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评倚天屠龙记中的赵敏(一至结束) -- 方解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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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评倚天屠龙记中的赵敏(七)

范遥投诚表露身份之后,明教众人才知道赵敏是蒙古绍敏郡主。但看张无忌的想法和心思,实是暴露出他的懦弱。他一方面对赵敏实际上难以忘情,可是他自己却也不知道。

而赵敏在这一回里,充分表现出了她战略家的才能。她的每一个决断倒都是最有利于自己和别人的决断,回头想想,倒是想不出第二个再能够好的了。周芷若的谋略,总落脚点在自己,而赵敏的谋略,总是对自己和别人都意蕴深长。一句话,赵敏的谋略,有千百种可能,然而若是正人君子便不致于堕入地狱;而周芷若的谋略,看似成功在握,却处处凶险。甚至多处有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落了下乘。#此前在首页部分显示#

比如,简单的以赵敏和周芷若向张无忌提条件来看,赵敏要张无忌答应她三件事情,而周芷若只要一件事情。我们大可以猜测周芷若要一件事情,是已经有了主意,然而,赵敏有两件事情可以选择,这样的话,如果二人相争,赵敏还是占上风。

又比如,赵敏让张无忌带她去冰火岛,这手就非常高明。冰火岛路途遥远,张无忌无法再顾及中原情势,明教是否失败也和她无关。一旦取得屠龙刀,自己在边上,也可趁机取便,何况周芷若还在高塔中,和张无忌的距离自然比自己远。而二人相伴去取屠龙宝刀,也可以趁机多多接触培养感情。

所以赵敏的能力和心计是很令一班人所忌惮的,这也就部分的造成了赵敏开始时的悲剧。张无忌忌她三分,便处处不以实情相告,她既然是敌人,而且又害怕自己所不及,张无忌又怎么能生出情愫来?看原文我们就可以发现了。这一点赵敏自己也是知道的,然而她不以为意吗?似乎未必。她只是承受能力特别强,不以一时一地的那些挫伤为重,她想知道张无忌真实的想法,这点就是她的支持力量。

在这一回中我们看到的赵敏是换了一番样子的。有点出乎意料,我们没有再看到上一回中她看到张无忌维护周芷若时的那种森然神伤,而是一个勇敢的简单的愿意为爱情去奋争的女孩子,想要了解别人对她的心意,而且方式也完全有异于周芷若的那种半推半就欲说还休,而是坦然大气又孩子一样的问张无忌对她的感觉。而同时,她也没有忘却自己的身份和曾经的事业赋予的目标。赵敏身上的豪气和稚气是并存的,而且是完美统一的,那种坦然和睿智,是诸多女子所不及的。

范遥被赵敏牵着手,一直走出了万安寺,又是焦急,又是奇怪,不知她要带自己到哪里去。赵敏拉上斗篷上的风帽,罩住了一头秀发,悄声道:“苦大师,咱们瞧瞧张无忌那小子去。”范遥又是一惊,斜眼看她,只见她眼波流转,粉颊晕红,却是七分娇羞,三分喜悦,决不是识穿了他机关的模样。他心中大安,回忆昨晚在万安寺中她和张无忌相见的情景,哪里是两个生死冤家的样子:一想到“冤家”两字,突然心念一动:“冤家?莫非郡主对我教主暗中已生情意?”转念再想:“她为甚么要我跟去,却不叫她更亲信的玄冥二老?是了,只因我是哑巴,不会泄漏她的秘密。”当下点了点头,古古怪怪的一笑。赵敏嗔道:“你笑甚么?”

