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G军的抗日团长 -- 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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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G军的抗日团长2

〈有些河友拍的确实有水平。本着研究历史的态度,俺把后面的一些细枝末节摘录过来。供大家研究一,二。〉

谢世全被杀后,一家老少十几口全被扫地出门。原来的房屋财产被分给了别人。大人小孩只好分别投靠在亲友家里栖身。即便是到了谢世全的孙女也难逃厄运。被残酷毒打,昏死过去。醒来后到县城告状,仍如石沉大海。绝望之下投井寻死,以求解脱。谢世全的儿子谢金亭和女儿谢慧风叙述到这一段悲惨经历,已是泣不成声。

共产党的政策中,不是有过“将功抵过”,有过“统一战线”,有过“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有过“既往不咎”,以及“缴枪不杀”,“宽大俘虏”等等规定吗?难道是我记错了?特别是“缴枪不杀”,这可是我们童年时代在战斗故事片中,围歼敌人时最熟悉的口号。相信每一个成年人都有印象。

只是到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事情才出现了转机。谢世全过去的老部下时云朗先生,1948年已升任国民党第五十九军上校炮兵指挥官。同年11月8日,在运河前线的贾旺地区参加了张克侠、何基沣领导的第三绥靖区起义,建国后被安排在山东省政协工作。八十年代初,中央决定拨乱反正,纠正冤假错案。时先生托人捎信通知谢世全的后代到山东见面。接到信后,一家人喜出望外,虽然没有人认识时云朗,过去也从来没有联系过。但如今有人主动上门联系为谢世全将军平反。他们是既兴奋,又感动。老五谢耀亭带着两个妹妹着到了济南。见到了老长官的后人,时云朗自然是别有一番感慨。除了尽情招待好兄妹几个人的生活以外。还专门安排他们抓紧整理材料,向当地有关部门申诉,为谢世全将军平反。还详细告诉了他们具体的办理程序以及谢世全过去的一些老长官,老同事的联系方式。

谢世全与何基沣互为知己,两人情同手足。虽然争吵起来两个人也曾拍桌子,打板凳,事情过后,相互还是生死与共的患难兄弟。中原大战后两个人就很少分开过。卢沟桥事变爆发前,第一一0旅是三十七师的主力,旅长何基沣自然也就成了师长冯治安的爱将。该旅下辖两个团,第二一九团团长吉星文,第二二0团团长谢世全。由于谢世全在冯玉祥驻防湘西常德时期投效西北军,资格比较老。在年龄上与何基沣又不相上下,同时又骁勇善战,一上战场,就光着膀子抡起大刀往前冲。因此在两个团长中,谢世全更受到何基沣的器重。何基沣升任第一七九师师长后,原来的第一一0旅旅长即由谢世全接任,后来谢世全又升任第一七九师副师长,直接协助何基沣指挥作战。为了使父亲沉冤昭雪,谢耀亭,谢慧风兄妹二人找到了北京何基沣家里。当时何基沣刚去世不久,何夫人宋晓涵出门迎接。开始双方不敢相认,当宋晓涵知道了来人就是当年的谢世全,谢别子的后人时,就象见到了久别的亲人,赶忙把把他们让进屋内。听了兄妹两个的哭诉,宋晓涵一把将谢慧风拉到怀里,泪留满面地说;“孩子呀,我和你基沣大伯找了你们几十年。要是早些找到你们,说啥也不能叫你们遭这么多的罪。”抬头看到了屋子里何基沣的遗像,谢慧风放声痛哭,长跪不起。从第二天开始,谢慧风就留在家中休息,由宋晓涵亲自领着谢耀亭寻访过去的西北军故旧,收集有关的证明材料。

后来,谢耀亭来到南京,找到了父亲原来的部下、后任解放军第三十四军副军长、南京警备司令部参谋长的过家芳,继续了解父亲参加抗日的有关情况。见到了老长官的后人,就象见到了过去的老长官,过家芳分外高兴。积极联系有关人员提供材料。临别时,过家芳正式设家宴招待谢耀亭。并且专门请来了很多谢世全当年的部下作陪。开始前,过家芳一声口令,大家共同站起,向被推在上座的谢耀亭深鞫一躬。并向谢耀亭解释说:“我们今天是为过去的老长官鞠躬。请你接受我们的心意。”看到这种场面,谢耀亭落泪了。从大家的敬意中,他看到了父亲磊落正直的人格。也对自己的努力充满了信心。

为父亲平反的事情似乎进行的很顺利。西平县人民法院于1988年3月受理,对谢世全被杀一案进行复查。谢耀亭把四处奔波,辛辛苦苦收集到的证据交上去后,焦急地等待复查的结果。办案人员也不止一次地对谢世全的亲属表示同情,甚至谈到等案子结束后,要在洪河边上为谢世全重新建立一座碑。还要把参加办案的人员同谢世全的后代集中在一起,照一个合影像。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当年就作出了复查结论。内容是:谢世全于1949年7月以反革命罪被杀,符合当时的政策。维持原判。

