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文摘】曼斯泰因回忆录:失去的胜利 -- 香山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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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失去的胜利 第五章 作战计划的争论

第二编 西线战役第五章 作战计划的争论

此时似乎希特勒也开始考虑在A集团军群地区使用第十九装甲军以外的问题,就是进一步

考虑如果集中在B集团军群方面的装甲部队不能象预期那样获得迅速的成功,是否应该抽

调额外兵力来支援第十九军。根据最高统帅部记录战争日志的格莱芬堡记载,大约在十

一月中旬,希特勒曾询问陆军总部,如果必要时能否和应用什么方法去增援古德里安的

装甲军,格莱芬堡同时说,大约在十一月二十日,希特勒命令陆军总部拟定一个计划,

以便当A集团军群获得较为迅速的推进和更大的战果时,能迅速把进攻军的主力从B集团

军群方面移到A集团军群方面。

显然是以这个训令为根据,陆军总部在十一月十四日将原来位于莱茵河以东的第十四摩

托化军移到A集团军群集结地域的后方位置。这个军虽然在名义上仍是总预备队的一部分

,但陆军总部却可以按照未来发展来决定最后把它分配给哪个集团军群。

究竟是希特勒自己想到把作战重点移到A集团军群方面来呢还是他已经了解A集团军群的

意见呢?

十一月二十四日,就是希特勒在柏林向三军高级首长训话后一天,他召见伦德斯特上将

、布施将军和古德里安将军。在返回科布伦兹途中,我从布施的谈话中得知希特勒在接

见他们时,对集团军群的观点表示出极大兴趣。如果真是这样,我相信他关心的主要问

题就是增强本集团军群的装甲兵力并在色当突破马斯河一线,以此帮助B集团军群的行动

。我认为伦德斯特不太可能利用这种机会向希特勒当面提出我们自己草拟的计划,尤其

是正当布劳希齐的地位如此危殆时,他越发不会落井下石。

按格莱芬堡的说法,早在十月底,希特勒就已从侍卫副官施蒙特那里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内容。至少就时间方面来说这种说法有点可疑。不过施蒙特的确曾奉希特勒的命令来看

望我们,目的是实地考查是否真象我们报告中所说的那样,恶劣的天气和地面的情况已

使攻势无法进行。利用这个机会,我们的作战处长布鲁门特里特上校和特利斯科中校告

诉施蒙特说,本集团军群总部已经将一个新的进攻计划向陆军总部提出,并认为要比陆

军总部的计划更好。

几天后,布鲁门特里特在我同意后(虽然得到伦德斯特批准,但我还是感到非常勉强)

又把我最后一个备忘录的抄件送给施蒙特。它是被直接转呈给希特勒本人还是给了约德

尔,我却无法断定。不过当希特勒于1940年二月十七日召见我并听取我对西线攻势的意

见时,他却未表示他已经看过我们呈给陆军总部的任何备忘录。

也许在十一月底,希特勒的目标是想保证当作战在进展中时可以把重点从B集团军群方面

迅速转移到A集团军群方面。但这并不代表对现有计划有任何改变,更不代表他已经接受

了我们的想法。尽管第十四摩托化军已经移驻在我们集结地域后方,但原有作战命令仍

然充分的有效。还是像过去一样,首先还是由B集团军群集中兵力向比利时北部挺进寻求

胜利,而A集团军群仍然还是担负掩护任务。唯一差异就是希特勒的这种部署,可以在下

一阶段将攻势的重点作迅速转移,条件却是B集团军群不能如预期那般成功,而A集团军

群又已迅速扩大战果。

我在十一月三十日向陆军总部提出一个新的备忘录,并第一次得到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

将军答复,从他的答复中可以了解上述观念。

照我们看,一个新的攻击点,就是通过A集团军群方面发动进攻似乎已经成形了。只要阿

登的突破能够成功,那么作战范围就会向我们已经说明的方向扩展。哈尔德虽已承认我

们的想法大体与陆军总部一致,但他坚持认为陆军总部有关第十九和第十四两军的命令

并不表示攻击已经有了一个新焦点,只是在必要时有开辟一个攻击点的可能而已。他还

补充说:“由于受到我们控制以外的影响,决定攻击重点究竟应放在那里已不再是一个

计划问题,而变成了作战本身的指挥问题。”

