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新年政治经济展望之十：兴衰周期（一） -- 井底望天

每天牵着孩子们的手去上学是我生活中最高兴的事. 上个星期, 学期就要结束的时候, 突然间意识到, 以前一直站在路边上迎接孩子们的清秀的很年轻的韩裔老师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和同事谈起来, 才知道最近学区里进行了一次较大规模的LAY OFF. 估计这位年轻的老师就是其中的牺牲品之一. 学期的最后一天, 见到了我女儿的老师, 隔着学校的围栏, 差点就脱口而出:你会是下一批里的一个吗? 女儿学习成绩优秀, 很得老师的喜欢. 要是她被开了, 真的是有点舍不得. 转念一想, 一个老师被开掉的唯一理由就是年轻. TNND, 或许她听到我的问题会感到高兴. 不是有好多上了一些年纪的人因为在买酒时被检查驾照而高兴嘛. 新时代了, 新风尚, 新说法也该涌现出来了嘛. 灰色幽默啦. 我是很同情丢工作的, 毕竟大家都是一条大船(尽管已经成了一条破船)上的.

加州的财政危机最近愈演愈烈. 现在的资金短缺高达200亿. 再过几天, 如果没有合适的办法, 州政府就要被破关门了. 一个曾经富庻的,位列全球第五(现已倒退至第八)大经济体的”金熊”之州, 光芒四射,光彩夺目的”阳光” 之州, 现在竟然沦落到了没有银行愿意贷款给州政府的地步. 大量的教师,政府机关人员被LAY OFF以应一时之急. 仅仅落山饥联合学区就一次裁掉了5000名教师. 众多的社区, 因为各种颗后教育项目的取消而出现放学后到处晃荡的中学生, 治安呈现急剧恶化的现象. 州政府预算竟然有33%的缺口. 现在, 州长又有计划要大量裁减各种福利计划.

让我们先来看看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吧. 根据Reason Foundation 的这篇分析文章(注一), 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 加州的问题来自于其无节制的开支. 从1990年以来, 加州的政府开支以年均5.91%成长. 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 因此, 其开支的成长就应该以人口增长为准, 再加上通货膨胀率. 在加州, 这一数字是年均4.38%.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么加州政府现在应该是有150亿的盈余!

那么这些钱都花在了什么地方去了呢? 排名第一的是州政府的工作人员从1990年的26万增加到了2008年峰顶的36万. 在共和党的PETE WILSON (1991-1999在位)当政时期, 每千人中, 1990年有8.7名政府雇员, 这一数字在1992至1998年间维持在8.4到8.5之间. 对那段历史略有了解的人都知道, 那几年是加州的黄金时代, 人们生活富裕, 社会安定团结, 犯罪率低下. 可见, 社会运转的好坏, 与政府的开支并没有必然的正比关系. 实际上, 1990年代初, 由于冷战的结束, 南加州(国防工业是一个支柱)经历了一场严重的衰退. WILSON最难得的是在 1994年到1998年的加州经济规模迅猛发展的时期 (其间, 州财政收入从1994年的400亿增加到1998年的600亿) 没有大规模增加政府雇员.

然而, 所有的一切在民主党的GRAY DAVIS上台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DAVIS和他的民主党就象是饿狼一般地扑向了大量的财政盈余. 每千人政府雇员数迅猛增加到2002年的9.3. 即使在2001-2002的衰退中, 也保持增加势头. 终于, 2003年的州财政陷入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困境, DAVIS也成了美国历史上第二个在任上被人民用选票罢免(RECALL)的州长. 随后, 在共和党的支持下, 阿诺以旋风之势当选. 其后, 政府开支得到有效控制, 每千人政府雇员数也减至8.6. 可是, 阿诺虽然是注册共和党人, 起政治主张却基本偏向民主党, 比如在同性恋,加税等方面. 在2006年成功连任之后, 就基本上不在共和党所能控制的范围内了. 此后, 由于房地产所带来的虚假经济繁荣中, 开始再次大规模增加政府开支. 每千人政府雇员数猛增到2008年的历史最高值: 9.5.

那么, 在加州的朋友们, 有没有感觉到政府雇员增加的好处呢? 反正, 我所能想到的是: SAME OLD S**T. 有一点倒是有提高, 就是很多事情都改成了电子的, 不用去DMV等部门跑了. HOLD ON! 这难道不是应当提高效率从而减少政府开支的吗? OBAMA总统不就是用电子化来证明可以减少医疗保健开支的吗???

排名第二的是教育经费的增长. 我对教师向来相当的尊重. 我认为绝大多数的教师都是真正热爱学生, 立志献身教育事业的有知识有文化的好同志. 但是, 桔生淮南为桔, 生淮北为枳. 一个势力强大的教师工会, 愣是把这些本质很好的同志们和强买强卖, 贪得无厌,等等…搭上了勾. 2003到2006这几年, 尤其是05,06两年, 在加州呆过的人都清楚, 那时,只要开车时听RADIO, 满耳充斥的都是教师等政府雇员工会的政治广告. 起先, 他们是嫌每个班级20名学生太多, 要求减少. TNND, 我当年上学是, 一个班级从来没有少于50个, 多的时候达到70个, 不也照样于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 当年的同学中, 没有机会上大学的, 也都对勤勤恳恳创业, 认认真真做人. 在2005年, 阿诺决定对这股对社会有害无益的势力宣战, 要在政治捐款上做出限制. 于是呼, 大战爆发, 最后当时还人气超高的阿诺竟被打得落荒而逃.

有一件事也可以看出有组织的工会的强大. 十多年前, 加大的研究生助教们, 主要是文科的, 开始要求成立工会以保障他们的旱涝保收. 起先, 只是小打小闹, 也有过几次不成功的罢工. 在1999年的春天, UAW(你看对了, 就是那个把美国汽车工业整垮的那个UAW)决定强力介入. 于是, 在学季(大部分加大校区实行季度制)的考试周开始之前, 一场大规模的助教罢工开始. 仅两个星期不到, 校方即宣布投降. 从此, 理科的助教们过上了其他没有变化, 只是2%工资归组织的美好生活. 此后, 还多了个后遗症: 中国学生锐减. 关于以后申请入学中国学生如何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 以后再详谈.

ANY WAY. 至少到现在, 加州的公立学校还没有实现每个班级少于20人的贵族式的教育. 但是, 教育经费在19年间, 竟然增长了170%! 其中, K12的经费增长更是高达近200%. 教育质量有提高吗? 我敢保证, 你使用任何一种标准, 都不可能得出教育质量有很大的实际增长的结论.

关于私立学校如何能用少得多的投入, 却有好得多的质量, 以后再详谈.

排名第三的是交通经费的增长. 算了,这个问题我就不提了. 在加州的人是最有资格说”路越修越堵”的. 切肤之痛, 不提也罢. 不过, 你也许不知道, 对于这个开支, 民主党其实是反对的.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 要开车上班的, 都是有钱人. 哈哈, 我竟然被归入了有钱人的行列。

再来简单说说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吧. 民主党的观点是很简单的: 加税啊!! 有些大牌民主党人(包括Paul Krugman)还认为, 加州的最大问题在于每个加税的法案要议会的2/3以上通过才行, 加税的速度太慢太慢. 不管你用任何一种比较标准, 加州的税收都是全美国最高的(或之一). 你知道吗, 如果你年入超过约六万的话(对老中来说太正常啦), 你的州个人税将有幸进入 8.9%的范围. 再加上地产税, 各种附加税…很多人还有新学校建设费,物业费…. 我倒想问问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混蛋: 你YA的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