前，是牛兄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