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猎杀非洲豹 一 -- 萨苏
就像在国际上法国人经常被人称作高卢鸡,俄罗斯人经常被人称作北极熊一样,英国人的典型绰号是约翰牛(John Bull)。这是因为有个苏格兰作家曾写过一本畅销小说,主人公是个肚子很大,头戴高筒礼帽,手持雨伞的矮胖绅士,他为人愚蠢又粗暴冷酷,爱好欺凌弱小,名字就叫“约翰牛”。大家看了小说,觉得这个形象与英国人太一致了,于是外号就此传开。
约翰牛(John Bull)
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英国远征军过海到法国参战。高傲的法国人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受助于人改变对英国人的长期敌视 – 毕竟拿破仑皇帝就是败在“约翰牛”威灵顿公爵手里。所以,法国民间对这些历史上的宿敌依然少不了冷嘲热讽。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西线,是以堑壕战著称的。坦克进入战场之前,双方在重机枪和铁丝网构成的工事面前都是一筹莫展,经常损失惨重而无法取得多大进展。打到1917年夏天苏瓦松会战后德国人和法国人都已精疲力竭。此时暴雨如注,双方不免有些厌战,而本来过来帮忙的英国人,却不顾伤亡接连发动进攻。眼看冒着大雨疯狂冲杀的英国人,守在堑壕里的法国兵瞠目结舌,不知道这些牛牛们出了什么毛病,于是“疯牛(Mad Cow)”的绰号不胫而走。至于为何用代表雌性的Cow更换了代表雄性的Bull,想想母牛何时会发疯,或许就能理解法国人的挖苦意味了。
事实上英国人这样做也有自己的苦衷,协约国的联盟建立在利益基础上,说不好谁中间就掉链子了。唐宁街深怕德法的厌战导致法国人与对方单独议和,所以只好自己带头发动疯狂的进攻,来拖着法国人打下去。
所以,疯牛病,俗称"mad cow" disease,固然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才发现的,但是“疯牛”一说,却由来已久。
英国人是“约翰牛”,在冒泡的海水中,冒烟的甲板上呆着的英国人,自然是铁板牛肉,而不是铁板其他的什么东西喽。
到达德累斯萨拉姆以后,柯尼斯堡号的水兵们满怀新奇,当地的名流不断来参观这艘新式战舰,东非的热带风情与熟悉的北海,波罗的海迥然不同,而那份荒蛮,又不由得人大起思乡之感。可是这种布尔乔亚式的感情对他们来说只能是短暂的调剂,因为,人类历史上到那时为止最大的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了。
出发前柯尼斯堡号上的德国水兵摄影留念,不过他们这身服装,肯定是不适合非洲的
值得一提的是那艘被柯尼斯堡号顶替的戈尔号,这艘老掉牙的机帆两用舰与柯尼斯堡号交接后奉命前往青岛,加入名将斯佩伯爵指挥的德国海军远东舰队。然而,因为航速缓慢,戈尔号还在路上战争就已经爆发,斯佩伯爵的舰队随即南下,前往南美洲海域作战。日本参战后开始围攻德军据守的青岛。
老实说这时候的戈尔号处境很是危难。和大队失去了联系,没有装甲,只有够一次战斗用的炮弹,长期在热带地区服役又没有维修,锅炉问题重重,原来设计的最高航速是16节,现在连12节跑着都困难了。这个速度不但比不过大多数军舰,甚至也比不上大多数商船。那么,戈尔号能干什么呢?
它最后的决定居然是照样做水上袭击舰,切断和骚扰英国在太平洋上的航线!
就是这样老掉牙的一条军舰,居然也颇有建树,让英国人不得不照会在太平洋上的盟国日本派舰到它活动的水域搜索攻击,不过结果一无所获。
不能不说一战中很多德国的舰长们都是既有责任感,又有专业水准阿。
9月,戈尔号在东加罗林群岛巧妙地拦截并俘虏了英国商船南港号,不过这次德国人可能太绅士了,看到英国船员都为平民,他们居然在靠岸破坏了南港号的锅炉后,留下足够食品淡水,放英国船员在搁浅的船上等待救援。显然德国人低估了英国人对机械的熟悉。英国人很快修好了被破坏的锅炉,把船开到澳大利亚的港口,并在那里“背信弃义”地报告了戈尔号的行踪。于是,英国和日本方面的追踪,顿时有了大概的目标。
兄弟,起码该在英国人的船底上凿几个洞吧?
