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二路与八路 -- 风起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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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二路与八路

七七事变之后,香月清司中将接替了田代皖一郎的中国驻屯军司令官一职。29日日军华北方面军开始大规模攻击,迅速解决了平津战事,并南下进入保定,独流一线。9月占领保定和沧州,直抵山东。华北方面军第二军几乎兵不血刃占领了济南,38年初进驻泰安,至此山东河北已经全部沦陷。

山东河北虽然沦陷,但日伪政权也未能在第一时间建立,而国民党原有的县乡一级政权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此时中共的力量还主要在晋察冀一带,鲁北冀南地区出现了一个权力真空,三方势力都想尽早的弥补这个真空,纷纷调集人马,行动起来。未等三方的势力进驻,本地就涌现出了大量的地方武装,有民团势力,也有土匪武装,也有各种会道门武装。人员枪支上千的就有张子良部,盐山刘彦臣部,惠民刘景良部,德平曹振东部,还有就是盘据在我的家乡吴桥东光一带的张国基部,也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二路”。

为什么叫“二路”呢,二路的全称是国民党冀察战区第二路军,张国基就是这支部队的司令,副司令是宋达民,参谋长是贾鸣臬。张国基原是吴桥的乡绅,家道殷实,适逢乱世,颇有作一番大事的雄心,遂拉起了一支民团队伍。那年那地,土匪猖獗,当地士绅确实需要这样的武装来保境安民,供其粮秣。抗战开始后,国民政府急需寻找这样的力量来巩固其在冀鲁边存在,遂将其整编为国民党冀察战区津浦支队,划归国民革命军六十九军石友三的编制,后改称国民党冀察战区第二路军。受国民党河北省保安司令张荫梧的指挥。按说张国基乡绅出身,很难入的了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五期步科毕业,军衔已至中将的张荫梧的法眼,但如今的张荫梧是手下没有任何的正规武装,自己也是河北省民军的总司令,所能依仗的力量也只有张国基,曹振东之流了。

家中老人记得张国基当时四十左右,畜须,军装笔挺,穿锃亮的马靴。为人很严厉,早晨二路在村子里的打谷场出操,他有时也参加,而且还教士兵们唱歌。有一次放哨的士兵带来一男一女两个生人,据说是日本的探子,张国基手一摆就让人活埋了。张国基有两个族弟,一个叫张国英,一个叫张国智,都是二路中的支队长。还有一个大队长叫张相臣,家里老人印象深刻,以前我家祖上是卖油条的,这个张相臣白吃了不少。副司令宋达民是德州人,早年在日本留学,当然学的肯定不是兵科,在当地也很有名气,得了个外号叫“申公豹”,却不知是怎么得的。参谋长贾鸣臬不是本地人,我估计是张荫梧下派的。在老人的记忆里这个二路的兵员还都是不错的,选的都是村中的精神小伙,挑人的时候个头也差不多,年纪也都相仿,军装也干净整洁,不像八路的补丁摞补丁。人人都穿着千层底的黑布鞋,布鞋的白边雪白。当兵的都有大枪,军官都有匣枪背。军中还有不少肥马和高头骡子,队伍出发军威也算雄壮了,是当地众多武装中较为惹眼的一支。

国民党对山东河北的统治其实一直是个空白,其目光还是放在了比较大的城镇,对于广袤的乡村和广大的农民阶层,则关注不够。国民党党员的发展主要面向有一定文化的学生和开明士绅,而那个时期乡村甚至连小学都没有,只有大一些的市镇才有中学。这样,许多在泊镇,南皮等中学念书的青年学生加入了三青团或者是国民党,但这些学生极少有回乡下的,中学毕业后大多到平津或是石门找些事情做,或是谋个一官半职,这样,国民党的基层党组织在冀鲁地区的农村是极少存在的。一个是时间相对较短,国民党名义上对冀鲁的统治不过十年,而实际上南京政府的政令很难在这些地方得以实施。另一个原因就是关注于知识层次相对较高的少数人群,忽略了这个地区占绝大多数的真正的力量――普通农民的存在。而抗战之后,国民政府任命的河北省主席鹿仲麟,就是河北传统势力西北军的重要将领。河北省的民团司令张荫梧算是晋军出身,三零年的时候还提兵数万参加中原大战反蒋,不想输光了本钱,如今借此乱世,在冀鲁打开一个自己的局面也为可知。山东省主席沈鸿烈倒是个老同盟会了,但长期在东北军海军供职,算是东北军的将领,不是南京嫡系。山东沦陷后受国民政府任命在敌后建立山东省政权,长期驻跸惠民,也极力笼络扶植了当地的民团武装,以图有一番作为。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来说说这个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八路。一九三八年七月,八路军一一五师三四三旅政治部,直属部队,六八六团全部,其他各团,旅教导队一部组成东进纵队。穿过津浦路,进驻冀鲁边地区。肖华任司令兼政委,邓克名任参谋长,符竹庭任政治部主任。另外还有两支营连级规模的八路军支队曾国华支队和孙继先支队已于五月先期抵达冀鲁边地区。

