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我是协警 -- 巅峰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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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第六十五章 何以如此(上)

和往年一样,2006年的XX县也未能免得了命案的发生。只是,几起命案却也让人心情很是沉重。

纪程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名叫《三言两语一文钱》。里面说的是,为了区区一文钱,先后搭进去数条性命。而生活中,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打出手甚至以命相搏的案件也为数不少,所谓“激情犯罪”,大约如此,而犯罪嫌疑人王某算是其中一例吧。

6月10日,M镇B村发生故意杀人案,21岁的犯罪嫌疑人王某潜逃。案件发生后,张局长、柴副局长率领刑侦一中队在全力以赴追捕犯罪嫌疑人同时,把重点放在做其家人的思想工作上。一方面是民警的穷追不舍,一方面是东躲西藏、心惊胆战和家人的召唤。面对双重压力,精神支撑不住的犯罪嫌疑人王某终于投案自首了。

民警们在调查取证后和听了犯罪嫌疑人王某的交代,心里都哀叹不已。2006年6月10日中午1时许,24岁的死者解某因其儿子快满月了,非常高兴,便邀请犯罪嫌疑人王某等人喝酒庆祝。这本来是挺高兴的事儿,不料喝着喝着都就高了,王某说别人欠解某赌债时自己在场。这是解某很忌讳的事儿,便非常不高兴,喝高了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吵来吵去,解某就把王某揍了一顿。经过旁边的朋友劝解,便将俩人拉开了。即便如此,俩人也没有真正翻脸。男人们,尤其是好友之间,大抵都是如此,喝酒多了故意互相揭对方的短,拍桌子骂娘,甚至打到一起,但没过两天,照样吆五喝六的,聚到一起,喝得面红耳赤,眼泪汪汪地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亲热得像一个娘生的。至少,纪程的朋友,这样的有好几位呢。

可回家后,吃了亏的犯罪嫌疑人王某便将此事告诉妻子,而这,为后面的悲剧埋下了伏笔。以至于,办案民警和记程聊天的时候,谈到这个细节时,都大骂:“老爷们的事,你告诉娘们干啥?这不是没事找事嘛!”这当然,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却丝毫没有小看女同志的意思,只是就是论事。因为,王某没有考虑自己妻子和岳母的性格。有句老话,叫“妻贤夫祸少”。母女俩也许在家可能很贤惠,但在处理邻里关系上可能有所不足。

不管怎么说,王某的妻子与岳母先后到解家大门口破口大骂,说要和解某理论理论。闻听此事后,解某火了。站在他的立场上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请你喝酒,你揭我的短不说,还让你妻子、岳母找上门来骂!”总之,解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抄起两块砖头就要找王某算账。在王家门楼下的王某岳母,看到怒气冲冲要闯入的解某,自然知道事情闹大了,便要拦解某,不让他进院里。可解某今天誓不干休,立刻将王某的岳母按倒在竹床上。

这情形被犯罪嫌疑人王某看到眼里,自然是怒火中烧:“你揍了

我一顿,我还没找你呢,你倒打上门来!”所以什么也不想也不顾,手持匕首就冲出来了,解某看到王某冲过来立刻就拿砖头砸过去,王某躲过去后,冲上去朝解某的背部没头没脑的乱扎下去!后来,法医鉴定的是:“整整三十一刀!”

可以想见,王某暴怒到何种程度。而看到解某被自己捅成了破布,王某清醒起来,才感到后怕,慌忙跳墙出逃。

无论如何犯罪嫌疑人王某有自首情节,这足以说明他的悔恨,因而,民警们积极对其进行引导,争取其检举揭发一些犯罪线索。经过民警的耐心工作,和长久的思考后,犯罪嫌疑人王某检举犯罪嫌疑人李某曾要其帮助销赃。经一夜深挖细查,专案组打掉一个破坏电力设备团伙。

只是些许口角之争,便连捅三十余刀致人于非命,说王某失去理智,心狠手辣,丝毫都不为过。而投案自首后,又能积极检举揭发犯罪案件,协助警方捣毁破坏电力设备犯罪团伙,也算善莫大焉。

一位案件主办民警和纪程聊天的时候,说起这事,忍不住说:“如果他们能少喝点酒,如果他们能控制住不动手,如果王某回家不给妻子说,如果王某妻子和岳母能宽容一点不上解家门去吵,如果解某不抄着砖头去王家……,那么就没有这悲剧了吧?”总之,“如果”很多,但归根结底一句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但这世界,没有那么“如果”……

既然没有那么多“如果”,那悲剧自然也就继续着……

2006年12月2日,西伯利亚的寒流让早起的人们都忍不住把脖

子缩在棉衣里。冬天,真的来了。

XX县党校附近的小巷子里,早起锻炼的人们看见小巷拐角处,一名30岁左右的男子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也不动……“也许,是哪个精神病人被冻着了?”人们都这么想。

7时25分许,XX公安局指挥中心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接警员禁不住嘟囔起来:“这么冷的天,准没好事!”这么冷的天,能有好事吗?一接电话果然不假:有一名男子死在县城党校后面小巷里!

张局长一直在机关住着,他又习惯早起,因而接到报案后,立即组织力量赶赴现场,所有涉及的警种,都像部机器快速而高效地运转起来,指挥中心机动中队、Y派出所的民警先后到达并封锁现场,分管刑侦工作的柴副局长率领责任区刑侦二中队、技术中队开展工作,分管经文保的赵副局长也前来协助侦破工作……

从现场勘查的情况看,尸体倒地的位置在小巷拐角处,没有挪动痕迹,办案人员初步认定这里就是作案的第一现场;经勘察现场也没有搏斗的痕迹,可能是死者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遭到了致命的一击。从这一系列的迹象,办案人员推断可能死者从小巷里走出来时,早就被人盯上,听到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脑部等处就被凶手用钝器击中,出手准而狠、时间应该是12月2日凌晨零时至1时许。死者随身的财物都还在,抢劫杀人的可能基本可以排除。那剩下的,只有故意杀人的可能性大些。谁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恨,竟要置其于死地?