从以上叙述中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①希特勒认为他作重要决定的权利是连攻势的实际执行都已包括在内了。

②他认为攻势重点的位置应根据攻势发展来决定。无论如何,就目前而论,他不是不知

道我们的计划,就是故意不采纳它。

哈尔德在十二月十五日又有给我打电话,更使我的第二种印象得了证实。

十二月六日,我又以私人名义写信给哈尔德,再度说明有利于我们作战计划的一切理由

。实际上,这封信也就将整个“新”计划都包括在内。因为直到十二月十五日,迄未获

得哈尔德的答复,于是就和首席副总参谋长斯图普纳格尔通了电话,问他陆军总部对我

们的建议究竟准备拖到何时。哈尔德这才打电话给我。他向我保证说,陆军领袖们都完

全同意我们的意见。但他们奉有严厉命令,一定要把攻击重点摆在B集团军群方面,而且

必须等攻势发动之后才能有所改变。

从这里也许应该假设陆军总部的领袖实际上已经接受了我们的观点,并已用某种方式把

这种观点转呈希特勒了。但我同时又从瓦尔蒙将军(约德尔的副手)和卢森堡将军(约

德尔的作战处长)方面得知陆军总部根本就没有把我们的建议转告希特勒,让他知道有

这样一种思想存在!所以一切都使我们大惑不解。

不管陆军总部是否会真正同意我们的意见,但这个在攻势未发动前决不把重点放在A集团

军群方面的想法却无论如何与我们集团军群总部的想法完全不相容。当然“坐以待敌”

的观念是拿破仑首创的。对法国人而言这几乎已经变成了一条定律,尤其是自从一九一

四年他们主动发起洛林攻势失败之后更是如此。在1940年,联军统帅部无疑也只能采取

同样的办法。因为他们希望让我们担负发动进攻的沉重成本,所以他们有绝对理由应该

守株待兔。他们的责任就是尽量避免在比利时进行决定性会战,而同时集中一切兵力向

我们攻势的南翼发动强大反攻。

可是在我们自己方面,却绝不能坐候,然后再决定在何时何地打出我们的王牌,因为A集

团军群的作战计划是以突然袭击为基础。敌人不可能猜到会有一支强大的装甲部队穿越

阿登山地前进并且有整整一个集团军跟在它的后面。但这个挺进要想达到目的地――索

姆河下游――那么所有投入比利时南部的敌军也都应击溃。我们必须与这些敌军的残部

同时渡过马斯河,然后才能从后方攻击在比利时北部面对B集团军群的敌人。同样,任何

试图击碎在我方南翼(例如在马斯河与瓦兹河之间)强大敌军预备队的企图,也必须要

让我们有足够兵力以在那一面保持主动时才会有成功希望。这又是为“第二幕”,也就

是毁灭剩余的敌军兵力开辟一个有利的出发点。

如果想等战局发展之后再决定我方作战的重点,也就无异于放弃了从南面迂回以歼灭比

利时北部敌军的机会,也就是说使敌人有足够时间对我军南翼部署一个反击,这也是敌

军获得胜利的唯一机会。

如果说必须要看我们能否用不适当的兵力获得突然袭击的结果再决定是否把适当兵力分

配给A集团军群以进行决定性的主力攻击,那么对这种思想的最好批评就是引用老毛奇的

格言:“一个在展开的最初阶段所犯的错误是永远无法矫正的。”

