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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我父亲的“文革”经历:与工人在一起的八年(一) -- northe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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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我父亲的“文革”经历(三)外国专家来了

(因为标题有字数限制,所以标题中暂时省略“与工人在一起的八年”这几个字)

在“十三冶”的“军宣队”召集的会议上,一个刚分配来的大学生被点名发言,他琢磨了半天,终于表了态:“我坚决拥护解放军、拥护革委会。”妙!说得实在是妙!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解放军是出面稳定社会的主要力量,革委会是代替以前各级人民政府的机构,说“坚决拥护解放军、拥护革委会”在政治上绝对正确,一点毛病没有。“邱会作的队伍”的各位军官听后显然也十分满意,在接下来的表态过程中,其他大学生(包括我父亲)也纷纷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于是大会圆满结束:“邱会作的队伍”感觉很满意,大学生们也如释重负。

事后,双方人员比较熟了,在相互交流的时候,才知道当时双方的心态:大学生们担心“军宣队”再搞什么“清理”、“审查”之类的事情,“军宣队”的人担心大学生们在新的单位继续发扬“造反精神”,双方是“麻竿打狼,两头害怕”。其实双方的担心都多余了,“军宣队”当时的任务是尽快恢复生产,大学生们普遍对文革头两年的运动也厌倦了,到了新地方就更没心思参合当地两派的斗争了。于是“十三冶”出现了如下的景象:造反派、保皇派继续他们的文斗和武斗;“邱会作的队伍”、新分配来的大学生、以及原来“十三冶”当中“打酱油的”(既不是造反派也不是保皇派的)则开始全面恢复生产的工作。

没多久,我父亲就得到通知,要参加一个国家重大项目,还要求严格保密。等到了工地现场,只见开来几辆大客车,从上面下来一些……外国人!!!从哪里来的?主持工作的“军宣队”人员宣布:“请大家欢迎奥地利西德专家……”

不要说我父亲当时的反应,就是多年后我听我父亲讲起这一段经历的时候,也大吃一惊:文革时期,在社会还没有完全稳定的山西省太原市,居然出现一大批来自奥地利和西德的专家……我最初的感觉是莫非时空发生了倒流,改革开放的事情提前发生了?

时空没有发生倒流,奥地利和西德专家当时确实来了。我父亲后来才了解到,这个“国家重大项目”是文革前就与奥地利奥钢联公司方面进行了联系,甚至我父亲上大学时的同专业的同学中就已经有几个人被当时的冶金工业部安排准备大学毕业后参与这个项目,在毕业实习期间被安排到武汉学德语(莫非武汉这个城市与德国工业界有渊源?好象很多与德国有关的事情都与武汉有关)。结果文革一开始,我父亲所在的66届学生没有正常毕业,最后阴错阳差,那几位当初被安排到武汉学德语的最后都没能来参加这个项目,也我父亲却参与了这个项目。我父亲后来遇到那几为当初到武汉学德语的同学,都要说一句:“我替你们参加这个项目了……”。

这个项目是太原钢厂“50t氧气顶吹转炉项目(两台)”,氧气顶吹转炉技术就是奥地利人最先发明的(好象是1952年),此次项目是从奥地利奥钢联公司引进的,电气方面是由当时西德的西门子公司负责的,所以到现场的有奥地利、西德两个国家的专家。(PS: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好象奥钢联公司现在已经被西门子公司给收购了。)我父亲虽然参加了这个项目,但对项目决策层的事基本不太了解,很多事情他现在不知道前因后果,比如当时西方国家对社会主义国家尤其是新中国封锁的厉害(比如那个“巴统”),奥钢联公司为什么就能与新中国方面进行这个在当时规模不小的项目呢?莫非是因为奥地利是“永久中立国”的原因?

我父亲以及其他中方人员的衣服显得不太干净(因为经常到工地,没工夫经常洗衣服),而奥地利和西德专家们却显得一个个衣冠楚楚,还排队与中方人员挨个握手。其反差估计与二战时横扫欧洲的德军与中国的土八路会师的场景类似(仅仅是个比喻,二战时的德军中国的土八路永远不会会师,一是双方属于不同的阵营,二是地理方面距离太远。)

在此时此刻,工地现场有如下人员:

(1)“军宣队”人员,是项目的领导者;

(2)我父亲这样的刚分配到“十三冶”工作的大学生;(除了我父亲来自东北工学院,其他大部分来自吉林省长春市某大学,具体是哪所大学我也忘了,尤其是在长春市的很多大学都并入吉林大学之后,我就更加分不清当初长春市的各大学原来的名称了;)

(3)原来“十三冶”当中“打酱油的”(既不是造反派也不是保皇派的);

以上(2)和(3)两类人员是“十三冶”当中比较听“军宣队”话的,所以参加了这个项目;

(4)奥地利和西德专家;

(5)来自全国各地的德语翻译;

(6)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参与进来的人员。

下面我就一一介绍这些人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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