其实,先于以上各部队,还有一支部队,也在冀鲁边,这支部队,不是从外面调来的,而算是土生土长的一支部队,三十一游击支队。说到三十一游击支队,又不能不提到一个人,邢仁甫。邢仁甫是本地人,出身盐山地主家庭。二八年加入了马鸿逵的部队,历任排长,参谋,次年加入中共,在部队中开展兵运工作,事发后逃离马部,进入肖楚玉的部队继续开展兵运工作,后又事发,回到盐山进行地下活动,说起来邢仁甫的资历很老,二九年的党员,一直从事地下活动。两次事发均能逃脱,是其“智”的方面。“七七事变”后,邢仁甫说服合并了私盐走私武装崔月楠,刘子芳的队伍,成立了抗日救国军,邢仁甫任总司令。这倒是邢仁甫这个兵运专家的第一次胜利。抗日救国军成立之后,又相继吸纳了几只地方武装,人员很快达到千人。十一月,抗日救国军受到了国民政府的批准,改名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别动总队第三十一游击支队”。邢仁甫带领三十一支队,于一九三八年一月打下盐山县城,城中有日军守备部队一个中队,伪军一个大队。二月份打下无棣县城,四月打下庆云县城,五月打下乐陵县城。可以说中共冀鲁边根据地的雏形,就是邢仁甫打出来的,这是他“勇”的一面。东挺纵队的一开始落脚也是在乐陵县城,确实是多亏了邢仁甫的扩土开疆。接连的胜利之后,三十一支队声威大振,地方武装多有投奔依附着,人员激增,组织结构也发生了变化,整个支队编成二十四路(不含第八路,防与八路军混淆),但能为中共真正领导的仅为特务团,一、二、三路和九路,十八路,二十二路。其余的部队政治态度反复无常,多有易帜的事情发生。国民党亦多次派来党政人员,拟在三十一支队中建立政训处,遭到拒绝,后策反邢仁甫的副司令王昭明成功。王昭明带领三十一支队一营在庆云县纪王桥村叛变。被曾国华的永兴支队特务连击溃,王昭明遂投靠刘景良部。后又叛离刘景良部,率部下在庆云县石腐营驻扎时为挺纵六支队八团三营围歼,王昭明仅以身免,后为刘景良逮捕枪决。王昭明叛变后,三十一支队番号取消,改编为东挺纵队第六支队,又和鲁北支队合并后成立为一一五师教导六旅,邢仁甫为旅长,黄骅为副旅长。邢仁甫一直视三十一支队为自己一手打造的武装,开始不同意八路军对三十一支队的改编,恐失去对部队的指挥权,王昭明带领分队离开是得到邢仁甫的同意的。邢仁甫自认为功劳甚大,兼本地人,与外来的红军出身的军事首长如黄骅等长期不睦,在随后的权力斗争中失势后指使冯冠奎枪杀黄骅和参谋主任陆成道等五人既而投敌。

上文提到的曾国华永兴支队后改编为东挺纵队五支队,人数由开始的一个营发展到四千人。一二九师的孙继先带领的津浦支队改编为东挺纵队四支队,由开始的一个工兵连发展到三千人。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为了确保津浦路的安全,沿线驻扎日军第一一四师团,第五师团,独立混成第五旅团。独立混成第七旅团驻津浦路德州至济南段。德州县城驻守第五师团安田大佐旅团长指挥的千余名日军。东光县城有滕井联队全部。周边还有渡边联队一部,纳见,雪野,山田,石黑等部,具体规模不祥。应为大队级规模。伪军方面的指挥官是沧州的刘佩臣,其伪职是华北自治联军副总司令,除自己的嫡系力量之外,华北方面军还特调殷汝耕的部分兵力供其使用,还有从满洲国调来的程照瑞的部队。其中刘佩臣的自治联军虽然是伪军,但并不受汪精卫的辖制。汪精卫派来的部队叫“和平救国军”。程照瑞的部队才是正经的“皇协军”,战斗力算是最强,装备算是最好的。刘佩臣的自治联军的兵员还都是本乡本土的,做事还不是那么绝,而皇协军杀人放火的本事则丝毫也不逊于他们的师傅了。还有少量的朝鲜人组成的警备部队,虽然自己的祖国正被蹂躏,蹂躏其中国人来到一点也不含糊。

