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井冈山】 系列一： 深山寂静夜芳馨 （1） -- ifuleu

老红军李立，三湾人，1927年刚好弱冠之年，受到革命精神感召，润同志大军过后，参加革命。自幼粗懂文墨，以后南征北战，更是自学成材，笔耕不辍，成为有名的军旅文学青年；八十年代写下了脍炙人口的散文《革命摇篮井冈山》。送信的杂货店老板，就是小李的叔叔李德胜。后来还有一个更著名的李德胜，和胡必成（不是色戒的胡兰成欧）一起，转战陕北，牵着雄奇公几十万大军的鼻子，绕了个昏天昏地：这个李德胜的由来是一个谜，如果要追溯和小李叔叔的关系，俺力有不逮，只能托付后来人了。

回到1927年9月底，信老李平安送到，老袁收信后却举棋不定：派去的快马密探带回了润同志们的宣传口号，老袁大致了解这是同党的队伍；但土匪出身嘛，党性自然不强，却是疑心极大，身处乱世，拥兵自重，必然担心惹祸上身，最终被人 “火并王伦”了。

老袁，井冈山宁冈县人，出身小康，自幼入私塾读书，平仄押韵懂点，之乎者也挂在嘴边，和周围大小林立的匪们相比，算是知识分子了。最终选择了土匪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纯粹就是演绎了几百年逼上梁山故事的继续：小袁家庭富足，十九岁结婚，娇妻美貌如花，必然被土豪劣绅富X代觊觎垂涎，于是旋即被霸占；夺妻之恨，自然不是男人所难忍受的，但形势比人强，只能暂时忍气吞声，但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不久小袁又娶新人，发奋读书，企图金榜题名，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他日衣锦还乡手刃仇人----这是白日做梦，雄奇公不会给穷苦人这个机会的；但小袁还是桃花源中人，开始自然参详不透。于是顺利考入永新县禾川中学，在那里结识了子珍大姐的兄长贺敏学，两人一见如故，结为莫逆之交。

一年后袁父病故，家道中落，于是辍学：当然村民们白眼和风凉话接踵而来，句句不离鲤鱼和龙门，蛤蟆和天鹅；夹3夹4的老有人狂妄的在小袁夺妻之恨上洒盐。生活窘迫，加上仇恨的火苗，小袁于是转向井冈山上的匪帮“马刀队”。

“马刀队”的由来和桂系军阀有莫大的关系。桂系分为旧桂系和新桂系，旧桂系以陆荣廷和沈鸿（凤）英为首，新桂系唯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马头是瞻。沈鸿英本就是绿林大盗出身，皈依政府后条条框框束手束脚，手下弟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惯了，自然就有不习惯的。于是1921几十个部下跑到宁冈县茅坪附近，占山为王，烧杀抢掠，大肆快活洒。山上的一些农民眼热，秘密充当向导，以求分得一羹，这里面就有客籍农民胡亚春。由于土匪们快活的对象主要是土豪劣绅，于是这些成功人士向宁冈县府求援，借兵剿灭。匪兵们见势不妙，脚底摸油，溜之乎也，这可苦了本地的胡亚春们：进剿匪兵的军队要收拾几个大好头颅，以有所交待；花和尚跑了，成功人士自然迁怒恨于 local 卧底的这些虾兵蟹将。

伸头也是一砍刀，缩头也是一梭镖。 万般无奈，胡亚春揭竿而起，拉人上山，正式为匪。由于没枪，所以大多手持马刀，由此得名“马刀队”。这才是一只真正意义的地方武装，这些人本就是倚山而居的客家人，平时无事务农，在上山的路上加岗放哨；一旦有事，倾巢出动，很是机动灵活。土生土长，地形门清，诺大的井冈山----罗霄山脉的中段，他们只要一天就可以转完；而KMT军队就惨点，要绕个把星期，幸运的能绕出来，倒霉点的就要一直绕下去。

地理条件得天独厚，躲避官军追杀自然易如反掌，于是自此，大小土匪蜂起，最著名的除了胡亚春的“马刀队”，还有朱聋子。聋子原是驻湘军阀的一个连长，本名朱孔阳。据说因不满上司克扣军饷，带几十条人枪哗变，出逃井冈为匪。老朱耳背，故得号朱聋子。井冈土匪众多，他老最有名，原因有三：

第一是首创了一个山区娱乐活动，名为“吊羊（洋）”：就是聚众冲进土豪劣绅家，杀猪宰羊，烹鸡烧鹅，大快朵颐；摸摸嘴就和土豪“谈心”，最终后者自愿奉送银元粮食，以资军需。这个活动一经实践即风靡井冈，土豪们闻风丧胆，当然穷苦人也有跟着遭殃的，但比率少，毕竟自身也没油水。后期共党军队致力于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但最早也有人手不足的时候，筹集军饷嘛，有时候采取的手段就类似于聋子的做法。

