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蓝色的浪漫 -- 晨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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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湖(上)

如果德国最美丽的地方是南巴伐利亚的山,那意大利最美丽的地方就是阿尔卑斯南麓的湖。呵呵,这么说可能Cinque Terre和Amalfi的粉丝要抗议。那就加一个“之一”吧。

罗马帝国崩溃后,亚平宁半岛就被遗族、蛮族和各种各样的族肢解了。从此小国林立,王公辈出,直到19世纪下半叶维多利奥依曼努埃尔统一了意大利。作为天主教的大本营,意大利自然也少不了多如牛毛的大主教。这些贵人们除了自己的宫殿,还少不了需要夏令别墅,北方阿尔卑斯山脚下的湖泊就成了他们的首选之地。在意大利北方的大湖中,最有名的或许是加达湖(Lake Garda)、科摩湖(Lake Como)和玛乔瑞湖(Lake Maggiore),其中后两个距离较近,离伦巴第的首善之地米兰也近,所以比较有名,尤其是科摩湖。加达湖虽然最大,离维罗纳也近,但维罗纳的影响远不及米兰,威尼斯全盛的时代还是割地为王的时代,还不大有在自己的领地外造夏令别墅的事情,所以加达湖相对来说没有科摩湖名气大。不过Locarno就在玛乔瑞湖顶头上,先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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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ke Maggiore是瑞士和意大利边境上的一个湖,夹在群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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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veno是湖东岸的一个小镇,这里是我们坐渡船游湖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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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帅哥正在观察上下船的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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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里这艘小船来回地开,船上这个猛男似乎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

离开Locarno,很快就到了意大利边境。从奥地利和德国之间根本没有边检,奥地利进瑞士也是一挥护照就过去了,瑞士进意大利应该也是一样吧?非也。几个意大利边防懒懒散散地在关口扎堆,早听说意大利人懒散,所以这没有什么奇怪。一挥护照,结果一个边防MM把护照拿过去,往旁边的小停车场一指,停那儿,听候检查。喝,欧洲也不是第一次来,这还是头一遭。检查就检查吧。他们倒也不查汽车里带了什么,就是把两本护照拿进去,人不见了。大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们都有点着急了,想过去问问,另外几个扎堆的边防GG马上手一指,要我们回车里呆着。这期间,好几辆汽车从关口过去了,也没见他们检查。切,这算什么破事?我们正要过去再次询问,那边防MM出来了,护照还给我们,挥手就让我们过了。问她怎么回事,她说要和加拿大外交部核查,例行公事。大概怕我们用假护照偷渡?真TMD的狗眼看人低。进了意大利,就沿着玛乔瑞湖的东岸走。湖很长,但不宽。对岸人烟密集,正好从这边走,不然一个个城镇穿过去,还不知道开到猴年马月呢。

和山那边的Hellstatt湖一样,玛乔瑞湖也是阿尔卑斯山余脉的峡谷形成的,湖岸曲折,公路弯曲但不起伏,开起来和阿尔卑斯山里完全不一样。看看山,看看水,看看树,看看屋,一会就到宿营地Varese了。这是玛乔瑞湖和科摩湖中间的一个小城市。说它小,意大利的马奇飞机公司就在这里,就是盗版雅克130教练机的那个。说它盗版也不尽公平,不过这里我们就不扯了。玛乔瑞湖最大的名胜在于湖中的几个小岛。这里原来是Borromeo家族的领地,岛上有他们的宫殿。由于玛乔瑞湖西岸的Stressa和Verbania是湖边最大的城市,人们通常以这里为游湖的出发点,这一侧的湖岸也是别墅成灾,交通堵塞极端严重,前一天开进Locarno的时候就领教了,所以这次决定换一个走法,先去Varese旅馆,把东西放下,然后轻装到湖的东岸的Laveno,以这里作为出发点游湖。玛乔瑞湖和很多阿尔卑斯山中的湖一样,是狭长的峡谷形成的,又是南北走向,所以东西岸是鸡犬相闻但仅一水相隔,距离其实很近。