戈尔号和当时很多德国海上袭击舰一样,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柯尼斯堡号也一样),就是航行中常常得不到煤炭的补充,所以有时不得不到当时的中立国 – 比如美国的港口进行补给。它的敌人对这一点显然也很清楚,1914年10月19日,当戈尔号来到檀香山加煤的时候,发现它不得不面对在那里守株待兔的两艘日本军舰 – 一万二千吨的战列舰肥前号和九千七百吨的装甲巡洋舰浅间号。
对于只有一千六百五十吨的戈尔号来说,这个阵容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日本战列舰肥前号也是一艘命运坎坷的军舰,其前身是俄国海军列托维欣号战列舰,日俄战争中被日军俘获,才变成了日本军舰
不过戈尔号的舰长业务水平很不错,足以在日本战舰发动任何攻击前,把自己的军舰带进美国港口。
日本军舰没法在中立国的港口攻击戈尔号,但以德日双方舰艇处于交战状态为由,要求美国方面按照中立原则扣留“在战斗中退入中立国港口”的戈尔号。对此,德国舰长倒并无太大抵触,因为他很明白自己拒绝扣留的结果就是出海去跟那两条庞然大物玩命,德国人虽然重视职责,但并不是没脑子。
尽管此后德国方面不断交涉,美国依然将戈尔号在檀香山一扣三年,直到美国参战才将其占领,改名为苏伊士号在美国海军中服役。不过,占领戈尔号的美国人发现这些享受了三年热带阳光的德国水兵们并不那么纯洁,在三年的时间里德国人把这艘军舰改成了一个通信中继站,为德国秘密外交服务,他们帮助实施了德国资产从美国出逃的计划,并且在劝诱加拿大和墨西哥加入同盟国阵营的努力中扮演重要角色。虽然后者以失败告终,但前者的成果相当不错。
鲁夫舰长深知自己的任务,所以开往非洲的路上不断进行训练,当他们到达德雷斯萨拉姆的时候,柯尼斯堡号舰员的炮术和鱼雷攻击技术都达到了可以参加表演赛的水平。
仅仅三个星期后,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消息传到了这个远在非洲的城市 – 奥匈帝国王储斐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遇刺!
几乎所有一直在关心欧洲局势的人物都明白这件事的意义 – 那个导致战争的“突发事件”,原来就落在这位王储的身上。
接到大公遇刺的消息,鲁夫舰长立即明白自己没有几天轻松的日子了。战争随时可能爆发,柯尼斯堡号需要立即准备出海作战。柯尼斯堡号是印度洋海域德国唯一的现代化军舰,而德累斯萨拉姆东面的海面,正是英国在印度洋上几条重要航线的交汇之地,英国人万不会放任他在这里为所欲为。
马克斯.鲁夫1874年2月出生于斯特拉斯堡一个贵族世家,因技术娴熟,性格果敢受到德国海军部的赏识。从鲁夫的战绩看德国海军部的眼力的确不错,1919年,鲁夫等幸存的柯尼斯堡号官兵与在东非作战的德军残部一起回到柏林,是一战中唯一获得从勃兰登堡门凯旋入城资格的德国部队
在鲁夫舰长的指挥下,柯尼斯堡号官兵开始了大扫除。
大扫除?
的确是一种大扫除。除了经过耐火处理的防滑柚木甲板以外,柯尼斯堡号上一切木制家具物品都被小心翼翼地从军舰上搬了下来。这是海军舰艇进入战斗状态的一种必须准备,以免作战中这些木制材料引发火灾。然而,一般情况下海军都是一拆了事,何以柯尼斯堡号如此小心翼翼呢?这是因为在当时的非洲一切文明社会来的东西都被认为富有不可复制的价值。海军造船从来不在乎花钱,这批木制家具柯尼斯堡号虽然不再需要,却是当地德国总督府梦寐以求的好东西。鲁夫舰长带着这批家具来到德国总督斯钦博士的办公室,却不是单纯送礼来的,他还有一个重要的需求迫切需要总督的帮助。
在从德国开到非洲途中,柯尼斯堡号的煤仓几乎消耗一空,他需要当地德国政府保证为柯尼斯堡号提供足够的优质煤炭,以便它在印度洋上行动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
在总督府,鲁夫舰长遇到了一位未来的传奇人物,这就是德属东非殖民地军司令官保罗·冯·雷托文-沃尔贝克中校。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