简而言之,我们决不能坐待攻势发展――到底是B集团军群的集中攻击能够击碎比利时境

内的敌军还是一支孤独的第十九装甲军能够一直突破到色当呢?如果采取A集团军群的计

划,那么从一开始就应给与我们适当的装甲兵力和三个集团军――不过由于空间原因,

第三个集团军可以随后加入。所以我在十二月六日的备忘录中特别声明所要求的不是两

个集团军(共二十二个步兵师)和一个装甲军,而是三个集团军(共四十个师)和两个

机动军。后来希特勒采纳了我们的计划,实际我们所获得的兵力恰好就是这个数字。

所以我们必须继续奋斗。我们现在要争取的主要问题就是从作战开初就不仅只用第十九

装甲军,而且还要加上第十四摩托化军,立即阿登地区突进,在色当渡过马斯河,并一

直向索姆河下游长驱直入。此外,我们所要求的第三个集团军从一开始就应立即向在马

斯河以西我方南翼展开的敌军采取攻击行动。如果我们能使上级接受这两个要求――那

么即使陆军总部不全盘采纳我们的意见――这个攻势还是注定会一直向我们所期望的方

向发展,而达成最后胜利。如果象老毛奇所说,我们自己的作战计划对于与敌人主力第

一次遭遇后的发展还是没有确切把握,但是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适当兵力,那么却可以断

言在最初阶段攻势就会发生顿挫。

可是老毛奇同时又指出,一个军事指挥官的眼光必须要越过这第一次遭遇,而把它定在

最后目标之上。照我看来,那个所谓最后目标就应该是欧洲大陆上的总体胜利。这就是

整个德国的攻势目标,即使必须要分为两个明显阶段来完成也不要紧。

所以拿破仑的那种暂时不决定主攻方向的办法――这也是希特勒所要模仿的――在其他

情况中也许可算是一个良好的解决办法。但在我们所处的情形下,这种模仿的意义就是

不以绝对胜利为目标。

十二月十八日,由于我在十二月六日写给总参谋长的信并未产生预期效果,于是我又根

据我们自己的作战思路写了一个西线攻势作战计划草案交给伦德斯特上将。因为他正要

去与陆军总司令作一次简单会谈,并准备在获得后者同意后一起去谒见希特勒。十二月

二十二日,伦德斯特与布劳希齐举行了会谈,但却并未去谒见希特勒。我同时又用书面

形式将这个草案呈送陆军总部,因为我希望这种简洁干脆的文件也许可以比过去那些纯

理论性的解释更能改变最高统帅部作战处的态度。只是到战后我才知道作战处根本没有

从哈尔德方面收到我们的任何备忘录。

十二月下半月的天气使任何发动攻势的想法都不在考虑之列。无论如何,似乎最好是等

过一段时间再来从头要求改变作战计划,因为截至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提供了够多的思

想粮食。因此我就可以回家去过圣诞节。当我从利格尼茨返回科布伦茨时,我又顺便经

过佐森的陆军总部,看看我们的计划草案是否已经造成了影响。斯图普纳格尔将军再次

向我保证说,陆军总部完全同意我们的意见,但是他们却受到希特勒的限制,不敢决定

攻势重点应放在何处。

还是象从前一样,我们并不知道陆军总司令是否已经向希特勒提出了我们的建议。不过

他似乎从未如此做过,因为我从最高统帅部作战处的霍辛格中校方面得知,自从十一月

五日以来,布劳希齐就始终未接近过希特勒。

新年期间,希特勒的气象专家又活跃起来。这种晴朗而冰冻的天气,当然可以使空军行

动,可是寒冷的天气对装甲兵的行动却并不有利――尤其是埃费尔和阿登地区都已被积

雪覆盖。可是不管怎样,希特勒还是发出了“代字”命令,要部队分别进入最后集结地

区。

我们并未因此受到阻吓,在一月十二日又送了一个备忘录给陆军总部。标题为“西线攻

势”,还是老调重弹,说明有以最后胜利为目标的必要。虽然在那个特殊时期已经不太

可能考虑改变作战计划,但我们感到一旦战争开始以后,我们的想法依然有机会实施。

而且无论如何这种发动攻势的命令,过去曾一再被中途取消,所以这次也还是有希望,

我们还有时间要求作根本性改变。

不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要设法搬开一直使我们的计划不被采纳的主要障碍。

这个障碍在哪里呢?依照陆军总部告诉我们的内幕,它就是希特勒本人。陆军总部一再

强调,虽然他们大致同意我们的意见,可是希特勒的命令却是主张在作战尚未开始之前

决不首先确定攻势重点。但是陆军总部事实上是否曾将我们的计划向希特勒转呈呢?因

为这是与他们自己的计划完全不同的。因为截至目前为止,希特勒与陆军总部的首长都

并未认真考虑在西线赢得决定性胜利的可能,所以若能直接把我们的计划送给他看,很

可能会使他回心转意。为了一劳永逸,在备忘录之外又附上伦德斯特上将的一封私函,

最后一段是这样写的:

“现在集团军群既已知道元首及最高统帅对作战保留全盘控制权并保留决定重点位置的

权利(也就是说陆军总部没有下达自己的作战决定的自由),所以我要求将这个备忘录

直接呈请元首核夺。”

这个要求是由我建议的,但是伦德斯特毫不迟疑就签了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不

合乎德国军事传统的,因为只有陆军总司令和总参谋长才有资格向最高统帅直接提出建

议。

不过,如果陆军总部真正同馕颐堑囊饧?,那么并没有东西能够阻止它采取我们的作湛计划并由其主动向希特勒提出。如果这一次获得成功,就有机会使希特勒对陆军总部产

生良好印象,而恢复它在有关陆地作战方面的一切权威。如果这一次获得成功,也许任

何人都不会比我个人更感到高兴。因为我也是陆军总部的旧人,在弗里契上将和贝克将

军任首长时,我是第一副总参谋长,一心只想使陆军总部的地位提高。(注:我们在集

团军群总部的人员,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向外公布说我们是这一新计划的缔造者。事实上

,直到战后,伦德斯特及布鲁门特里特与利德尔-哈特谈话之后,这个内幕才为世人知晓

。)

反过来说,陆军总部已经向希特勒据理力争而未获成功,那么因为希特勒对伦德斯特上

将的意见十分尊重,所以此时如能把伦德斯特署名的计划呈上去,那么对于陆军总部的

地位一定可以产生相当的增强作用,也许还有机会说服希特勒。照陆军总部告诉我们的

,他本人就是使我们的计划不能实现的主要障碍。

不过对这个备忘录的答复又是令人失望的。说是我们认为陆军总部只想追求有限目标,

实在是一种误解。陆军总部又表示可能把更多兵力拨给A集团军群,但实际时机却应由陆

军总司令决定。所以陆军总部认为没有把我们的备忘录呈送希特勒的必要,并且确实向

我们保证,陆军总司令是同意我们的意见的。

尽管陆军总司令说保证同意我们的意见,但事实上我们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并不愿意

