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从奴隶主到地主（十七）--- 托拉撕 -- 九合诸侯

秦军这边抢地稀里哗啦，晋国那里吵地稀里哗啦。对秦国这种暴行，晋国朝野上下经过例行的谴责后，迅速形成以先轸为首的鹰派和栾枝的鸽派。鹰派主张派兵围剿，鸽派坚持软处理。一帮老头争地面红耳赤，差点自己先撸膀子打了起来。

“没有报答友邦的恩德而去围攻打它的军队，你们心里中还有死去的先君吗？”

“秦国不为我们的新丧举哀，却讨伐我们的同姓之国，秦国就是无礼，我们还报个×恩啊！”

吵来吵去，还是鹰派的“一日纵敌，数世之患”理论比较有市场，晋襄公于是决定化悲痛为力量，为了维护晋国霸业，胖揍他的外公。

为了表示决心，晋襄公把白色的孝服染成黑色（作为战服），亲领大军并姜戎（晋之附庸）骑兵开到崤山。

却说秦军抢了一大堆黄钟大吕、锅碗瓢盆后，哼着小调（也有可能是军歌）慢慢地朝家赶。途经崤山时，更是缓慢。没办法，崤山公路坑坑洼洼，基础设施实在落后。不过秦军倒是没怎么在意，反正快到家了，就当是欣赏一线天的美丽风光。

这时，“只听一声炮响”（罗贯中语），晋军纷纷冒头，封锁峡谷两头，突然发起猛攻。晋襄公亲自督战，将士个个奋勇杀敌。秦军身陷隘道，进退不能，看到左三圈、右三圈，里三层、外三层的晋军，大是惊恐。只一个冲锋，秦军就输光了老本，被“托拉撕”了：拖进来，拉进来，不听话就撕成两半儿。

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他们比较听话，没被撕了，乖乖地当了俘虏。

俘虏是宝贵的，特别是孟明视这种级别的俘虏。一般来讲高级俘虏肩负着为胜利者创收的重任。不过孟明这么猛，肯定不能放虎归山。按照楚国的惯例，对这样的一般都是劳动改造，挖坑采矿。中原比较文明，楚国那种残酷剥削劳动力的行为他们做不出来。中原的办法是作祭祀用，比如说涂鼓衅钟。

然而孟明视一伙却走了第四条路，极为罕见地被开释了。晋文公的夫人文嬴是秦国人，看见娘家人被拘留，于心不忍，就对他儿子讲了一大堆孟明匪帮的“坏话”。

“秦晋两家原本好好的，都是这群白眼狼离间了我们的亲戚关系。你外公如果得到这三个人，就是吃了他们的肉都不解恨，何劳你亲自放他们血呢？让他们回到秦国去受刑，以满足你外公的心愿，怎么样？”

晋襄公答应了她。先轸朝见襄公，问起秦国的俘虏哪里去了。襄公说：“夫人为这事情请求我，我把他们放了。”

“弟兄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们从战场上抓回来，妇人几句谎话就把他们放走，毁了自己的战果而助长了敌人的气焰，亡国没有几天了！”边说边对晋襄公吐口水。

先轸的口水是醒酒汤，襄公被这么一骂，立即醒悟了过来，接着立马指使阳处父去捉拿孟明等人。阳处父一路追杀过来，一直追到黄河边，孟明已登舟渡河了。阳处父解下车左边的骖马，大叫：“国君让我以此千里马送将军！”

孟明心道，你以为我傻呀？我要是上了岸，你不就追着了杀着了吗！嘴里也不乏嘲讽：“贵国国君宽宏大量，不放我们这些俘虏的血涂鼓衅钟，让我们回到秦国去受死。如果国君把我们杀死，我们死了也不会忘记这次的失败。如果尊从晋君的好意赦免了我们，三年后将要来拜谢晋军的恩赐！”

孟明匪帮算定秦穆公不是楚成王那只大笨熊，断然不会宰了他们。回到秦国后果然如此，甚至比这个还让人感动。秦穆公穿着白色的衣服在郊外等候，对着三帅哭着说：“我违背了蹇叔的忠告，让你们受了委屈，这是我的罪过。大夫有什么罪呵！我不会因为一次过失而抹杀他的大功。”

秦晋崤山之战后，外孙和外公彻底翻脸，两家的联盟关系也彻底崩溃。两国都想着方儿拆对方的台。

楚成王也没有消沉，或者说没有消停，他时时刻刻不忘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反正秦楚也没有什么大仇，秦穆公于是就派出使者约楚成王一起拆老西儿的台。可是秦使到楚国一打听，楚成王已经被儿子托拉撕了。

当成王还是公子时，请矞似相面，矞似道：“主上与子玉、子西三人，日后不得好死。”成王牢记这句话，即位的当天，就赐子玉、子西每人一块免死牌。好使矞似的预言不能应验。后来，子玉战败，成王悲愤交加，居然忘了，应验了预言的三分之一。

公元前６２８年，一代霸主晋文公落幕。次年，许、蔡两个中原姬姓诸侯国叛晋附楚。晋襄公拜阳处父为大将，实行家法。熊总早有再次北进中原的雄心，也不顾自己和嬴总的前车之鉴，便令斗勃为主将、成大心为副将，率楚军援救许、蔡。楚军吸取上次经验，大大加快了行军速度，很快杀到了泜水岸边。

两军隔泜水相持两个多月，阳处父急地上蹿下跳。为了追求高速度，晋军这次可没带多少军粮。杀过去吧，怕打不过蛮子；撤军吧，又担心被楚军乘势追击。再说晋国毕竟在几年前把蛮子打得落花流水，就这么退了，恐惹人耻笑，朝廷里的那帮老头也会找他麻烦。通过和心腹的议论议论，研究研究，商量商量，权衡权衡，比较比较，考虑考虑，观察观察，阳大将军终于想出了一个体面撤军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