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上海博物馆青铜馆馆藏浅介 -- 故园湾里

3，兽面纹斝

商代早期·青铜兽面纹斝大图

商代早期·青铜兽面纹斝大图

这是一件用于灌礼的青铜器，斝（音jia，三声）。

斝身各部分命名图

斝身各部分命名图

首先解释什么是“灌礼”。灌，本为“祼”（音贯，四声，注意是“礻”部，不是“衤”部的“裸”！），取义为坤地之观，故又写成灌礼。《说文》曰：“ 祼，灌 祭也”。又按:“以酒灌地以请神曰祼”。《礼记祭统》说：“献之属莫重于祼”。南朝梁崔灵恩《三礼义宗》说：“祭之日，王衮冕入，尸亦衮冕入，祝在后。侑三。王不迎尸，尸入室，作乐降神，乃灌。”（尸：替代天神和祖先接受祭祀的人）翻译成大白话就是，祭祖宗的那一天，王穿得很business，“尸”也穿的很衣冠楚楚，祭师跟在后面。多次劝酒，“尸”跑到个小房间里，开始演奏音乐做神灵附体状，然后行灌礼。（我汗）

可见，所谓灌礼，广义上来说是请天神降地接受祭祀的整个流程，狭义来说是将酒倾倒在地上以祈求神明降临的这一个步骤。

那么既然是用来向神灵祖先行灌礼的青铜酒器，斝被做得格外精致华美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兽面纹特写图片

兽面纹特写图片

这件斝身被阴铸兽面纹装饰，线条流畅细致，兽面纹双目暴突，引人注 目。目旁有耳，目上有眉，尚有羚羊般的弯角。中间有鼻，鼻下有嘴，嘴旁长满髭须，端的是狰狞生动，正符合李泽厚先生所云“狞厉的美”，乃是不可多得的佳 作。

兽面纹，也有人称为饕餮纹，但这种说法并不确切。饕餮是神话传说中的上古凶兽。《吕氏春秋·先识览》中说道：“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山海经·北山经》有云：“鉤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据晋代郭璞注解，此处“狍鸮”即饕餮。《神异经·西荒经》也有类似记载：“饕餮，兽名，身如牛，人面，目在腋下，食人”。根据以上种种介绍，我们可以看到，饕餮没有身体或者为牛羊身体，眼睛长在胳肢窝下面，但又长了一张人的面孔（没眼睛？那应该长眼睛的第地方长什么，胳肢窝吗？），最重要的是它吃人为生。单只“目在腋下”这一点，就和眼睛长在脸上的纹饰配合不上了。所以，虽然杨慎的《升庵集》记之曰：“饕餮好饮食，故立于鼎盖”，但近现代的很多专家都转而使用兽面纹来称呼这种纹饰。综合来看，兽面纹集合了多种兽类的外形特征，如虎之爪，牛之角，羊之须，犬之牙等等，其中很多特征在现实中很少出现在同一种动物身上（如食草动物的大角和食肉动物的利爪尖牙），说明这种野兽乃是上古先人根据生活中所见的各种兽类在想象中创造出来的并不存在的虚幻形象，以其威严、肃杀、狰狞的形象代表着令人畏惧尊敬的力量。因而被奴隶主贵族喜爱、广泛地运用于青铜器装饰上，以象征他们的高高在上，不可违抗。

从这件斝所代表的发展期青铜器，也就是商代早期开始，酒器如斝、爵等开始在口沿上出现花纹精美的立柱。

兽面纹斝立柱特写

兽面纹斝立柱特写

关于为什么要铸造立柱的说法，一则说是用来吊挂装有香草的布袋以使酒也可以萃取到芳香气味；一则说用来系滤布以过滤酿造酒中的酒糟；一则说用来衡量举杯时是否离人太近、如立柱触及面部即为失礼等，还有一些别的说法。这些说法各有各的道理，但目前还没有定论，只能成为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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