向希特勒提出按照我们的建议来对作战计划作根本性修改。反过来说,原有的作战计划

仍继续有效。在比利时境内的战果还是想用B集团军群的正面挺进来加以解决,至少在攻

势第一个阶段,主力仍然还是集中在那一方面。

A集团军群仍然还是担负掩护作战的任务。它的任务也并未作任何扩大。至于以后攻势重

点的移动还是要根据作战进展来决定。A集团军群并未获得所需要的装甲兵力,照我们的

计划,必须从作战开始就由我们直接指挥,才会在比利时南部获得突然袭击的成功以及

向索姆河口方向迂回敌后的希望。同时A集团军群也不一定能另外再增加一个集团军,为

了掩护我们的攻击和阻止敌人反击,这也是必需的。

不知不觉中,德国和同盟国的高级统帅部都认为在比利时北部的正面冲突是比较安全的

,都不愿意采取冒险行动。在德国方面就是不愿采纳A集团军群的计划。在联军方面是未

能避免在比利时交战而集中全力打击德军南翼。此时发生了一个意外,许多人认为这是

,促使德国当局从根本上改变作战计划并采纳了A集团军群建议的一个决定性因素。

第七空降师的作战科长意外迫降在比利时境内,结果使第一航空队的作战命令至少有一

部分落入比利时人手中。于是应该假设西方国家已通过比利时了解了德国现有作战计划

的内容。

不过事实上,这个意外事件却并未使作战计划发生任何改变,虽然也许以后使希特勒和

陆军总部更易于接受A集团军群的建议。因为一月二十五日,在彼得戈德斯堡举行过一个

指挥官会议,AB两集团军群和所属各集团军的指挥官都参加了。那距离这个不幸事件已

有相当时日,可是陆军总部的基本态度还是未做任何改变。各集团军群和集团军的任务

大致还是与过去一样。B集团军群的任务略有扩大,第十八集团军现在应占领荷兰全境而

不仅只是所谓“荷兰要塞”以外的地区。至于A集团军群方面则一切照旧。虽然我们设法

使第二集团军部移到了我们的地域,但它也还是象第十四装甲军一样仍由陆军总部节制

。尽管我奉到指挥官指示,说明单把第十九装甲军一个军从阿登地区推进不一定能保证

我们在色当获得成功,因为现在敌人在马斯河上已经集结了相当强大的兵力(法国第二

集团军)。可是布劳希齐却还是拒绝把它们交给我们指挥。由此可以证明高级当局的决

心并无改变,仍然想等到作战开始之后再转移重点。这同时也证明作战命令在比利时的

丧失并未曾改变高级当局的决心。

虽然如此,五天之后,根据我们当时所获得的情报,A集团军群又向陆军总部提出了一个

新的备忘录。我们指出今后可能有强大的法军――尤其是机械化部队――会投入比利时

南部。在这种环境中决不可能希望第十九装甲军能够独力制服这支敌军或强渡马斯河。

二月七日,我们在科布伦茨又举行了一次沙盘演习,这次演习也明显表示如单独使用第

十九军大有疑问。哈尔德将军也出席参观这次演习,我感到他至少也已开始承认我们立

场是正确的。

正当此时,我自己的命运上却发生了突变,一月二十七日,我接获通知说我已被任命为

第三十八军军长,军部正要在国内成立。伦德斯特上将告诉我,在一月二十五日那次会

议中,陆军总司令已把这个决定秘密的告诉他了。理由是现在一成立任何新军部就必须

轮到我去担任军长,因为比我资历更浅的莱因哈特将军同时也要升任军长了。从正常人

事程序上看,这种办法当然是对的,但正当大攻势即将发动前夕却突然调动一个集团军

群的参谋长未免太奇怪了。事实上,那些人事问题的考虑可能都是借口,毫无疑问的,

陆军总部对我这样一再与他们顶撞实在是感到厌烦,所以只想找机会赶快把我这个讨厌

的家伙送走。

在上述沙盘演习结束之后(那还是由我主持),伦德斯特上将就当着所有出席人员向我

致谢,表扬我在参谋长任内的功绩。他在这种场合的措词足以深切反映出那个伟大指挥

官的一切慈爱和侠义的风度。此外更使我感到满足的是我们集团军群中的两位集团军司

令――布施将军和利斯特将军还有古德里安将军,对于我的离去也都表示真诚的同情。

九月九日,我离开科布伦茨前往利格尼茨。我所信任的同僚布鲁门特里特上校和特利斯

科中校却并未因为我的离去而放弃斗争。他们仍继续努力下去。

我相信,可能是出于特利斯科的努力,说服了他的朋友施蒙特(希特勒的侍卫副官),

为我找到了机会让我当面把我们的意见向希特勒陈述。

二月十六日,我奉召往柏林,以新任军长身份向希特勒报告。一同召见的还有其他的军

长,在宴会中照例都是希特勒一个人说话,大家不过随声附和。他表现出对于技术发明

方面具有惊人的知识。当我们在宴会结束起身告退时,希特勒命令我随他去他的书房,

在那里他请我把如何执行西线攻势的个人见解讲给他听。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知道我们的

计划,或是了解到了何种程度。但无论如何,我却发现他了解得非常快,并完全同意我

说的一切。

在这次谈话之后,我立即把内容写了一个节略送给A集团军群总部参考:

“当1940年二月十七日以第三十八军军长身份向元首报告时,前集团军群参谋长获得机

会把本集团军群对西线作战的意见向元首面陈。他的说明内容如下:

A.攻势的目标应为在陆上获得决定性结果。对现有作战命令中所规定的有限目标――即

在比利时境内尽可能击败敌军的最大单位和占领海峡海岸的一部分――而言,这种政治

性和军事性的赌注未免太高。在陆上的最后胜利才是合理的目标。所以作战目标应该是

在法国赢得决定性胜利并击毁法国的抵抗。

B.这就必须修改现有作战命令,绝对要求从一开始起就把攻击重点摆在左翼,即A集团军

群方面;不可以再留在B集团军群方面或暂时不加确定。在现有安排之下,最好的成就也

不过是当英法联军向比利时前进时对其作正面攻击并使他们退向索姆河,到那里作战可

能会发生停顿。如果把主要攻击点移到南面的A集团军群方面,其任务就是冲过比利时和

马斯河并向索姆河下游方向挺进。那么预计在比利时北部出现的强大敌军,当受到B集团

军群正面攻击被迫后退时,同时也会因为后方被切断而遭到全面毁灭。这只有当A集团军

群迅速冲到索姆河下游才有这样的可能。这应该是战役的第一阶段。第二阶段将是用一

个强力的右翼旋转攻击,包围全部法军。

C.要达成这个任务,A集团军群应包括三个集团军。所以另外一个集团军应加入其北侧面

上。最北面的一个集团军(第二集团军)的任务为越过马斯河,直趋索姆河下游,以切

断位于比利时北部敌军的退路。在其南面,另一个集团军(第十二集团军)应在色当两

侧渡过马斯河,然后转向西南,以便用攻击方式粉碎法军在马斯河以西的反攻企图。第

三个集团军(第十六集团军),最初的任务是在马斯河与莫斯里河之间掩护整个作战的

南翼。空军应尽量提早阻止法军集中,因为如果法军还有任何企图的话,一定就是想在

马斯河两侧进行大规模反攻,可能会延伸到莫斯里河为止。

D.如果单凭第十九装甲军的兵力在色当强渡马斯河,好比是只用一半力量来作战。如果

敌军在比利时南部用强大摩托化兵力迎击我们,那么这个军的兵力过于单薄,不足以迅

速击碎敌军并一直冲过马斯河一线。反之,如果敌人仅用其现有的强大兵力扼守马斯河

一线,该军也同样无力单独渡河。

如果我们准备使用摩托化部队作开路先锋,至少应用两个军同时在夏尔维尔和色当渡过

马斯河。此外第四集团军的装甲部队也应独立地在日韦渡河。所以第十四军从一开始就

应与古德里安军并肩前进,决不可等候未来的发展再决定它应该用在哪一方面。元首对

上述的意见完全表示同意。不久之后,就会有新的作战命令发布。”

可惜的是,这个新作战命令已经不再由我经手。我只知道二月二十日,希特勒命令颁发

它。

它的内容大体上与我长期苦斗的要求相符。其要点如下:

①两个装甲军(古德里安将军所率领的第十九军和威特谢姆将军所率领的第十四军)领

头前进,应在夏尔维尔与色当之间渡过马斯河。他们由一个新成立的“装甲集群”来指

挥,司令为克莱斯特将军。

②原属B集团军群的第二集团军改属A集团军群,并配以所要求的兵力。当第十六集团军

向南旋转有了空间后,可以把该集团军立即插入A集团军群界内。

③原属B集团军群的第四集团军也改由A集团军群指挥,以使A集团军群在向索姆河前进中

,可以获得必要的预备队。(至少以后在前进过程中,A集团军群常常调动这个集团军最

南端的军来扩展其边界。)

依照这个新命令,陆军总部已经完全接受了A集团军群的观点。作战重点已经完全移到了

南翼。同时B集团军群仍有足够强大的兵力,共为三个集团军,足以达成在比利时北部和

荷兰境内的任务。

A集团军群现在就可以冲出阿登,越过马斯河,直达索姆河下游,以突袭敌人。这样可以

阻止在比利时境内作战的敌军退过马斯河。同时也能有效应付任何指向德军攻势南翼的

巨大反击。

× × ×

关于1940年五月间德军突击作战的执行方面,我只拟作下述评论:

应该感谢德国部队的优秀素质,尤其是装甲部队,结果B集团军群的攻击所竦玫某晒υ?比所预期的更具决定性。因为比利时的要塞颇为坚强,而且他们被迫只能作正面攻击,

所以这种成就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尽管如此,联军在比利时北部一败涂地的真正决定因素,却还是由于受到了突然袭击。