由上看来,家家都透着一个“乱”字!队伍成分乱,时局乱,三方的关系更是乱成一锅粥。

先说说我们的主角之一“二路”,日本人对二路是什么评价呢,以下是《华北治安战》中的一段原文:“东光县附近极为凶暴的土匪张国旗,由于其部下队长宋达民业己共产化,不久,张也投靠八路军,改称抗日救国第二路军。东子牙附近的赵壁臣、大城县的魏大光等也都成为共军,改称红军第二支队。此外,东光附近的土匪葛荣华、徐西平、穆金城等也都改编为八路军。以上数例,说明共产党对此等匪团正在积极进行改编工作。”这里所说的张国旗就是张国基,应该是音译的原因。在华北方面军的眼里,地方割据武装统统叫做匪团,匪团按照其政治态度分为三类,一类是中共系匪团,二类是国民党系匪团,三类是纯匪团。如此在日军眼里,张国基的二路应该算是第一类了。实际上,张国基的二路和八路军应该是有一段蜜月期或者说至少是和平共处的时期的。

抗战伊始,民团力量德平曹振东部,联合德州李玉双部,吴桥张国基部成立了“华北抗日救国同盟军”。司令徐中阳,副司令曹振东。八路军派去崔岳南担任“同盟军”政治部主任。后又派赵焕文做统战工作,这应该是八路军和二路的最初正式接触了。二路在此时政治上还保持一定的独立性。

一九三九年二月,东光驻军日军第五师团滕井联队想在灯明寺镇修筑据点,正巧张国基的二路驻扎在吴桥枣王庄。两地相距不到十公里。滕井怕在据点修筑过程中遭到二路的打击,遂决定先下手为强,命令一个山本中队留守灯明寺,带领三个中队包围了枣王庄,并且立即展开进攻,张国基眼看支撑不住,派人向东光的中共武装运河支队求援。运河支队将情况报告给东挺纵队司令部。肖华决定围点打援,立刻派兵包围了在灯明寺的一个中队日军,并于路设下埋伏,单等滕井进攻张国基的三个中队回援。

灯明寺枪声一响,滕井意识到山本中队处境危险,立刻带领部队去救援山本,结果半夜遭到伏击,被击毁卡车一辆,人员损失若干。虽然损失不大,但耽误了回援时间,待第二日黎明来到灯明寺,八路军战斗已经结束,山本中队被击毙伤六十余人,基本丧失战斗力。修筑据点的器材等被焚烧殆尽。至此,八路军既解了张国基之围,又小胜日军一战,可谓一石二鸟。张国基对肖华也是感激不尽,两军的关系也到了最高点。张国基被围后就得到了八路军东挺纵队的及时援手,也难怪华北方面军将张国基的二路的成分划成了中共系匪团。但所说的“其下队长宋达民业已共产化”很让人摸不清是怎么回事,宋达民日本留学归来,在态度上还是十分亲日的。张国基也是八路军希望争取的一支抗日力量,当然惦记张国基的不光有八路,还有伪军刘佩臣,国军的张荫梧。就争取来说,张荫梧成了最后的赢家,张国基的部队被编成了津浦支队,算是国军冀察战区的战斗序列,虽然张国基的部队还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但慢慢的越来越开始服从张荫梧的指挥。

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是三只,在冀鲁边这块原本就不是很富裕的土地上,要养活这多如牛毛的各种武装,是不可能的事情。冀鲁边区自三八年起连续发生了旱灾,蝗灾,所谓祸不单行,天灾人祸齐至,老百姓苦不堪言。在冀鲁边地区,一个县里有三个县政府是常事,一个是日伪的,一个是国民党的,还有中共的。地里就打那么多粮食,又加上年景不好,那里经得起几方势力的反复征缴。有些村子的粮食送给八路之后已无余力在供给民团武装,随发生了多起八路军村干部被民团武装吊打致死的惨剧,双方的矛盾慢慢的开始激化起来。后来又发生了几起特别恶劣的挑衅事件,其中一件是张国基起获了一个设在梁集的八路军的地下交通战,把八路军的情报人员给活埋了。东挺纵队决定对二路动手了。

和二路相比,冀鲁边的八路军的战斗力到底如何呢,我们可以用一场战斗做一个简单的比较,一九三九年四月,八路军也遇上了像张国基在两个月前碰上的倒霉事,而且情况还要严重的多。

