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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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西岸(补)

公司最近特别喜欢去西部开会,这次年会地点一公布,我和格里高利同时哀叹:“又要去埃德蒙顿啊!”

出差的当天,本五的右眼皮儿跳个不停。到机场过了安检就碰上了几个同事,几个人抢着告诉我:“咱们的飞机晚点了!”

本来该晚上五点到的航班,晚了两个小时,飞到埃德蒙顿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算上两个小时的时差,相当于多伦多的凌晨一点。

赶紧租车去酒店安置,一下车就是一个哆嗦,多伦多当时还是零上十几度,埃德蒙顿已然零下了。进房间一开行李,傻了,居然忘记带牙刷和唇油了!这大半夜的,到哪儿找商店啊?

没办法,去大堂跟前台一商量,人家笑眯眯地递出来一支简易牙刷来:有机玻璃柄轻飘飘的,食指长短,上面两排细细的刷毛。这牙刷要是用来给我家的花猫时迁刷个牙,大小应该正好。

洗漱完毕睡下,本来挺累的,但是喉咙鼻子发干,怎么睡都不舒服,起来喝了几次水,折腾到快天亮了才勉强睡着。次日早上起来就觉得头晕鼻塞嗓子疼,对镜子一照吓一跳,面白如纸,上唇居然干得裂了个口子。

头天跟同事们约好了七点半在大堂集合,然后去吃早餐,我提前了十分钟下去,直奔礼品店。这枫叶国所有酒店的礼品店都是大同小异,摆了一屋子的枫糖浆,三文鱼干之类的有枫叶国特色的小礼物,这个礼品店也一样。店主是个胖胖的白人老爷子,坐在柜台后面伸直了胳膊,把一张报纸举得老远地看。

“请问您这儿有牙刷和唇油么?”这里天气干燥得跟北京有一拼了,我得优先解决嘴唇的问题。

“没有.”老爷子答得干脆,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说,“你去餐厅问问,他们那儿可能有筷子。”

我一愣,谁要筷子啊?这英文唇油是chap stick,筷子是chop sticks,老爷子这岔儿打的!“我是要唇油。”我伸手在嘴上比划。

老爷子摇头,“抱歉,唇油也没有。”

唉,点儿背啊!

掉头去大堂的时候,格里高利已经在那里用手机眉飞色舞地发短信,看见我惊呼,“欧卖糕的!你的脸色怎么这样糟?”

当天的会议,物流的presentation排在11点,不去不行,强打着精神开车,格里高利在我耳边直念叨,“你就不该出来,这样会传染我们大家的……”

当初上学的时候,生病发烧家里从来不给请病假,老爸说要“轻伤不下火线”。

现在带病坚持工作是错误的。

勉强把presentation 做完,我全身都开始发疼,眼睛酸涩得直冒眼泪,老板在第一次休息的时候就要格里高利把我给送回酒店去。

经过London Drugs的时候,我让他停了一下,进去买了感冒药,维生素C和D,唇油和一箱矿泉水。格里高利帮我搬进房间,“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开完会给你打电话。”

我一个东北朋友说过:“得啥也别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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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格里高利打电话的时候,我挣扎了好久才爬起来,一开口声音哑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格里高利上来就问我,“你要不要去医院看急诊?”

这枫叶国的急诊我可见识过,当初小良牙发高烧,烧得站都站不住了,我们还是在急诊等了六个小时,结果医生给开了抗生素,嘱咐我们给他多喝水,不到十分钟就把我们给打发了。“我不去。”

“你吃饭了么?”格里高利那天的废话真是多啊。

“没。”我只想挂了电话回床上躺着去。

“那不成,我带你出去吃。”

“我不想……”

“十五分钟之后,我来找你,穿暖和了。”没等我答话,格里高利就挂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两个坐在一个sport bar里,四面八方都是大屏幕的液晶彩电,上面放着一年前UFC的录像,两个肌肉虬结的猛男正玩儿了命的对打,血花四溅,酒吧里大多是男人,喝着啤酒叫着好,我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撑着下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从高椅上倒栽下去。

我没任何胃口,菜单也不想看,格里高利就给我点了一道French Onion S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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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菜的时候,电视上正好是Josh Koscheck 一记右钩拳把吉田善行给放翻了,周围一片叫好,气氛热烈得仿佛是在看现场。我耳朵嗡嗡作响,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一般。

格里高利点的三明治还没到,笑眯眯地看着吧台旁边的一个帅哥儿。

汤是滚烫的,很香很鲜,一口喝下去后胸口的憋闷感觉减轻了许多,突然就有心情说话了。“你怎么会选这个地方来吃饭?”

格里高利浅浅地啜了一口饮料,目不转睛地看着吧台,“他,是我过去的一个朋友。”

一句话说完就没了下文,我只好继续喝汤。

吃完了饭回去的路上,格里高利拐进了The Real Canadian Superstore,又让我买了一堆水果和酸奶带回酒店,这个人的心还真是细啊。

回房间吃了药,我把窗帘拉上,门把手上挂着请勿打扰,一头就倒在了床上。睡着之前,我最后的念头是:“辣块妈妈!还是忘了买牙刷!”

通宝推:night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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