A集团军群从阿登突出,越过马斯河直达海峡海岸。除了伦德斯特上将的卓越领导之外,

我认为这个成功主要应归功于古德里安将军,他把集团军群的作战原则变成了实际行动

。在比利时北部的成功,并不如预期中那样完全,按照邱吉尔报导的数字,从敦刻尔克

撤出的敌军总数共为338226人,其中2176人为法军,尽管他们把一切重武器装备都丢光

了。联军之所以能够撤出去,是由于希特勒两次命令我方装甲部队停止前进―――次是

在前进的途中,另一次则在敦刻尔克郊外。

对于第二次叫停,有三种不同解释,但真正的效果却无异于在海峡上架设一道金桥帮助

英军撤退。第一种解释是希特勒希望保留德国装甲兵力以供法国战役第二阶段使用,就

这方面说,凯特尔曾告诉希特勒在敦刻尔克附近的地形不适合坦克的使用。第二种解释

是戈林曾向希特勒保证空军足以独力阻上敌军逃出敦刻尔克。戈林死要面子,而且喜欢

吹牛,所以我相信他很可能说过这些话,从军事观点上来看,上述的两种解释都是错误

的。

依照希特勒与伦德斯持的谈话,第三种解释是说希特勒故意让英国人逃走,因为他相信

这样可以增进与英国人之间的谅解。

不管答案如何,敦刻尔克却是希特勒所犯的一个决定性错误。它影响了对不列颠的入侵

企图,并使英国人以后在非洲和意大利能够继续作战。尽管希特勒接受了A集团军群的思

想从阿登冲出,切断在比利时北部的敌军,直趋海岸并直达敦刻尔克的城外,但他却并

未完全采纳其另一个思想,就是同时为第二阶段建立起点。所以德国统帅部为了掩护A集

团军群机械化部队前进并防止敌军在马斯河两岸反攻,只留下一连串兵力构成了一道防

线。很显然它认为用立即向南对马斯河以西地区发动攻击并一劳永逸的撕开敌人在马斯

河与瓦兹河之间的正面以阻止敌人反攻的想法未免太过冒险了。

从以后俄国战役的经验来看,希特勒对作战问题的确有某种天才,但他却缺乏一个军事

指挥官所需要的完全训练。这种训练使指挥官在作战过程中敢于接受相当冒险,因为他

知道他能够控制局势。所以在这种情形下,希特勒宁愿采取比较安全的防御行动而不愿

接受A集团军群建议的更果敢的方案。这对希特勒而言只能说是运气太好,因为敌人并未

发动任何大规模的反攻,虽然事实上他们是很容易就可以集中五十个师左右的兵力以在

马斯河两侧发动反攻。即使暂时放弃在荷兰和比利时两国要塞地区以外的一切东西也都

不要紧。

所以,在德军攻势第一阶段完成之后,双方又再次沿着一条连续正面互相对峙,这条战

线沿着马其诺防线直到加里格朗,然后再沿埃纳河直达索姆河下游。德军的第一个任务

又是要再度突破这一道正面。所以在德军攻势第二阶段,为什么能使敌军如此迅速全面

崩溃的原因有二:

1.由于在比利时北部受到重大损失,所以已无适当人力据守从瑞士边界直到海岸的绵长

战线。

2.法军的士气早已受到沉重打击,而且没有任何部队可以敌得上德国装甲部队的素质。

如果联军统帅的行动如A集团军群总部所想象的那样,那么他就应在马斯河两侧发起大规

模攻势。依照A集团军群的计划,是应该乘敌军尚在集结阶段就先加以击碎,如果B集团

军群同时在围歼了比利时北部的敌军之后,也在下索姆河按照施利芬计划的模式向前旋

转并包围其余法军,那么我们就可以在马其诺防线后方以反正面一战就将敌军全部解决

事实上,除了让英军从敦刻尔克逃去之外,我们在法国战场终于还是赢得了一次卓越的

胜利。因此上述分析也似乎多余。不过重要性在于这也许可以证明,即使敌人能更有活

力和更好的判断,这个“新”计划也照样能够赢得这次战役――不过在第一阶段中,在

马斯河与莫斯里河之间,也许将遭遇到紧急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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