【这里一个调皮而害羞的女孩子呼之欲出。赵敏是当真的心机百变,不仅打探到了张无忌的住处,还想得到找这么一个哑巴保镖,连幽会的时候也还是非常警惕的,这充分说明了她的水平,呵呵。】

赵敏道:“此处非说话之所,咱们到那边的小酒家去小酌三杯如何?”张无忌只得道:“甚好。”

【张无忌是没有办法推辞掉的,第一,他确实是惑于赵敏的美色;第二,他一直以来的那种处事哲学和他的武功都是强调后发制人的;第三,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没有必要为一个小女子的邀请而恐惧,就是有些担心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赵敏仍是当先引路,来到离客店五间铺面的一家小酒家。内堂疏疏摆着几张板桌,桌上插着一筒筒木筷。天时已晚,店中一个客人也无。赵敏和张无忌相对而坐。范遥打手势说自己到外堂喝酒。赵敏点了点头,叫店小二拿一只火锅,切三斤生羊肉,打两斤白酒。张无忌满腹疑团,心想她是郡主之尊,却和自己到这家污秽的小酒家来吃涮羊肉,不知安排着甚么诡计。赵敏斟了两杯酒,拿过张无忌的酒杯,喝了一口,笑道:“这酒里没安毒药,你尽管放心饮用便是。”张无忌道:“姑娘召我来此,不知有何见教?”赵敏道:“喝酒三杯,再说正事。我先干为敬。”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以赵敏的金枝玉叶之尊竟然可以到这种小酒店来吃涮羊肉,正说明了她的豪气和适应能力之强,她也是风浪里面闯过的人物,其实对于所谓的繁华荣辱没有多少的执着,这再次给我们透露出了赵敏的真实性格,而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能不让人心动?】

  张无忌拿起酒杯,火锅的炭火光下见杯边留着淡淡的胭脂唇印,鼻中闻到一阵清幽的香气,也不知这香气是从杯上的唇印而来,还是从她身上而来,不禁心中一荡,便把酒喝了。赵敏道:“再喝两杯。我知道你对我终是不放心,每一杯我都先尝一口。”张无忌知她诡计多端,确是事事提防,难得她肯先行尝酒,免了自己多冒一层危险,可是接连喝了三杯她饮过的残酒,心神不禁有些异样,一抬头,只见她浅笑盈盈,酒气将她粉颊一蒸,更是娇艳万状。张无忌哪敢多看,忙将头转了开去。赵敏低声道:“张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张无忌摇了摇头。赵敏道:“我今日跟你说了,我爹爹便是当朝执掌兵马大权的汝阳王。我是蒙古女子,真名字叫作敏敏特穆尔。皇上封我为绍敏郡主。‘赵敏’两字,乃是我自己取的汉名。”若不是范遥早晨已经说过,张无忌此刻原不免大吃一惊,但听她居然将自己身分毫不隐瞒的相告,也颇出意料之外,只是他不善作伪,并不假装大为惊讶之色。

【张无忌的滥情此处也表现的淋漓尽至,喝个残酒,看看美人,心中就异样了。不敢多看,正是暴露了自己心虚。自己既然难以抵挡诱惑,就不能公心任事和坦然的面对各位钟情于他的女子。所以我讨厌张无忌,然而他的弱点却也是天下大多男子的弱点,这也是人性的悲哀。】

【汝阳王,我们上文早已说过他的身份和地位,赵敏作为他的郡主,也是天下知名的女子。她能这样直爽的将身份毫不隐瞒的相告,其实并非不冒一点风险。试想,以张无忌的武功之强,当下劫持她,去换取塔中诸人的性命,却也并无不妥。然而她能够走出这一招,就是看到了张无忌对她那点模糊的感情和张无忌本身刻意追逐道德,不会做损人和有折名号的事情。张无忌的这点特点,前面已经有所述及。而他不善作伪,却也是后一点的体现。】

赵敏奇道:“怎么?你早知道了?”张无忌道:“不,我怎会知道?不过我见你以一个年轻姑娘,却能号令这许多武林高手,身分自是非同寻常。”

【这也是张无忌另一个特点,说他老实吧,却时常有不老实的言行。他的心机其实也不少,不过仅仅止于术,要说道,还差的远。】

  赵敏抚弄酒杯,半晌不语,提起酒壶又斟了两杯酒,缓缓说道:“张公子,我问你一句话,请你从实告我。要是我将你那位周姑娘杀了,你待怎样?”

