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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岁月回眸 (81) 二舅 -- 内燃机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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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岁月回眸 (89) 老妻病逝

89 老妻病逝

1991年春节,旧历年三十中午,我们在老妻中学同学、好友、省医院药房主任黎淑明家共进午餐,淑明是烹调能手。回家后,老妻热情不减,准备第二天的汤元心子,情绪很好。

早晨黎明,我说我起床去打牛奶,她说她去。把牛奶买回来,我还在睡觉,一会,她进屋来讲:我手有点麻。她和我都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立刻把邻居门叫开,打电话给铁路医院急诊室。救护车到,赶快送入病房,确诊脑溢血。

她住进去就开始呕吐,医生说是”应激反映“,下了病危通知书。那时,医院还没有护工这个职业,我六神无主,急打电话给老家亲戚正宇,看能否找个人来照顾一下,他说:“实在找不到,只好叫妈去。”

老妻进院,平静躺下,只给我讲过一句话:“尿了,换一下尿布。”未留任何遗言。

晚上,我去病房,护士讲:“慢慢血出多了,脑压高,救不过来了。”我只相信她是铁医本院职工,病情轻,发现早,没从病情恶化方面去考虑。

以后,惊动了局周丕烈总工程师、局原检查长、卫生处长、老战士协会周彦郎秘书长,他们找来院长,因正值春节放假,开会商议,允尽力抢救。此时,依我观察,已病情危急。

旧历初一发病,初三病逝。

病逝后,医院派门诊部主任来家看望。这时,正好省政协主席廖伯康夫妇来家,他们问这是谁?平时知道名字,人对不上号。

老妻平时常给我讲三件事:一是希望脑溢血病逝,痛快,不受罪,不拖累家人。二是不举丧,不搞什么丧葬仪式。三是捐献遗体,死后为医学作点贡献。

第一件,生死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巧合了她的预言,可谓顺心。第二件,要怪那个周丕烈总工程师,他说遗体告别仪式总要举行一下吧!我无所作为,听他摆布。第三件,儿子说没听见妈讲过。后来,我才知道,捐遗体的事,要事前到川医去申请,填表、签字、贴照片,逝世后,电话通知他们,就行了。

这告别仪式,因为省政协主席廖伯康夫妇要来参加,引起了医院和铁路局的重视,局派了个副局长、干部部长,省医院院长潘慈康是老妻大学同学,我们431工厂党委书记,局设计所书记,院长,以及人事厅办公室主任等众多好友、同事,以及在蓉众多亲属、老家侄儿正宇,侄女正敏等都前来参加。备享哀荣,我怨老周惹祸。

礼毕,廖伯康主席夫妇出于一种特殊的关爱,和对我家实际情况的了解,约请铁路局副局长、干部部长、人事厅办公室主任,加上工厂党委书记,提出将我在431厂的儿子、媳妇,调回成铁局就近安排。这事完全是廖主席夫妇的关照,主动想到并提出来的。当然,大家都觉得确实该办,态度是积极的。

老妻病逝时,年仅六十七岁,她的为人,我在《写在钢轨上的记忆》一书中已讲过。除了所谓真诚、厚道;平常心、不矫情;严以责己,宽以待人这些而外,我以为最大特点是:对待任何人,不论官高职卑,亲疏长幼,一视同仁。记得我俩曾有过默契,越是较生疏的人,越要关心。我打了个比喻,我说我住在铁道部招待所,老走错路,客人初来乍到,不多加关照,咋办?

为了这件事,我曾多次关照孙女。我说:对待丈夫的亲友,应和对待自己家的亲友一样,甚至更好一些。这一点要向奶奶学习。我把老妻美德当成传家宝,向后辈传授。

老妻病逝,当时就有亲属讲:说我送老妻住院的医院送错了。后省医院院长,也有过同样的看法。当年铁医只那个技术水平,连个CT扫描都没有。现在看来,当时如能送到省医、川医等条件好一点的医院,可能人就救活了。我愚蠢无知,当初要是有个人指点迷津,叫转个院,即可挽救一个人的生命,我真悔呀!

老妻1958年即发现高血压,自己发明了个“间断性”服药法,血压降了就停药,很长时间才量一次血压,自己平时从不监测。如果有现在对待高血压的条件,何会67岁早逝呢?话说回来,会怪怪自己。

我看中央电视台《健康之路》栏目,归纳了四句话,任何病:“早发现,早治疗,大医院,看专科”一不耽误,二要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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