全家人怎么也不相信这就是苦苦等待的结果。宋晓涵、过家芳、时云朗等人对父亲最了解,他们的证明材料对父亲的历史功绩过说得再清楚不过,难道法院就根本没有采用?谢耀亭、谢慧风兄妹二人气愤不过,跑到县法院找到办案人员争辩。对方冷冷地说,你们还想为反革命分子,恶霸地主翻案,不可能。接着,拿出一副手铐,当场把谢耀亭双手铐住。妹妹见状,没了注意,突然想起时云朗安排的话;;“他们不讲政策,你们就骂他们!”谢慧风又哭又闹又骂。对方见势不好,怕事情闹大,只好把手铐打开,自找梯子下台。

回到家后,谢耀亭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说杀就杀,说铐就铐。根本就是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可依。什么时候才能够拨云见日?冤上加冤,气上加气。接着,一病不起,瘫卧在床。六年后含恨去世。咽气前,他把妹妹谢慧风叫到身边,留下了最后的嘱托;“风啊,为父亲平反的事就交给你啦。”说完,撒手西去。至今他的家人都认为,谢耀亭是因为不能为父亲讨回公道,忧郁而终。

谢世全的家先后被抄过三次,真实祸不单行。前两次是被日本鬼子抄家。这也不足为怪,甚至可以认为是将军的光荣。从长城抗战开始,将军就和日本侵略军短兵相接,浴血拼命,他那把大刀,曾经斩杀日寇无数。双方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鬼子兵恼羞成怒,疯狂报复,这只能激励将军集国仇家恨于一身,更加勇敢的去战斗。而最后一次抄家,则是共产党的地方农会主持,并且抄得最冷酷,最彻底。全家老少十几口很快断炊,生活立即陷入走投无路的绝境。可以说,这次抄家,则让任何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需要说明的是,谢世全作为一名在内战旋涡中升起的将星,有其特定的成长环境,在他身上,同样有缺陷,同样还保留着封建社会的残余,保留着封建旧军人的烙印。我们从不认为他就是完美无缺。他可能有缺点,有过错。甚至有罪恶。但是,凭心而论,能够准确把握自己的一生?自始至终都坚持为人民做好事的能有几个?就连当年的毛主席都说过;“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历史唯物主义要求我们要用历史的眼光来看待历史人物。看人要看主流,看大节。谢世全从1933年长城抗战开始,一直为民族生存而战,出生入死,功昭日月。应该受到尊重和纪念,这就是他的主流。拒统计,建国后,在全国各地的战犯管理所中,共收押了856名原国民党战犯,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有罪恶。但是经过教育改造以后,先后都获得了新生。没有被杀掉一人。如果说血债,很少有人能够比上国民党保密局西南特区少将区长徐远举,仅重庆解放前夕的中美合作所集中营大屠杀,就杀了200多名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可以说是血债累累。徐远举被捕后,共产党也没有治他死罪,还是以改造思想,提高认识为主。要说个人的政治取向。谢世全在国民党败退时,并不是没有逃跑的机会,可他没有追随蒋介石政权亡命海岛,而是留在家乡等待解放。对于一个国民党旧军人来说,还有什么能够比这些更能说明他的政治立场呢?可以肯定地说,谢世全功在国家,功在民族。绝对没有可杀之罪。有什么理由要对曾经出生入死的抗日功臣必欲置于死地呢?杀了谢世全,所有的抗日将士及其后人都会感到心寒,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会伤心落泪。

将军的遗风毫无保留地传给了他的后代。谢世全共有五个儿子,五个女儿。由于人所共知的原因,只有两个儿子娶上媳妇。到了孙子辈也仅有谢合成一个。无论如何,将军还是没有绝后。谢合成在外县的一所小学教学,可以看出,一家人生活并不宽余,赶上双休日和寒暑假,谢合成总要到村里的建筑队帮助打工,赚钱补贴家用。尽管如此,在多次的接触中,将军后代们全家老少没有一个人希望得到什么经济上的补偿。他们再明白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他们别无所图,一家人于心不甘而孜孜以求,翘首期盼的只是能够讨回人间公道,能够为将军伸张正义。能够得到一份证明谢世全的人生清白的平反判决文书。将军的后代长期生活在巨大的精神压抑中。

前面所谈到的四位抗日旅长中,有一位旅长的女儿曾经专门给笔者打电话表示,不愿意多谈河南西平老家的事情,不愿意与家乡的人发生任何联系,任何交往。这与许多在外谋生的游子浓郁的故乡情截然不同,似乎不可理解。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就明白了这有违常理的表态背后自然有她的伤感,有他的切肤之痛。她的父亲生前担任过国民党军队的旅长,抗日有功。解放后仍然受到不公正的处理。单单这些,她在心理上似乎还可以承受。但留在他心灵上的创伤是,老家的干部竟丧心病狂地挖了自己家的祖坟。

方军

〈从以上点滴线索中,俺个人感觉谢即使有血债也不象是很大。方军大哥记述的这些历史以前俺这岁数也只是听说,见到文字资料很少。拿上来想的是大家一起来多了解点这些共和国少为人知的历史而已。对有意义的砖头表示诚挚的感谢!。后面还想贴篇G军地《卖酱油,醋的800壮士》。老引北京〉

2009年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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