【赵敏实际是试探,她对前几日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但是她是一个沉着的人,她若是心中有疑,也必定会以长久的策略来求解。她看的长远。仅仅这一招,以实际的询问来弄明白周芷若在张无忌心中的地位就高明的多。这样其实是不经意间拉尽了和张无忌之间的距离,更显得二人能够无话不谈。可是她心中的苦,在这简单一句话里面,却也体现完完全全,她肯定是深思熟虑后才有这种询问的,而在这种深思前后,她的心境到底怎么样,我们读者也是难以知晓了。】

  张无忌心中一惊,道:“周姑娘又没有得罪你,好端端的如何要杀她?”赵敏道:“有些人我不喜欢,便即杀了,难道定要得罪了我才杀?有些人不断得罪我,我却偏偏不杀,比如是你,得罪我还不够多么?”说到这里,眼光中孕着的全是笑意。张无忌叹了口气,说道:“赵姑娘,我得罪你,实是迫于无奈。不过你赠药救了我的三师伯、六师叔,我总是很感激你。”

【这里赵敏在耍娇卖俏了,呵呵,当真的小女子。】

  赵敏笑道:“你这人当真有三分傻气。俞岱岩和殷梨亭之伤,都是我部属下的手,你不怪我,反来谢我?”张无忌微笑道:“我三师伯受伤已二十年,那时候你还没出世呢。”赵敏道:“这些人是我爹爹的部属,也就是我的部属,那有甚么分别?你别将话岔开去,我问你:要是我杀了你的周姑娘,你对我怎样?是不是要杀了我替她报仇?”

  张无忌沉吟半晌,说道:“我不知道。”

【赵敏的言外之意很清楚,我和周芷若在你心里孰轻孰重?而且这种情形是可能发生的,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何况自己拿走了倚天剑,本来二人就是天然的仇敌,再加上张无忌在其中,当然是必有一争。不过赵敏纵是如此聪明,却恐怕也未料及以后发生的冲突却是那个模样。】

  赵敏道:“怎会不知道?你不肯说,是不是?”张无忌道:“我爹爹妈妈是给人逼死的。逼死我父母的,是少林派、华山派、崆峒派那些人。我后来年纪大了,事理明白得多了,却越来越是不懂: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的爹爹妈妈?不该说是空智大师、铁琴先生这些人;也不该说是我的外公、舅父;甚至于,也不该是你手下的那阿二、阿三、玄冥二老之类的人物。这中间阴错阳差,有许许多多我想不明白的道理。就算那些人真是凶手,我将他们一一杀了,又有甚么用?我爹爹妈妈总是活不转来了。赵姑娘,我这几天心里只是想,倘若大家不杀人,和和气气、亲亲爱爱的都做朋友,岂不是好?我不想报仇杀人,也盼别人也不要杀人害人。”这一番话,他在心头已想了很久,可是没对杨逍说,没对张三丰说,也没对殷梨亭说,突然在这小酒家中对赵敏说了出来,这番言语一出口,自己也有些奇怪。

【这种话,对这个人说,看似不明白,实质很明白,张无忌对赵敏,在开始的时候就有着一种心理上的无距离感,而且杨逍范遥是下属,张三丰是长辈,只有这个非敌非友,亦敌亦友的美丽女子,阅尽江湖之事,才可以有理解他这番心情的能力和地位。张无忌对赵敏的感情是被多种因素耽误了的,有外界的客观因素也有他自己的懦弱滥情的主观因素。而这感情可以冲破多种阻力发展,却不能不感谢周芷若不顾大局的那一抓。】