在出来前,特意找一些有点特色的旅馆。我们不在乎多少个星,但最好是传统建筑,最好和老城中心挨着,这样容易品味风土人情。Varese的这个旅馆也不例外,但特别的是,这原来是一个意大利villa。Villa应该翻译成别墅,但意大利的villa可不止别墅那么简单,更像德国、奥地利那边的宫殿,不过没有那么正式,更多人情味。这个villa在200多年前是一个名叫Porro伯爵造的,后来被不知道哪朝哪代的Pirelli参议员(不知道和Pirelli轮胎有没有关系?都是在伦巴第地区)买了去,后来几经转手,饱经风霜,直到被Boscolo酒店集团买下,变成一个豪华旅馆。不过由于地处偏僻,价钱出奇地便宜,从Expedia上订,只有130多加元一晚,比加拿大的好些motel都便宜。但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豪华旅馆,当年的villa是主楼,有自己的遍布雕刻、喷水池和花坛的意大利式花园,还有自己的小教堂,旁边造了一座风格上很匹配的辅楼,但设施完全现代化了。如果是在湖边或者大城市,价格翻上三四倍都不奇怪。但我们只能按耐下兴奋和好奇,不能在这里花太多时间,要游湖呢,晚上回来再琢磨villa吧。

从Varese到Laveno的路又是曲曲弯弯的山林中的小路。和德国、奥地利、瑞士那边阿尔卑斯山中的公路不同,这里是意大利,一切都要小模小样一点,弯道转得急一点,上下坡要陡一点,最明显的是,路要窄一点。两辆小车对面交会好像互相要把对方的后视镜刮下来一样。其实这是心理作用,外侧轮子压在路肩上的话,两车之间还是有大概一米的距离,碰不着的。不过这里树林茂密,视距很短,只有20-30米样子,所以常常觉得对面的车好像一下子蹦到面前一样,不过习惯了就好了。

Varese到Laveno只有20几公里,虽然路上车不算多,但穿街过巷地小路上开不快,不过也大概40分钟就到了。Laveno是玛乔瑞湖边的一个典型的小镇,主要街道沿水边一字排开,码头就在镇中心。这里是意大利的伦巴第地区,也是意大利工业中心。有说法北方的皮耶蒙特(都灵那边)、伦巴第(米兰地区)、维内托(威尼斯那边)加起来,超过意大利GDP的一半,这三个地区要是独立出去,意大利就该从G7中开除,换上这个新兴国家。所以相对于意大利其他地区,这里还具有一点接近德国、瑞士的高效和精确,尽管是“降级版”的。玛乔瑞湖上,有很发达的轮渡系统,在几个主要港口之间穿梭往来,班次很多,还相当准点。我们在Laveno码头不远的地方停好车,就买票上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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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对岸的Verbania比Laveno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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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绿树青山碧湖簇拥之中的别墅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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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个不知名的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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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老房子都保持了昔日的辉煌,这座房子有点废弃的样子,不修复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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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更多的别墅还是辉煌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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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典型的黄色不知道是不是还和哈布斯堡王朝有关,在意大利统一之前,这里当年倒确是哈布斯堡王朝的地盘。百叶窗是本地建筑商常见的东西,在夏天关起来,可以档掉很多酷日的暑气。在冬天也可以挡风,很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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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参差的湖岸上弄一座别墅,是不是神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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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里,也有平民交通工具和贵族交通工具之分,这算是汽艇中的奔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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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温暖湿润,花儿想不种好都不行

玛乔瑞湖曾是伯罗米奥(Borromeo)家族的领地,几个“伯罗米奥岛屿”就是玛乔瑞湖上的名胜。这里是当年北方蛮族入侵的通道,也是通往中欧的贸易捷径,很是富饶,也招惹强盗。所以伯罗米奥家族把王宫和别墅建在几个岛上,一方面便于控制湖上交通和湖岸上的领地,另一方面也容易抵御陆地上来犯的敌人。几个伯罗米奥岛屿就在Stressa和Verbania之间的湾里,像洒落的几颗珍珠。

地中海虽然也算海洋,但地中海边的气候并不湿润温和,盛夏的亚平宁半岛很是炎热,所以凉爽的湖区在很早就开始招引权贵富贾前来建造夏令别墅,也就是villa。Laveno这一边已经有很多villa了,但摆渡对岸的Verbania就更多、更豪华,简直目不暇接。这里有很多建筑和园林的精品,可惜只有一小部分对公众开放,多数还是私人拥有。

