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地震中说说那些被忽视的在日同胞——研修生 -- 衣笠山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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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地震中说说那些被忽视的在日同胞——研修生

这次地震中,日本东北地区几个县,遭难的中国人估计不在少数。构成这些生死不明的国人的主体的,不是留学生,也不是在日本长期定居的华人,而是在靠近海边的工厂中工作的研修生们,其多数为鱼类加工厂。当海啸来临时,也许他们还在生产线上工作,也许他们正在逃避的路上,就那样被汹涌而来的海水吞没了。

说到研修生,就不能不提一下日本的研修生制度。这是当年日本为了解决青壮年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同时也出于帮助发展中国家培养熟练工人、技术人才的好意而建立起来的制度。研修生中最多的是中国人,其他也有来自越南、老挝、菲律宾、印尼等东南亚国家的工人,研修为期三年。不过,近些年来,研修生制度逐渐偏离了原先的宗旨,成为单纯获得外国廉价劳动力的制度。随之产生的许多问题不断被媒体报道,研修生制度本身也受到世界上各种人权组织的质疑和批评。研修生们干的是大部分日本人不愿意干的3K(累、脏、危险)工作,报酬却只能达到日本人低收入者的一半左右,同时必须服从厂方的大量加班要求。当然大部分工厂是能够按小时支付加班费的,但是也存在少数限制研修生人身自由、克扣加班费甚至工资的无良老板。而这些研修生在出国前,除直接费用外,也向国内中介机构缴纳数万元不等的以“管理费”为名目的押金。而待他们回国后,以各种理由部分甚至完全克扣押金,是这些无良中介的普遍做法。可以说,他们受到的是日本人和中国人的双重剥削。

此前我也与这些研修生有过一些接触。这些出身农村、未受过太多教育的女工们对我说:在哪儿不是受剥削呢?虽然收入与日本人相比少多了,但同样劳动时间与强度下,收入至少是国内的四倍以上,拖欠工资和加班费的情况也比较少见。最大的艰辛是寂寞想家。三年期间如无重要原因,厂方不准他们回国。在这个语言不通的陌生国家,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这些朴实的同胞们,人生哲学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忍”字——忍受三年,赚够了钱回家。

地震发生以来,日本的电视媒体中断了所有平常节目的播出,24小时不间断报道震灾。但是对在震区遭难的外国人、尤其是其主体中国人的关注度还是相当低的,只有少数简短的报道提及。而国内的新闻报道,也对在日华人、留学生的安危给予很多关注。可是,研修生这一群体却被忽视了。也许包括媒体在内,大部分国人都不太了解“研修生”这一名词,以及他们在日本的存在吧。只有一些他们国内焦急的亲人的寻人信息,在日本的华人论坛上被传播。

我深深感到,“研修生”这一群体的存在感是相当稀薄的。悄无声息地来到日本,默默地在工厂中忍受超时间的劳动,三年后又悄无声息归国。对他们的安危冷暖的关注和应对措施,无论对于日本政府,还是中国政府来说,可能都被置于优先名单的最后几行吧?随着救灾工作的继续展开,获救的人们会越来越多,同时遇难的人数和身份也会越来越多被确认。祈愿受灾严重地区的中国研修生们能够尽可能地多数幸存下来,得到更多来自两国政府的帮助,顺利归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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