  赵敏听他说得诚恳,想了一想,道:“那是你心地仁厚,倘若是我,那可办不到。要是谁害死了我的爹爹哥哥,我不但杀他满门,连他亲戚朋友,凡是他所相识的人,我个个要杀得干干净净。”张无忌道:“那我定要阻拦你。”赵敏道:“为甚么?你帮助我的仇人么?”张无忌道:“你杀一个人,自己便多一分罪孽。给你杀了的人,死后甚么都不知道了,倒也罢了,可是他的父母子女、兄弟妻子可有多伤心难受?你自己日后想起来,良心定会不安。我义父杀了不少人,我知道他嘴里虽然不说,心中却是非常懊悔。”

  赵敏不语,心中默默想着他的话。

【这里赵敏的善再一次显露出来。若是不善,焉能受张无忌的那番仁恕的话打动?而从张无忌的这些话中,赵敏也更加看清楚张无忌的那颗仁爱之心。而赵敏忘不了张无忌的,这种仁不也是重要的方面之一吗?】

张无忌问道:“你杀过人没有?”赵敏笑道:“现下还没有,将来我年纪大了,要杀很多人。我的祖先是成吉斯汗大帝,是拖雷、拔都、旭烈兀、忽必烈这些英雄。我只恨自己是女子,要是男人啊,嘿嘿,可真要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呢。”她斟一杯酒,自己喝了,说道:“你还是没回答我的话。”张无忌道:“你要是杀了周姑娘,杀了我手下任何一个亲近的兄弟,我便不再当你是朋友,我永远不跟你见面,便见了面也永不说话。”赵敏笑道:“那你现下当我是朋友么?”张无忌道:“假如我心中恨你,也不跟你在一块儿喝酒了。唉!我只觉得要恨一个人真难。我生平最恨的是那个混元霹雳掌成昆,可是他现下死了,我又有些可怜他,似乎倒盼望他别死似的。”赵敏道:“要是我明天死了,你心里怎样想?你心中一定说:谢天谢地,我这个刁钻凶恶的大对头死了,从此可免了我不少麻烦。”张无忌大声道:“不,不!我不盼望你死,一点也不。韦蝠王这般吓你,要在你脸上划几条刀痕,我后来想想,很是担心。”赵敏嫣然一笑,随即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孩子样的赵敏,任性的赵敏,想要张无忌的爱的赵敏,连哄带骗,步步逼近,终于让张无忌在乎她的证据出现了,那当然是赵敏想要苦苦寻找的证据,她有充足的理由娇羞脉脉。而张无忌的回答,却也让她感觉到了距离感吧?张无忌现下还是当她是朋友,这虽然比当她是敌人好,却也还没有到真正爱她的地步。】

  张无忌道:“赵姑娘,你别再跟我们为难了,把六大派的高手都放了出来,大家欢欢喜喜的做朋友,岂不是好?”赵敏喜道:“好啊,我本来就盼望这样。你是明教教主,一言九鼎,你去跟他们说,要大家归降朝廷。待我爹爹奏明皇上,每个人都有封赏。”张无忌缓缓摇头,说道:“我们汉人都有个心愿,要你们蒙古人退出汉人的地方。”

  赵敏霍地站起,说道:“怎么?你竟说这种犯上作乱的言语,那不是公然反叛么?”

  张无忌道:“我本来就是反叛,难道你到此刻方知?”赵敏向他凝望良久,脸上的愤怒和惊诧慢慢消退,显得又是温柔,又是失望,终于又坐了下来,说道:“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要听你亲口说了,我才肯相信那是千真万确,当真无可挽回。”这几句话说得竟是十分凄苦。

【那便是赵敏最不能够明白,最无奈和最痛苦的地方,一个自己爱的人偏偏是一个注定的敌人,和自己生命的目标是截然冲突的,她可以相信爱,但是不能改变生为蒙古人的现实,更不能争取来二人站在同一战线中的结局,她的心痛和凄苦可想而知。若是她也是那种凡花俗柳一个弱女子,她理应心碎了,然而她是这么坚强而丰富的一个女孩,所以她还是支持住了。】

