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其实俺是个变态 1 -- 百丈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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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其实俺是个变态 26.1

杨志的脸忽然冷下来----他在假装没听见什么。大事不好,我反应太大,显然被发觉了。

我直起身,大咧咧晃悠悠走到溪边,一边捏着嗓子口齿不清地哼着“太阳最红宋大哥最亲”,一边解开裤子往溪中灌水。 灌完一转身,又摇摇摆摆背朝二人走开。走了约有一箭之地,伏下腰拼了命跑。 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四下黑凄凄,一脚踏深了一歪,摔倒在地,地上湿漉漉全是长草。 我这才警醒,不能这样乱走,搞不好会中了解珍解宝等一干弟兄乱丢下的夹子机关。还是沿着溪走好,溪水稍稍有些亮,岸边又有往年冲出来的一条鹅卵石滩为路。但是回溪边又怕那两个变态叫了人来搜。掂量一回,觉得还是返回去沿着水走逃命机会大。但返回去也不易,我跑得慌乱,早不记得来路。四周摸索了一回,寻着一大树。不管好歹勉力爬将上去,往四下一看,认得前边远处亮灯的所在,大约是宋府周围的集镇,后边有一处火光很盛,当是兵营,左边影影绰绰有处冒火星,正是杨志与那佟石头缠绵的地方。 蒋夫子教过我三角定位的办法,照着那法子心中估算,我大概在鸭头岗左近。 还需走十数里路。这意味着我得赶快。

下的树来,以短棍探路,我便向溪边斜插过去。到了水边刚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发觉来处一边的天色有些亮。 正惊疑不定,有几处火把从黑幕中钻出来,然后拖出一条火把连线,星星点点压过来。 我掉头顺着水边狂奔,把火光扔远,忽见前边水色灰亮,上横黑黑的一根,原来是一颗大树倒在溪上架了条天然的独木桥。 横了棍子疾步跑到另一边去,抽出弯刀想把树干斫断,砍了三两下想起溪水甚浅,多处都可涉渡,才放弃了断桥的念头。沿河边的开阔地走已不安全,我只得在离水三五丈远的草丛中潜行。不知走了多久,心中急如星火,脚下却缠拌不得快。 忽然面上一凉,以为是哪处的积水溅上,也不去管它,但跟着便有细物落在手上,化而为水。这贼老天竟然下起雪来。

并不如往年的初雪黏嗒嗒飘下来已经半融,这雪片落在手上还是硬的。四周好像温亮起来,大片大片的雪从四面八方坠下,不一刻地变得纯白光亮,反是一条溪显得幽黑。若还走在长草中,我身后会留下一条狼籍,若在平地上,则会留下一行脚印。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是死定了。

坐倒在长草中,我看着无声飘落的雪,等着他们来。思绪繁杂,后来归到一处:小美。我若死了,她决不能独活。

不能就死。困兽尤斗,何况我一个堂堂男子?

我把两个酒囊倒空,吹鼓了气系紧在弯刀头里,将里外衣物通通除下团成一团拴在短棒上。雪挂在我皮肉上,并不觉冷,反而有些烫。我对自己说:“卢二哥可以,你也可以。”便跳入溪中,借着皮囊的些些浮力顺着水奋力往下游去。

起初溪水像锉刀,后来像亿万只蚂蚁,后来什么都不像。我似乎听到了小美的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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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睁眼看到的是屋顶,我觉得有些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眼前过来个脑袋,说着些什么。我绞尽脑汁,才想起这人叫石勇。他服侍我饮下一碗热姜汤,身上舒坦了些。正想不透我为何在此,却听石勇叫我:“虞侯爷,您老真是福大命大。。。”

“你叫我什么?”

“虞侯大人......”

......

我想起来了。只因那张叔夜派了宋新妮来,伙同宋江诬我为官府的密探,害得我连夜下山。我还记得我在水中几乎冻死,却不知怎得,被这石将军救了。只是他救我做甚? 我看了他不做声,他却滔滔不绝:“俺早就想报效朝廷,您怎不早指我这条路?有我石将军在,平这伙贼人,就如猫儿逮耗子。。。。。。”

“这是哪里?”

“大人放心。这里是北山酒馆,李立那厮与王婆儿都下山去了,只我在。。。。。。”

“我睡了多久?”

“若不是大人福大造化大,这回可够呛,好在我发觉的早,您老又筋骨壮。。。。。。”

“别说闲话。我睡了多久?”

“只过了一夜一日。”

“请弄些吃的来。我着实饿了。”

这石勇嘴里不停,比张横还啰嗦,人却还大方,不一时烧了只鹅来,还烫了一壶酒。我边吃边听他东拉西扯,渐渐理出头绪。原来这厮以为我真是张叔夜所派,便想要答着我的线投降官府。心中哭笑不得,我暗想:此人是精干还是愚笨?两者都有些。不管怎样,我的性命是他所救,而且现在他很有用。我便端起酒杯:“救命之恩,张某先谢过,日后再报答。”

“好说,好说。”他乐得两眼咪成两条线。

“还有些消息,要向兄弟打听。”

“您只管问。我是知无不言,言者无罪,闻者足戒。”这厮不光文盲,还爱转文。

“不知山上情况如何? 我家娘子可好?”

“二娘? 二娘甚好。前日我还见来,搬到宋江家里去了,是宋江那个干女儿请去的。”

我脑门子一阵痛。“下山的弟兄们怎样? 有消息回来么?”

“有有有!鲁智深那秃贼被官府抓了。”

手一晃洒出半碗酒来,我几乎把牙咬碎。“当真?”

“那还有假!宋江立时便要去救,吴用说要先抓了你再说。”

我左右一想,一咬牙道:“大恩未报,我还得再烦劳弟兄一事。”见他要回答,一摆手止住:“请你得空瞒过旁人,告诉二娘,就说我一切都好,让她安心等我。”

“这个自然。”他满口答应。我冲他深搭一恭,便起身收拾行装。

“大人您要。。。。。。”

“请勿多问。”

我打了个大包裹,连夜出门去。

雪还未停。穹顶阴红幽亮,大地一片银装。山下的道路我反而比较熟悉,故此无迷路之虞,而且雪天其实更适合走路,一个人走很远都不会觉得倦冷寂寥。若不是心急如焚,这趟路走得其实畅快。迤逦走了一夜,天渐明时,远远望见几排草房,烟囱冒着烟袅袅的散到天上去。阿莱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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