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和马前卒城市平民在历史中的第一次亮相,也说FLG -- 蓦然回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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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和马前卒城市平民在历史中的第一次亮相,也说FLG

加勒比超人兄真是给大家一个惊喜啊。四年了,我还以为尔墓之木拱矣了呢,你又诈尸了。不不不,是复活。呸呸呸,我这张臭嘴。应该这么说,老兵不死,老兵只是偷偷开小差了。前两天还在翻你的旧帖,逐篇花之呢。正感慨多年不见你露面,你就上来了。

老文新读,链接出处马前卒兄的很多观点挺有见解的,我很佩服。不过,君子和而不同。关于FLG带给大家的启示,个别小处,我想和大家探讨一下。加勒比超人讲了几个真实的故事,我也讲讲我身边发生的几个故事,孔中窥豹。

故事一,

以前在西北小城住的时候,我家有个邻居,是我爸爸厂里的同事也是好朋友。张伯和张婶,张伯是文革前的老大学生,为人温厚正直,总是听我爸在家碎碎念唠叨着赞叹张叔的人品。不过我和他没有什么交集,印象中除了伯伯好,似乎我没有和他说过别的话。张婶是我上的那个小学的老师,白白胖胖,不过没有教过我的班。他俩都是大连人,张婶风风火火,脾气豪爽,待人热情,爱说爱笑,秉承了大连女人的勤快爱干净的习惯。张伯很谦和,不太说话,在厂里埋头干活,在生活中全听老婆,与人为善的那么个人。他俩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结婚了,待人都很温和礼貌,时常回来看老两口。

出事儿那年可能是96或者97年,我记不清了。后来听我爸说,张婶病逝了。我听了当下吃了一惊,因为张婶那时候也就50岁左右,身体特结实,总见她家是她拎煤气罐儿去换。我就问怎么回事儿,我爸挺难过挺气愤地说起来。

原来张婶在和街坊一帮老娘们儿练FLG,那时候厂里练这功那功的人挺多的,二楼李阿姨中耳炎,一直在练中功,旁边单元我同学和她妈在练香功。甚至我爹有一次也拿了个薄薄的小册子回来,想试试有没效果,他老人家在那儿闭着眼睛站桩运气呢,我在旁边狂笑讲笑话,没十分钟老爹被气乐了,骂我一句从此作罢。那时候就这个风气,跟我再小的时候几乎家家弄个大瓶子养红茶菌没啥两样。FLG也的确不起眼,起码比中功香功鹤翔桩气功知名度差远了。

张婶偶然感冒,寻常小病,拖了几天没好,还发烧了,师傅师兄都告诫她不能吃药,还集体到她家去给她发功。以张婶的体质,平时小病扛扛也就过去了,吃药也很方便,那时候厂子还没倒闭也没开始下岗,她在厂里自办的小学教书,医药费都是公免的。

偏巧那次拖着时间长了就发展到肺炎了,又不吃药不去医院,后来死于肺衰竭。张伯拧不过老伴,等张婶昏迷了,张伯发觉不对,叫来孩子送她去医院已经晚了。后来张伯形单影只,也不肯搬去和孩子住,愈发的内向了。过了一年,冬季一个清晨,起来早锻炼的人发现张叔吊死在厂足球场的球门框上了,口袋里揣着遗书。张伯实在无法忍受失去老伴的痛苦,平常家里啥事儿都听老伴的,张婶一走他更迷茫了。善良的老人怕吊死在家里将来孩子不好处理房子,选择了球门框。

而那时候,张婶的其他师兄弟妹还在练,开传张婶前世如何如何的P话了。不过,我已经记不得,那时候其他气功是否有生病不吃药的类似条文。

故事二,

我爱人的一个大学同学,女孩。01年她们同学聚会一起吃饭,我第一次见到她,不怎么说话,文文静静的,同学也都不问起她的情况,似乎和她说话里有什么忌讳不该提到的。后来他们告诉我,那个同学和她爱人都是练FLG的,刚被放出来,工作也丢了。

再后来,几年里面都陆续听他们一个热心的同学小李说,其实那两口子一直还在家偷着练,并没有转化。小李很热心,人缘很好,很同情他们,经常想法帮他们忙,那两口子就和他走得很近。好几次塞小光盘给小李。小李极为反感,最后不得不拉下脸来直接骂他们,出来好几年了两口子也不上班,也不知道指着啥活着,在北京生活开销可不小,不说找份工作正经过日子,还瞎整瞎整的。两口子讪讪地,最后一次来就再没开口说啥不招人待见的话,找小李帮完忙就走了。小李送走他们,回来一看,操,沙发缝里又塞了张小光盘留下。

07年听说他俩回了河北老家,开了个药店。后来就没消息了,也不清楚,是真回去开药店正经过日子了,还是回去农村包围城市了。那个女同学有个哥哥,也练FLG,找小李帮忙看过一次病,肝部的问题,没说原因,但是小李分析可能是进去的时候被人打的。也是表面上服软被放出来,心里还是笃信FLG。

叹一个,信仰的力量真是强大啊,从小看惯了坚贞不屈的共产党员,没想到错误的信仰的力量也这么强大。

故事三,

贾叔,也是68年和我爸一起分到厂里的大学生。山东人,性格耿直热情,从不说假话,但也从不知道什么叫委婉,好听不好听的话都是直来直去。贾婶和他大学同学,跟我爸一个科室,和贾伯性格迥异,从来不会惹任何人不快。贾叔勤奋好学,自学了四门外语,曾被借调到中国驻塞拉利昂大使馆工作过几年,直到那边打起来了才回国。