  张无忌心肠本软,这时更加抵受不住她如此难过,几乎便欲冲口而出:“我听你的话便是。”但这念头一瞬即逝,立即把持住心神,可是也想不出甚么话来劝慰。两人默默对坐了好一会。张无忌道:“赵姑娘,夜已深了,我送你回去罢。”赵敏道:“你连陪我多坐一会儿也不愿么?”张无忌忙道:“不!你爱在这里饮酒说话,我便陪你。”赵敏微微一笑,缓缓的道:“有时候我自个儿想,倘若我不是蒙古人,又不是甚么郡主,只不过是像周姑娘那样,是个平民家的汉人姑娘,那你或许会对我好些。张公子,你说是我美呢,还是周姑娘美?”张无忌没料到她竟会问出这句话来,心想毕竟番邦女子性子直率,口没遮拦,灯光掩映之下,但见她娇美无限,不禁脱口而出:“自然是你美。”

【赵敏的痛苦,在这轻轻一笑和一问中却表露无疑,赵敏在周芷若面前也会有不自信吧?而张无忌的滥情,在赵敏面前也是毫无抵挡之力的。张无忌做不来大事也是如此原因,心志其实很容易改变,又不能及时看清事情发展的方向。】

  赵敏伸出右手,按在他手背之上,眼光中全是喜色,道:“张公子,你喜不喜欢常常见见我,倘若我时时邀你到这儿来喝酒,你来不来?”张无忌的手背碰到她柔滑的手掌心,心中怦怦而动,定了定神,才道:“我在这儿不能多耽,过不几天,便要南下。”赵敏道:“你到南方去干甚么?”张无忌叹了口气,道:“我不说你也猜得到,说了出来,又惹得你生气……”赵敏眼望窗外的一轮皓月,忽道:“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做三件事,总没忘了罢?”张无忌道:“自然没忘。便请姑娘即行示下,我尽力去做。”

赵敏转过头来,直视着他的脸,说道:“现下我只想到了第一件事。我要你伴我去取那柄屠龙刀。”

【赵敏开始实现自己的计划了,这时其实她还是骨子里为大元考虑的。“伴我去取屠龙刀”个字充分体现了这个目标。】

  张无忌早就猜到,她要自己做那三件事定然极不好办,却万万没想到第一件事便是这个天大的难题。

  赵敏见他大有难色,道:“怎么?你不肯么?这件事可并不违背侠义之道,也不是你无法办到的。”张无忌心想:“屠龙刀在我义父手上,江湖上众所周知,那也不用瞒她。”便道:“屠龙刀是我义父金毛狮王谢大侠之物。我岂能背叛义父,取刀给你?”赵敏道:“我不是要你去偷去抢、去拐去骗,我也不是真的要了这把刀。我只要你去向你义父借来,给我把玩一个时辰,立刻便还给他。你们是义父义子,难道向他借一个时辰,他也不肯?借来瞧瞧,既不是吞没他的,又不是用来谋财害命,难道也违背侠义之道了?”张无忌道:“这把刀虽然名闻武林,其实也没甚么看头,只不过特别沉重些、锋利些而已。”赵敏道:“说甚么‘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倚天剑是在我手中,我定要瞧瞧那屠龙刀是甚么模样。你若不放心,我看刀之时,你尽可站在一旁。凭着你的本领,我决不能强占不还。”张无忌寻思:“救出了六大派高手之后,我本是要立即动身去迎归义父,请他老人家担任教主大位。赵姑娘言明借刀看一个时辰,虽然难保她没有甚么诡计,可是我全神提防,谅她也不能将刀夺了去。只是义父曾说,屠龙刀之中,藏着一件武功绝学的大秘密。义父双眼未盲之时已得宝刀,以他的聪明才智,始终参详不出,这赵姑娘在短短一个时辰之中,岂能有何作为?何况我和义父一别十年,说不定他在孤岛之上,已参透了宝刀的秘密。”赵敏见他沉吟不答,笑道:“你不肯,那也由得你。我可要另外叫你做一件事,那却难得多了。”