外围调查的情况也很快反馈回来,死者名叫张某,现年31岁,XX县Y镇农民。这么晚了,天气还这么冷,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半夜出现在这里?

从死者随身携带的小灵通里调出来的当天未接电话和通话记录中,最后连续出现的同一个号码,引起了民警的注意。通话时间分别是12月1日连续三次,两个未接来电则是12月2日凌晨1时许,也就是说,死者已经死了,电话还连续打来。死者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联系这么频繁?

侦察员把电话拨出去后,听到一名女子“喂”,当民警问对方是谁后,对方便立即关机。经过调查走访,该机机主名叫刘某,租住的房屋就在附近的小巷内。“一定和他有关系!”,侦破的大门就此打开!

可刘某硬是啥话都不说,侦察员们只好赶到刘某的家——XX镇HP村。从村民口中,民警得知,因为家庭关系不和,刘某长期在外打工不回,在县城租房居住照顾正在上学的孩子,且传说和一个男人保持着不明不白的关系。在走访的过程中,刘某的丈夫赵某进入了民警的视线。此人脾气暴躁,夫妻感情不和,且好勇斗狠,对妻子的行为非常恼火,这两天也不在家。他是不是因为妻子与他人的不明不白,就……

但一切得靠证据来证实!经过细致搜寻,民警们在案件现场附近发现了一根木棍,和死者头部的伤痕比较匹配,而且从木棍在路边妨碍走路的情况看,是使用后随手扔的。

孙政委和柴副局长立即指挥专案民警兵分三路进行秘密摸排,暗地跟踪:由刑侦二中队裴中队长、副中队长大赵带领第一路在HP村里秘密守候。因为是刑侦二中队责任区的案子嘛,这么冷的天,他们不受罪谁受罪?由刑侦大队贾教导员带领第二路,前往Y镇X村赵某姐姐的家里询问,看能不能问点啥情况;由刑侦综合中队陈队长带领第三路监控赵某倒插门的弟弟家里,看看动向。

犯罪嫌疑人已基本确定,曙光已经出现,但情况却并不乐观。第一路在HP村里等了一天,连赵某的面都没见。琢磨了半天,他们先行撤离,半夜又杀了个回马枪,到其家里也扑了个空;第二路也差不多,赵某的姐姐称自己的弟弟是来过,但是1号晚上7、8点左右转了一圈;第三路也没有任何收获。

劳累了一天,就等了这么个结果,民警们都挺沮丧的。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HP村留守的力量传来消息,说赵某卧病在床的母亲药已经吃完,这药要在YC市的大药店买,每次都是赵某亲自买来送回家里。得到这个情况,而再次询问赵某姐姐时,其姐姐依然一问三不知。在调查中,据几个夜间串门回家的年青人说,10月2日凌晨2点许,看见一个人骑自行车的人到了其家门口,而且使劲敲门。一切,都有了转机。自己母亲病了,连谁买药这情况都说不知道,有人到她家说得时间也不对,显然是撒谎了。

专案组决定三管齐下:第一路加强力量继续坚守,第二路继续询问其姐姐,查出赵某到其家中的准确时间,第三路转而询问刘某,查清楚其与张某的关系。

但刘某沉默不语,连个字都不吐出来。民警们只好耐心劝导,用专业的话来说,就是做“思想工作”。费了好大的劲,刘某吞吞吐吐的承认了其和张某的私情,而且还说张是那晚和她发生性关系后死的。难怪呀,谁都不好意思承认啊。而在民警正式传唤后,赵的姐姐既架不住压力,又编不圆谎言,只好承认赵某于2日凌晨两点到其家里。这还说什么呀,八九不离十了!

可问题是,正主儿赵某死活不出现。山下面的四处找,山上的自然也就守。山里的天气变化非常大,那两天天气又转冷,因为不敢随便,只能在车上死守,民警们吃不好、睡不香、喝水成问题不说,连躲脚、上厕所都不敢。原因很简单,你不知道村里谁和赵某关系好啊,如果被群众听见车门响,发现车里有人,议论那么一下,传到赵的耳朵里,那就白费工夫了。就这样,他们从天蒙蒙亮一直等到满天都是星星。

后来,参与破案的刑侦二中队的大赵给纪程说:“你不知道哟!那就一个冷!每个人冻得鼻涕掉老长都不想去擦,大便是实在憋不住了才跑个隐蔽的地方,小便就直接在车里拿个矿泉水解决了,那味道绝对够劲!你有没有兴趣?”纪程赶忙摇头,他在派出所呆过,嗯,那味道的确够劲,但还是能不闻就尽量不闻。

就这么蹲了两天多。10月5日晚8时许,赵某一悠一晃地带着给母亲买的药出现了。民警们和纪程说到这点时,也对赵某的孝顺赞不绝口。因为,他们工作忙,能为父母买药的机会不是特别多,至少做不到赵某这样的。冲着赵某的孝顺,为了不给其患病的母亲太大的刺激,民警们等赵某将药送到家里,一个人出来后才动手抓人。“法不容情啊,我们也就是能做多少、做多少……”民警们都这么说。

可赵某被带回来后,就像庙里的十八罗汉—一声不吭。讯问碰了钉子后,张局长、孙政委、柴副局长亲自上阵,并将赵某姐姐带到面前。看到姐姐的眼泪,犯罪嫌疑人赵某明白了一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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