曾国华率领的五支队(永兴支队,运河支队),驻扎在陵县大宗家村一带。阴历二月十九日晚,日军驻德州安田大佐快速集结了商河,临邑,宁津,济阳,盐山,东光,乐陵的日军共两千余人,其中一千步兵,五百骑兵,还有炮兵和装甲兵等分乘六十余辆汽车火速突袭大宗家。大宗家周边还有三个村子,相距都不过两三里,分别叫候家,赵玉枝家和小王村。八路军五支队的两千来人的队伍就分别驻扎在这四个村子中。

在安田的包围网里,有众多未来共和国的将军。曾国华,开国空军中将。王叙坤,开国少将。龙书金,开国少将。刘贤权,开国少将。温先星,少将。

正巧前天晚上八路军有演出,大家都睡的晚,第二天八点才起来,就发现鬼子已经黑压压的上来了。不过安田也是临时得到的情报,不然要是拂晓前就赶到的话,那五支队就很难说了。

好在五支队是老红军的底子,参加过长征,而且打过平型关,在心理上对日军的第五师团还有些优势。迅速占据村中的有利地形,和突进的日军接火。安田原想着用步兵和炮兵将八路军击溃,待其溃退时再用五百骑兵将其一举歼灭。而且骑兵也不适合逐屋的作战。故而日军的骑兵作为了总预备队。

王叙坤看透了安田的意图,命令在赵玉枝村的温先星带领一营加小王村的几个连主动出击,进攻日军的骑兵部队。日军的骑兵部队留守在村外的一片沙土高地上,等待八路军溃退后给予致命一击,没想到八路竟然主动出击,着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双方一时胶着在了一起。曾国华看到出击有了效果,以支队的骑兵警卫连为先导,带领候家村的剩余四百名左右的战士协助攻击日军骑兵!日军骑兵队遭到了前后夹击,伤亡过半,情况十分危险。安田此刻的指挥所就设立在离沙丘不远的一片枣林中,见情况不妙命令旗语兵调回包围村庄的步兵率先解决骑兵的危险。旗语兵的行动暴露了安田的指挥所,立刻遭到骑兵警卫连一部和一部分步兵的突击,安田的指挥所被破坏,安田本人在混战中被手榴弹炸死。

驻留在大宗家的八路军在龙书金的带领下浴血奋战,和进村的日军逐屋进行拼杀。日军有大量便于巷战的曲射火力如掷弹筒迫击炮等,给八路军造成大量杀伤。龙书金部的政委,政治部主任相继战死。村落逐层为日军控制,八路军且战且向村北汇集。纷纷退入一座地主的大宅院中。为了防范土匪,这座地主的宅院修的异常坚固高大。龙书金部控制了这座大房子,在房顶四角架起机枪拼命的向四下里涌来的日军扫射。房子里的八路军战士也纷纷从窗口向日军射击,弹药消耗的很快,很多士兵已经打光了配发的弹药,推上了刺刀,准备和随时冲进院中的日军做最后的搏杀。这座宅院的主人钟子敬见此情景,火速命令儿孙挖出院中为抵御土匪的一批弹药军火,供给八路军击杀日寇。有了这批弹药,八路军又占地利,好容易将日军击退。眼见这批弹药又要用光,值此危机时刻,杀声四起,曾国华杀退日军骑兵后带部队前来增援龙书金部。龙书金部见状士气大振,里应外合冲出大院与曾国华会合突出重围。殿后的龙书金被日军子弹击碎左臂肘部,伤愈后左臂较右臂短一截,后来得了“短臂将军”的称号。

此役,虽八路军一直处在劣势,然应变得当,最终突围而去,且杀伤日军五百余人,击毙安田大佐。当然八路军自己也损失相当惨重,特别是龙书金部的团,团长受伤,政委,政治部主任,纵队特派员悉数阵亡,中下级军官更不必说。整个五支队减员超过大半。这就是大宗家战斗,发生在冀鲁边的一次普通而又异常血腥的战斗。

我们来比较一下,大宗家之战,进攻的日军两千人,纯鬼子,没伪军,有火炮,骑兵,有装甲部队,被击毙伤五百人,指挥官阵亡。八路军两千人,有一个骑兵连,无火炮,被击毙伤千余,团级指挥员战死数人。枣王庄之战,进攻的日军三个中队,也是纯鬼子,没有重武器,没有骑兵,没有装甲部队,几乎将二路击溃。自身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二路,在枣王庄有一个支队大约八百人。损失不祥,但已濒临被击溃边缘。