【赵敏应该是知道倚天屠龙刀剑之间有个秘密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她要屠龙刀,却也未必没有为参透秘密的意思,而张无忌却也猜到了这种危险性,不过赵敏欲擒故纵,而且张无忌又比较自信这事看似凶险却实际安全,所以还是答应下来了。】

  张无忌知道这女子十分刁猾厉害,倘若另外出个难题,自己决计办不了,忙道:“好,我答应去给你借屠龙刀。但咱们言明在先,你只能借看一个时辰,倘若意图强占,我可决不干休。”赵敏笑道:“是了。我又不会使刀,重甸甸的要来干么?你便恭恭敬敬的送给我,我也不希罕呢。你甚么时候动身去取?”张无忌道:“这几天就去。”赵敏道:“那再好也没有了。我去收拾收拾,你甚么时候动身,来约我便是。”张无忌又是一惊,道:“你也同去?”赵敏道:“当然啦。听说你义父是在海外孤岛之上,要是他不肯归来,难道要你万里迢迢的借了刀来,给我瞧上一个时辰,再万里迢迢的送去,又万里迢迢的归来?天下也没这个道理。”张无忌想起北海中波涛的险恶,茫茫大洋之中,能否找得到冰火岛已十分渺茫,若要来来去去的走上三次不出岔子,那可是半点把握也没有,她说得不错,义父在冰火岛上一住二十年,未必肯以垂暮之年,重归中土,说道:“大海中风波无情,你何必去冒这个险?”

【赵敏的理由是何其充足?她要说服张无忌那是易如反掌。小女子的想法和后面隐含的谋略竟然也完美结合在这一场说服中。大计和未有前途的感情,皆在这一场谋略之中,一次说服之中。她又焉能不知?】

  赵敏道:“你冒得险,我为甚么便不成?”张无忌踌躇道:“你爹爹肯放你去吗?”赵敏道:“爹爹叫我统率江湖群豪,这几年来我往东到西,爹爹从来就没管我。”

  张无忌听到“爹爹叫我统率江湖群豪”这句话,心中一动:“我到冰火岛去迎接义父,不知何年何月方归。倘若那是她的调虎离山之计,乘我不在,便大举对付本教,倒是不可不防,若是和她同往,她手下人有所顾忌,便可免了我的后顾之忧。”于是点头道:“好,我出发之时,便来约你。”一句话没说完,突然间窗外红光闪亮,跟着喧哗之声大作,从远处隐隐传了过来。

【一个年轻女子,统领江湖群豪,父亲却能够相信而不滥加约束。察罕的教女之方不可谓不成功,这背后当然也有赵敏自己的天资聪颖的成分。】

  赵敏走到窗边一望,惊道:“啊哟,万安寺的宝塔起火!苦大师,苦大师,快来。”连叫数声,苦头陀竟不现身。她走到外堂,不见苦头陀的踪影,问那掌柜时,却说那个头陀一到便走,并没停留,早已去得久了。赵敏大是诧异,忽然想到先前他那古里古怪的一笑,不禁满脸都是红晕,低下头来向张无忌偷瞧了一眼。张无忌见火头越烧越旺,深怕大师伯等功力尚未恢复,竟被烧死在高塔之中,说道:“赵姑娘,少陪了!”一语甫毕,已急奔而出。赵敏叫道:“且慢!我和你同去。”

【赵敏只当是苦头陀看出自己心思,怕做电灯泡,却没有料到他实际上是去安排下一步明教诸人的行动。这一刻,张无忌和苦头陀可是把赵敏给瞒在鼓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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