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药的故事：肉毒杆菌毒素 -- 兰凯

肉毒杆菌毒素A（Botox）在2004年成为美国的一个热门词。在这一年的总统竞选中，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克里数次被问及是否使用了肉毒杆菌毒素来去除面部皱纹。虽然克里坚决否认曾经使用，肉毒杆菌毒素却就此被公众所熟知。到了2008年的总统选举，另一个候选人的容貌和肉毒杆菌素的关系自然又一次成了新闻。

克里的容貌变化

肉毒杆菌毒素A是不同肉毒杆菌所产生的7种毒素之一（它们分别从A到G命名）。肉毒杆菌（Clostridium botulinum）是一种厌氧菌，此菌会分泌一种蛋白质分泌物肉毒杆菌素。肉毒杆菌素是一种神经毒素，具有神经肌肉传导阻断的效果。每一种毒素对人体能产生不同的作用，它们的生产过程也不一样。BOTOX 是美国爱力根公司（Allergan）生产的肉毒杆菌毒素A的商业名。在欧洲市场，肉毒杆菌毒素A主要是由法国易普森（Ipsen）公司生产的DYSPORT，它和美国的Botox结构略微不同。中国生产的肉毒杆菌毒素A则叫BTXA。肉毒杆菌毒素B只有美国的Solstice Neurosciences公司生产，商品名是 Myobloc/Neurobloc。其他的几种肉毒杆菌毒素目前还没有医疗用途。

肉毒杆菌毒素是一种化身博士类药物。正如它的名字所显示，它首先是一种毒素。事实上它是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开发出来的一种生物武器。它是人类所知的最毒的物质。它的致死量是每公斤一纳克（十的负九次方克）（静脉注射量），换言之，一百克的纯肉毒杆菌素即可毒死全世界的人。所幸的是它还没有被当作武器使用过，相反，它成了第一种被批准作为药物的生物毒素。肉毒杆菌毒素目前已经在全世界超过七十五个国家获得了许可，用以治疗二十多种神经系统疾病。除了在美容上的应用以外，它在美国已经有二十年的医疗历史，包括治疗对眼，盗汗等病症。爱力根公司声称，根据美国整容外科学会统计，肉毒杆菌素疗法是美国危害性最小的美容法。但是它的医疗用途远大于它的美容用途，超过百分之六十的销量是被用于医疗用途。

尽管肉毒杆菌毒素的毒性已经众所周知，而且许多国家都曾经试图把它武器化，但是把肉毒杆菌毒素做成实用的武器却非常困难。比如说如果把一克纯的肉毒杆菌毒素晶体磨得足够细，能够均匀的撒在空中被人吸入，可以杀死上百万人，可是这种理想状态实际上根本无法实现。而把肉毒杆菌毒素用到食物中的杀伤效果会大大折扣，虽然可以起到恐怖的效果。九一一之后，据公布的资料显示，目前恐怖份子最爱使用的生物武器中包括肉毒杆菌毒素。

有趣的是，最早认识到肉毒杆菌毒素可能的药用价值的是十八世纪德国诗人科尔纳（Justinus Christian Kerner）,他同时也是个注册医生。1815年德国南部的一次的因食用未煮过的血肠而导致的肉毒中毒事件，使科尔纳得以观察到了肉毒中毒的症状：从视觉模糊到逐渐的肌肉无力以致窒息死亡。虽然他错误的以为脂肪酸是导致中毒的原因，但是他预测到少量的致病物质有可能被用来治疗神经系统的疾病。

肉毒杆菌直到1897年才被比利时的细菌学家尔梦根教授（Pierre Emile van Ermengem）发现。于是这个一度被称为科尔纳症的疾病被更名为肉毒中毒（botulism）, 来源于拉丁文香肠一词botulus.肉毒杆菌毒素被分离出来是二十世纪初的事情了，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索末博士（Herman Sommer）于二十年代获得纯的肉毒杆菌毒素A。而结晶肉毒杆菌毒素A要到1946年才被威斯康星大学的尚茨（Edward H. Schantz）博士得到。

由于肉毒杆菌素是一种毒药，而且是一种效力极强的神经肌肉传导阻断剂，因此拿毒药来当治疗用途在二十世纪初被视为不切实际的构想，但是仍有一群医师坚持这个理念，并努力想把构想化为现实。

二次世界大战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眼科医师斯科特（Alan B. Scott）从尚茨博士那里获得了一些肉毒杆菌A型毒素结晶进行试验。经过多年的研究，斯科特医师于1977年，发表肉毒杆菌素首次治疗斜视病人的报告，经过大约 十年的人体试验，包括斜视、眼球震颤、眼肌痉挛症、半边颜面痉挛症、斜颈症等症状的治疗。1989年，“肉毒杆菌A型毒素”通过美国食品药物管理局 (FDA)的核准，正式做为临床治疗的应用。2002年，肉毒杆菌毒素被批准用于美容。

肉毒杆菌毒素是一种锌蛋白酶。毒素会阻断神经肌肉连结处的神经冲动传导。它会作用 于末梢神经中的胆碱神经末端（Cholinergic nerve ending），抑制突触前神经乙醯胆碱素的释出，从而造成相应肌肉无法收缩以及某些腺体的无法工作。

肉毒杆菌毒素A的结构

在临床上，通常是把极小量的纯肉毒杆菌毒素A直接注射到目标肌肉或腺体中。目前用肉毒杆菌A型毒素除皱，主要用在额头的皱眉纹、抬头纹、眼角膜的鱼尾纹、鼻翼的法令纹、皱鼻纹、下唇纹等。一般注射后约两三天后开始发挥 功效，第七天左右皱纹就会消失，最佳的疗效大约一到两周后达到，注射之后效果约可维持一到六个月，绝大多数人表示这个时候皮肤看起来至少年轻十岁！但是最终神经末梢会恢复释放乙醯胆碱素，这时候就需要继续注射以维持效果了。如今这种美容疗法成为某些好莱坞明星们的最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注射肉毒杆菌毒素的费用并不便宜。

除了用以去除皱纹，美国食品与药品管理局还批准肉毒杆菌毒素A用于治疗一些机体失调如眼睑痉挛或半面痉挛、肌张力不全症（如斜颈、书写性痉挛、口颚部肌张力不全等）、和脑性麻痹症状。目前，肉毒杆菌毒素A还在被各国医学界试验用于偏头痛，慢性下腰痛，中风，脑创伤，大脑性瘫痪等疾病的治疗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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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河文萃 第22期 2009年5月9日 ※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