聋子第二个贡献是发明了“不要会打仗，只要会打圈”的井冈逃跑秘诀，军队来剿，拔腿就跑，绕着井冈山转圈圈，屡试不爽。润同志对这个秘诀大加推崇，稍加改造成为，“既要会打圈，又要会打仗”：差别虽然只是几个字，但却是从消极的逃避，转向了积极的游击战术。追根溯源，这应该是润同志游击思想的起源。方块字怎么玩是个大学问，少年润同志推崇的曾剃头不就化腐朽为神奇，把当时自己倒霉样的屡战屡败，愣是给忽悠成了屡败屡战，不服输的小辣椒独头蒜。

聋子第三件有名的事就是培养出了井冈山根据地2大功臣里面的王佐。

左王佐，右袁文才

王佐是遂川人，幼年丧父，家境太差，童年靠给地主放牛伐木烧炭持家，15岁即从业，做服装设计师：裁缝。爱好武术，练就一身好武艺。聋子占山为王，也是遍寻当地人引以为内援，于是看上了王佐的聪明能干。以做衣服为由，说服利诱，小王心动，为其水客（侦探），摸底带路，合作得很愉快。小王投向朱聋子，小袁投向“马刀队”，二人起初都是没有入伙，单干水客工作。后来事泄，小袁母亲被害，便携妻女公开投入“马刀队”，担任参谋长，慢慢实际掌握了这支队伍；小王则在聋子处越陷越深，参与打仗，机灵勇敢，颇得聋子欢心。但不满于聋子46不分，殃及穷苦乡亲的做法，于是跳出，单独招兵买马，打富济贫，创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老袁势力范围在山腰的宁冈县茅坪，老王则盘踞在山顶的遂川县大小五井----即狭义的井冈山；两人推金山倒玉柱，拜把子换贴结为“老庚”；山上山下，互为犄角，遥相唱和。

袁，王都是客籍，或者说客家人，自闽粤边起，沿湘赣边界，直至鄂南，有着成千上万的客家人。据说最早的井冈山人元末明初自北方迁入，先到为王，落地生根，成为土著；后来，明末清初，更多的北方人又迁徙入此，对不起了，和花旗国的移民问题一样，后来的就只能成为客籍人。土家人占据了山下好的耕地，客家人只能耕作贫瘠的山地，居所也是倚山而立。夜幕降临，客籍人手搭凉棚，展眼向山下望去，土籍人衣冠华丽，万家灯火，优哉游哉；看看自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能平衡才怪呢。这个和花旗国现在的移民问题类似：老移民指责新移民非法，新移民反驳，你当年不也是没有印第安人的签证吗？而且来了就杀就抢。这种事鸡生蛋，蛋孵鸡，没法讲道理。绕口令的话，人家猴子们才是这个 planet 的土著；再绕绕，人家恐龙更早，当然恐老们眼界高，早就陨石遁了；再绕绕，人家细菌最早坐着流星雨就来地球了呢，。。。。

于是不讲道理，那就看拳头：土，客籍打打杀杀，矛盾不断。无奈政治权利，官方大印等等，一应掌握在土籍手里，所以客籍基本就是被压迫的地位。揭竿而起的就是客家人，忙着攻山的属于土家人。土客籍界限分明，矛盾林立，井冈地区的宁冈，遂川，酃县，茶陵，都有这个问题，但宁冈县最为严重。这个是后期袁王被误杀的一个因素。

袁，王重义气，讲情面，但自尊心强，疑心也比较重。对此润同志了如指掌，对症下药，二人后来不服天王老子，只服润公。老王绿林气重，枪法奇准，据说骑着马可以打中正在蹦高乍刺的野鸡；会武术，一次被围，抡起板凳， pia，pia 拍倒数人突出；摸着一根竹竿，撑杆而上房顶，遁去。老王的兵，平时务农，有事打仗，善爬山，蓄长发----很有型的。自身文化不多，所以比较听老袁的话。老袁小知识分子，心眼多，非常狡猾。都说“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其实知识分子有了武装，就是流氓有时候也挡不住。最著名的雄奇公这位青帮流氓，收拾几个冢中枯骨的军阀手拿把掐，但遇到了润同志的队伍就差了老鼻子了。不过，不成功的书生掌军居多，老袁就算一个吧。后期被误杀，自己也是狐性多疑，加上当断不断，结果就反受其乱了。

先说宁冈县。老袁随马刀队匪兵驻扎，必然引起宁冈县衙的不安，于是屡屡进剿，屡屡失败，县长愁的头发都快白了。这时候一个牛人出现了，他就是龙超清。阿龙长身玉立，肤色白皙，赣省参议会议长的儿子，绝对的太子党。但追求进步，南昌求学期间入党，据说是早期和方志敏齐名的共党赣省三杰赵醒侬的学生。那时候还有一个青年，经过方志敏介绍认识赵醒侬，后者推荐他入黄埔一期学习，颇得雄奇公厚爱；但打仗差点，后来在淮海被吃掉。当然，过程还是让一将大大紧张了一下。

他就是走错了路的书呆子黄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