由此可见,二路的战力和八路还是相去甚远的,八路的基干力量,保守的估计都有五年以上的军龄,身经百战,从江西到陕北,再到山西,进驻冀鲁边之前,都是千锤百炼的一流战士了,二流的也剩不下。

一九四零年的时候,二路和八路的矛盾已经激化,一场刀兵在所难免。张国基也觉察到八路军的阵阵杀机,又自付尚不能与八路军正面交锋,遂请曹振东出面调解双方的矛盾。谈判的双方东挺六纵政委周贯五,政治部主任杨忠,二路的副司令宋达民,调解人是曹振东。双方在粮食问题上各不相让,最后不了了之。张国基后写了一封信给东挺六纵周贯五部,力邀八路军去他的防区共同抗日。张国基想退守到二线,把他长期在吴桥东光经营的底盘让给八路,由其直接承受日军压力,如果日军对八路主动发起进攻,无论谁是赢家,对他都有好处。这样就会把面临两线作战的窘迫局面丢给八路。然八路军当然知道总部的部署,知道百团大战随即就要打响,日军必然自顾不暇,忙着津浦路上的事情,哪里还有闲心再生事端。遂大摇大摆进驻了二路的传统势力范围。周贯五率领津南支队特务应和六支队八团三营十二连进驻牟家庵,陈德率领八团一营进出二路的大本营彭庄。杨承德带三营进驻许连久村。然而张国基盼望的事情却没能发生,日军果然如八路所预料的那样在津浦路上忙的上窜下跳,根本无力对付近在咫尺的八路军东挺六纵各部。张国基无奈,无端的来开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底盘,心有不甘,于是和八路军商议再次换防。八路军六纵此时已经掌握了张国基所盘据的地方的各种详细情况,遂爽快的同意换防,各自回到了原来驻地。兵者,诡道也。

一九四零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八路军集结了本地区几乎全部的武装力量。杨忠,龙书金率领鲁北支队进攻老鸹张村,曾国华津南运河支队进攻许连九村,周贯五和陈德带八团一营包围碰撞,三营包围牟家庵。各县大队,区中队全体出动牵制日军,使其不能离开县城。黄昏后,总计共四千余人的八路军同时出动,于次日凌晨分别到达预定攻击地点。而二路副司令宋达民得到了消息,率部离开老鸹张村,投降了连镇的日军。凌晨六时,八路军各部发起进攻。八路军各部在解决外围战斗时都打的比较顺利但是越向心攻击,收到的阻力就越大。二路驻扎的村子中,都修筑有高大的砖房,三层多高,其实就是炮楼,二路借助地利,对进攻的八路军给予大量的杀伤。八路军缺乏重火力,逐屋于二路进行混战,伤亡逐渐增大。我的一个族中长辈就是二路中的一员,就他回忆,他趴在高房工事的房顶上,八路军用木梯进攻,搭在高房上舍命攀爬,可是爬到屋顶一露头,就被二路开枪击杀,损失惨重,我问,八路为什么不用手榴弹。答曰八路的手榴弹数量有限,在攻击村庄外围时消耗太大,攻到村中央时手榴弹已经告罄,没想到二路抵抗决心如此之大,原以为外围突破后自然溃败,不想二路依托各种坚固的砖房高房拼死抵抗。我的那位长辈也是在打完了所有子弹之后投降的。此战从凌晨六点打倒下午,二路火力渐渐不支,士气动摇,开始溃散。杨承德部率先攻下牟家庵,结束战斗。曾国华的支队也公下了许连九村的高房工事。两支部队火速支援对彭庄二路的围歼。大大加强了攻打彭庄的周贯五部的火力。终于在天黑之前,拿下了深沟高垒的彭庄。生擒了张国基,从第张国智,参谋长贾鸣臬。

此役,俘虏张国基下一千余人。击毙伤八百余人。缴获颇丰。几天之后开了公审大会,枪毙了张国基,贾鸣臬。自此,二路自三七年起兵,历时三年,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后在国民党方面的有关资料里,提及张国基为八路军杨忠部围歼,张国基及其参谋长贾鸣臬力战殉国。资料里提到张国基是少将军衔,不知道是二路划归到国民党冀察战区后即授予的还是死后追授的,现已无从查证。所提及八路军杨忠,在随后的对日战争中于徒骇河遭遇日军伏击,不幸牺牲,所部龙书金人被击伤昏迷,战马亦被打死,龙书金压在战马下,日军以为人马俱毙,后被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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