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在那遥远的地方（3）----荆棘碧玉 -- 即晴

各位听说过沙枣么？

辞海里对沙枣是这么描述的：沙枣（Elaeagnus angustifolia）亦称”银柳“”香柳“”桂香柳“。胡颓子科。落叶灌木或小乔木，常具棘刺，幼枝被银白色鳞片。叶矩圆状披针形至狭披针形，两面均有银白色鳞片，夏季开花，花银白色，芳香。果实长椭圆状椭圆形，栗褐色，密被银白色鳞片。分布于我国西北、华北、东北。

小时不知何谓落叶灌木、胡颓子科，但很易认出沙枣银灰的叶片，和金黄的花（和辞海中所述不一致）。沙枣花有一股特别的郁香。在沙枣树旁呆着，不是马上能闻到香味的。要静下心来，仔细捕捉微风送来的若有若无的甜香。沙枣花开得繁密,串串挂于枝头,给大漠边疆添了些许妩媚.

但我们盼的是,到了夏秋季节，就可以吃到面甜面甜的沙枣了。

沙枣树一般都种在老土著维吾尔族人家的院子里，不象歪脖大榆树就立在路旁。我们只能闻其香，不能摘其实。汉族人都是因为工作关系五十年代后迁去的，住在厂区的平房。新建的平房周围光秃秃一片，没有这样的宝贝。

通过最简单的经济交易，我们从维族大爷的白粗布口袋中用五分钱换来一小杯沙枣，在上学路上边走边吃。维族大爷不会讲汉语，但这并不耽误他挣钱，我们饱口福。走到他的摊前，一指沙枣袋（大爷通常还会卖瓜子），放下五分钱，撑开上衣口袋，大爷抄起脏兮兮的杯子，舀上一杯，手起枣落，干净利索。

沙枣其实没有什么吃头，而且一定要熟透了才能吃，否则只有涩嘴皱眉的感觉。即使熟透了，只不过干巴巴的皮里包着同样干巴巴，极小粒的果肉。吃起来象极了甜甜的细沙，有点微酸微涩。难道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吗？沙枣只有花生大小，吃时颇费周折。扔一个到嘴里，舌头、牙齿全要动员起来，咬破果皮，卷出果核。还没怎么回味呢，果肉已没了。再扔一颗，继续搜索探寻。若是不耐烦，扔一把进嘴，如果吞进肚里的种子真能长成树的话，肚皮只怕早就变成边防林了。

若同时有大白兔奶糖，朱古力（就是那时对巧克力的称谓）供我选择，我绝不会看上难登大雅之堂的沙枣。但在没有前二者的条件下，其貌不扬的沙枣成了我童年在新疆的难得美味。后来各种糖果多起来，沙枣就靠边站了。不过一直到初中，我还会偶尔从路边维族大爷的小屋中买一杯，装摸作样的回味一下儿提时代.高中时，沙枣摊贩已近乎绝迹。满街都是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果脯，曲奇饼干…，哪个小孩还会买这种看着土气，吃着麻烦的零嘴儿呢？

（这就是卖沙枣兼瓜子的维族大爷形像。不过为什么总是大爷在卖？不可考）

沙枣树是戈壁中的宝贝。它生命力非常顽强，全身都是宝。沙枣面可烙饼、蒸馒头、做面条，还可作糕点、果酱、酱油、糖、酒和醋的原料。沙枣叶是猪、牛、羊爱吃的饲料。沙枣树树干质地坚硬，是优质木材，可制作各种木制品。沙枣树皮、花、果均具药理性能，树皮能清热凉血，花能止咳平喘，果可止泻镇静，而枣仁有治疗神经衰弱、失眠的功能。

小时写作文，大家都会写一句话：“我要作个象沙枣树那样扎根边疆，需求很少，却奉献得多的四化新人。”现在我确实扎根边疆，只不过在美国而已。时光荏苒，流水不西。

沙枣是水果？还是干果？大概没有区别，也没有人关心。新疆鼎鼎有名的是西瓜，葡萄，但有一样最特别的水果，大家吃过吗？

• 【西西河电子期刊】第10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