渡船在湖上穿行,正好当他旅游船了。抢占船头的露天甲板,相机左右开弓,拍了个不亦乐乎。正巧碰上一个法国人,他原来在嘎纳电影节里干,后来迷上了摄影,索性退休了,现在自由自在地到处晃荡、到处拍照,真是羡慕他。更羡慕他的相机:佳能EOS1DsMk3。不过他就一个16-35毫米/f2.8的变焦头,在全幅上使用,似乎太广角了一点。不过各人的摄影风格不一样,或许他追求的就是这种全景式的效果。由于时间不充裕,几个较小的岛就忽略了,直接上“美人岛”(Isola Bel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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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湾的两岸相对不远,几个伯罗米奥岛屿就夹在两岸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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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岛(Isola Bella)是伯罗米奥岛屿中最主要的一个,这里是王宫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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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美人岛一箭之遥的地方是另一个小岛,这里就是当年渔民住的地方了,如今遍布小酒店、小旅店和各种和旅游沾边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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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是正统的巴洛克,豪华,但有所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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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王就得有土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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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基层就不一样了,柱子和穹顶贴满了贝壳,算是海洋主题吧

这是最主要的伯罗米奥岛,伯罗米奥家族的主要王宫所在。王宫是一个硕大的巴洛克建筑,在低矮的小岛上趴手趴脚的,大得有点不相称,好像小岛不再是小岛,而仅仅是地基一样。不过码头这边还是有一点小店、小街,给小岛增添一点人气。这里不比阿尔卑斯山中,外来的旅游的人很多,但主要是英国人和德国人,都挤在只有一人宽的狭窄小巷和台阶上,人气倒是不成问题。不过小岛上除了这一条“平民区”外,全被王宫所占。不在小店浪费时间,直接去王宫。对于一个土皇帝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王宫。从建筑上来说,这和大地方的王宫不能比,和路德维希的魔幻更加不能比,属于宽敞、豪华、舒适,但没有太大的惊喜。不过王宫的底层比较特别,用粗混凝土造成像山洞一样,但墙上镶嵌满了贝壳,制造海洋主题,也算和湖上的环境呼应,尽管手法有点做作。花园分好几部分,一块是典型的意大利花园,几何图案,精巧工整;但主要的部分是一个梯级花坛,在面向湖面的方向逐级下降展开,从湖面上看过来,气派很大。可惜渡船不走这个方向,我们也没有到湖岸Stressa的高地上俯瞰,只能靠想象了。梯级花园上有几只白孔雀,不怕人。花园的高潮是一座巨大的雕像群,座基本身就形成舞台背景一样的效果。想法不错,但手法粗劣,杂七杂八的雕像堆在一起,毫无章法,不像艺术的整体,倒像暴发户的显摆。总的来说,大名鼎鼎的伯罗米奥岛屿有点失望。天气也不好,湖上灰灰的,有点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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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是正式的意大利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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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湖的花园很难不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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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雕的沧桑和鲜花的生气恰成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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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游人众多,但花园里还是有闹中取静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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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潮的地方是这么一个恶俗的大东西,只能说土皇帝的趣味还是土

还好回程的时候在塔兰托花园停了一下。这是以Villa Taranto的花园为基础扩建的一个植物园。Villa Taranto现在是政府机构占用,不对外开放。花园曾经凋零,在一个以此为家的英国人的打理下,改造成一个世界上小有名气的植物园,今天的规模应该远大于当年的villa时代。既然是植物园,花头就在于植物,而不是园林或者建筑小品。这里的植物品种真是多。我们对植物不懂,就知道好看,闻着芬芳。意外地看到一大片荷花,原来不知道意大利也有荷花。想想也不奇怪,气候这么好,种点荷花有什么奇怪的?不过这里的荷花种在旱地里,不是在水塘里,也特别高,不像荷花,倒像芦苇,不知道是不是桔生淮北为枳的缘故。

虽说以植物为主,这里还是有一些意大利式花园的典型梯级花园,花坛、水池按几何图案排开,台阶上是瀑布、雕像,一切围绕着构图和视角。这是一幅幅图画的组合,但还是缺了中国江南园林的静中见动的精妙。不同的是,在红花绿叶之间,间或可以看到远处的碧湖和青山,还有湖边红瓦的villa和湖上穿梭的白船。可惜,人们大多往伯罗米奥岛屿那边去了,到这里来的人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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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lla Taranto是Verbania众多的villa中较大的一个,现在是地方政府所在地,不对外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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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花园对外开放,这是英国人Neil McEacharn的功劳,要不是他,这个花园已经荒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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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奇花异草之外,还有一些经典的意大利花园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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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也是几何图形,但比法国式花园似乎柔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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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Villa Taranto的花园已经不是“纯正”的意大利花园了,而是掺入了法国花园和英国花园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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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旧的花瓶被用来作为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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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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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援在石壁上的小花也别有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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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还有久别了的荷花(还是莲花?我是花盲,不知道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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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花园,回到湖边,那些铅笔一样挺直的柏树是湖区的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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