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一样花开为底迟 -- 香何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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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一) 一张洁白的宣纸

宣纸是她的外号,因为其中一个字刚好嵌在她的名字里,另外,她书卷气很浓,有些男孩儿气.是我朋友里唯一读到博士的,而且是拿全奖的.

我们的友谊始于初中时代,家境都属中等,就读初中课业不繁而师资优异,随便听听课成绩也不差,于是就腾出时间吃喝玩乐闲说愁,努力,奋斗,理想,这些词离我们很遥远,我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考入了我们城市最好的高中,我没有在吹牛,我们学校有最强的师资和最悠久的应试历史,举例,中考的政治考试,老师只给出60到复习题,一看卷子,全部涵盖。考上那所高中,和学习素质和智商无关,我这两样都平常,宣纸是很聪明的。我只是想说,在高中以前,我习惯的都是不劳而获/事半功倍的日子,并且以为那是常态,后来,我花了大量的时间来适应和颠覆这个谬论。

宣纸高瘦,皮肤微黑但细腻,活泼聪颖,初中时有了第一段爱情,刻骨铭心。怎么喜欢上的,不知道,男孩子瘦白,家境小康,一手俊秀的毛笔字,懒散而愤世嫉俗,经常语出惊人,智商平平。两个人高调恋爱,宣纸被爸爸打,老师找谈话,同学侧目等等外界压力使二人更加坚贞,相约某年某日结婚。情侣表,情侣装,电影院的约会,他们好像有一张信用卡,提前消费了青春。

我们考高中时,正赶教育产业化的大潮,我们高中首当其冲,拔根毛变只小猴子,广纳学员,未必为了桃李满天下,赚钱倒是一定的。我和宣纸去了主校,宣纸男朋友去了分校。我和宣纸是隔壁班,不久,初中上演的种种,开始轮回播放。高调、找谈话、侧目。一日,宣纸忧心忡忡地对我说,他得抑郁症了,家里请了心理医生给他看病。问其原因,答,压力太大。然后忙忙检讨说,是自己学习太好,让他压力很大。宣纸甚至一段时间完全放弃了学习,完全为了他,宣纸是曾经憧憬过清华的女孩子阿。高二的时候,我和他前后被家人送出国,因为我们都无法适应接近真实世界的竞争,那里没有外援。宣纸很矛盾,问了很多人,该怎么办,让他去还是让他留,当时那男孩说,去还是留,就是宣纸一句话。宣纸最后还是放手了,她不想耽误他的前程,说的时候,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拉着我的手哭的旁若无人,那情景,我此时此刻仍然历历在目。

高三,戟战正酣,宣纸每天一封信给男友,前后两面,密密麻麻。不久,宣纸说,男友开始冷淡,宣纸说,想他想得晚上哭。高三一年,很漫长很漫长,最后,宣纸去了一个和她智力明显不相称的大学。

然后,我们法定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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