贾叔对气功这类东西非常感兴趣,光我知道就练过张宏宝的中功,还有田啥的什么功等三个功,家里摆着请来的大师像。我爸问怎么请,答曰什么什么仪式,外加二十来块钱。

贾叔是一听讲座就有感应,一练就见效,还拉着贾婶一起练。据说俩人还都辟谷了一段时间,贾叔说的。我妈和贾婶是好朋友,不过贾婶嘴严,从来不说,问她她才承认确有其事。不过贾叔大嘴,我和他女儿同学,常到他家听起他神神叨叨地讲起师傅的神迹和他练功小成的感受。那可是俩高级知识分子啊。后来借打击FLG之势,贾叔什么功都没得练了。

再过了几年,他们都跟着孩子移民加拿大了,有七八年了。常和我爸妈、我通电话,前几年就说到,家里谁谁是什么时候信主的,谁谁是什么时候信的。一家老小五六个人都信基督教了,而且依然是很虔诚地那种。

故事四,

93年我大一,到同济做公开讲座的大大小小阿猫大师阿狗大师不少。一次在南楼101阶梯教室自修,进来一群同济新村的阿婶阿伯,三四十号人簇拥着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大师,一起来的人里面数他年轻。这厮把手里一个透明水晶球往讲桌上一放(靠,人家还兼吉卜赛算命呢),就站在讲台上开始说法,说的内容里面佛家的理论也有道家的理论也有,还有些四六不靠迷信胡勒的,听得我颇为不屑。讲完后大伙又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请教他问题,那时候年少气盛,我就挤进去挑他理论上的刺,用他提到的庄子《南华经》上的原话。

大师风度颇为不凡,我问过他一字不答,转身就带着一群善男信女出门了,视我为空气

故事五,

还是93年,一个四川来的大师,在同济大礼堂公开弘法。三千人的礼堂基本都坐满了。至今我印象颇深,学生票价三元,教师五元。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那天我买好票,旁边一个人轻轻拉了拉我,抬头一看,一个退休的老教师,头发几乎全白了,瘦瘦高高的老先生,气质一眼就能看出是老知识分子,很轻声地问我能不能帮他去买一张学生票。我立刻明白他是想省两块钱,自己不好意思买,怕被卖票的拒绝。说话的时候他声音很轻很客气,脸上还带着些尴尬和羞愧的表情,让我心里特不落忍,于是我立马恭敬地答应,买好票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进去后,那个光头大师坐在主席台上,身边竟然是一溜儿校领导陪坐在主席台上。于是这厮就开始白活,不过理论水平明显比我在南楼101遇见的那个小大师强多了,没啥漏洞,因为这厮讲的基本都是佛教教义。后来大师叫全场起立,说他要发功了,让大家都闭眼双手合什跟他一起念六字真言“阿玛尼把你哄”(有穿这个牌子西装的河友木有?)。事先交代心诚则灵(不灵就是心不诚),刚没两分钟,大礼堂里就开始有人哭,然后渐渐有人啊啊啊地叫,快十分钟的时候哭的笑的叫的抖的什么人都有。于是大师收功,多数人都信了,看来大师确实厉害。

俺就在心里那叫一个汗啊,啥也没感觉到。回来寝室,一起去的几个同学也有说感应到的,也有和我一样没感觉的。我想问问,第一个开始哭的是不是托啊,也没敢张口。

时隔多年算是明白了,那些大师就像箍着鲁迅去找同居三年蟋蟀的中医,听说张海当年也是玩这一手起家的。现在想想,贾叔也好,同济礼堂也好,还是有很多人容易受心理暗示的。

我的观点和马前卒不同的是,我看到的练功的,练FLG的,都不是城市贫民,不是为了省医药费被忽悠的。就像京虎子老帖里提到过的,链接出处,57年毛泽东就鄙视过的,一贯道的水平,三四十年后又沉渣泛起。想起坐在同济礼堂主席台上的校领导,想起伍绍祖题的那五个字FLDFH,不说肉食者鄙,连带着草食者和知识分子一起被忽悠。

看来老毛还真是不简单,慧眼啊,四十年前就看穿了这帮大师的嘴脸了。

套用用南疆梦碎一句话,最近两年很多人的思维也被一些人“生生恶心成了爱党爱国者”了 。最近这二十年很多人愣是被形形色色的大师忽悠的刀枪不入了。现在再来啥功也白扯,前提是西西河要多上点儿,真的开民智的,呵呵。

我觉得问题还是在信仰上,就像马前卒文章前半部提到的。和舆论的阵地一样,信仰的阵地你不去占领别人就会去占领。指望民智自行区分善恶对错,那就得交学费,还不如象57年一样,老毛一句话给否了呢。民是使知之呢,还是使由之呢?老百姓要是不明白的,崩管他想的通想不通,告诉他此路不通直接让他拐道,也强过假装民主,等他掉井里了再说我告诉过你不能走的。

顺嘴说,京虎子也是05年和加勒比超人前后脚消失的,加勒比超人都回来了,不知道京虎子啥时候回来呀?也许早就换了个马甲回来了,一厢情愿地自问自答一句。

强烈忍住了喝水的冲动,暗夸一下自己。

通宝推:池塘中的雨滴,小乌龙,雪君,积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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