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天下无谍3.0(情报,只是共谍的一部分工作) -- 黄河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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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谍海沉浮 疾风劲草

继续宝推,并期待4.0问世。

借黄河兄的宝地,也顺便聊一聊谍报生涯互有交集的李正文、肖炳实和吴先清。

1995年11月,俄罗斯驻华大使罗高寿受叶利钦总统委托,代表前苏联政府授予阎宝航、阎明诗(阎宝航长女)、李正文三人“伟大卫国战争胜利五十周年”纪念奖章。年近九旬的李正文老人出席了颁奖典礼。很少有人知道,这位解放后复旦大学的首任党委书记,在开始其功勋卓著的红色间谍生涯之前,险些命丧苏联劳改营。而和他这个幸存者相比,当年带他赴苏联接受培训的肖炳实已在文革中被诬为“陶铸黑线人物”和“苏修特务”于1970年初冤死家中;一同在莫斯科被苏联内务部逮捕的吴先清更是早在1938年就屈死于西伯里亚布德里斯克劳改营。沉甸甸的奖章伴以痛楚的回忆,不由令人五味杂陈。

他们三人投身情报工作的途径各异,际遇命运也殊为不同。

李正文出身山东贫农家庭,幼时逃荒到关东。从小勤奋好学,后入东北大学法学院经济系。年轻时积极参与进步学生团体活动,很早即受到阎宝航关注和信任。1932年,李在北平“社联”期间入党,后由刘一樵、肖炳实推荐赴苏联学习。李正文被送到莫斯科郊区的赫姆基无线电学校学习了近两年,结业后住进国际人员招待所等待分配工作。随着大清洗运动袭来,他和吴先清等6人遭苏联内务部逮捕审讯,被关入莫斯科鲁别克监狱。一再抗议申辩无效,李正文成为“日本间谍嫌疑”,并被判处5年徒刑,发配到西伯利亚靠近北极圈的布德里斯克劳改营服刑。

李正文对自己的冤案始终不甘心,他被捕后就不断给斯大林写信,信中还特意引用斯大林本人说过的话,理直气壮为自己辩护。在坚持不懈用俄文写了60多封申诉信后,最终出现奇迹。据说斯大林亲自发话,经有关部门甄别,于1939年9向李宣布:“撤销原判,平反释放。”随后,他被遣返回国。到1940年秋天,才从阿亚古兹出境,经塔城等地辗转到达重庆。李正文先后找到徐冰和阎宝航求助,通过苏联使馆武官罗申核实身份。最后被共产国际留在东方部工作,协助阎宝航,成为他身边最可靠的得力助手和联络员。

1941年6月,阎宝航从于右任、孙科处获悉希特勒将于6月20日之后几天内进攻苏联。阎一方面将此事速报周恩来,一方面要李正文将这一重要情报迅速转告罗申。据后来得知,潘汉年随后也在香港获得了这一消息,并上报中央。苏联最高当局于6月16日收到中方通报。为此,斯大林还曾致电毛泽东表示感谢。

李正文以一个中国共产党人的高度责任感,违反共产国际东方部情报部门的规定,将情报分送苏北新四军。他利用自己发展的重要关系,如稽显庭、唐莽、德田恒夫、李次白、张大同等,获取大量汪、伪、日情报,曾受到陈毅的高度赞赏。

抗战胜利后,张执一(建国后曾任中央统战部副部长)代表华东局到上海与李正文接上关系。从此,李正文全力辅佐张开展统战、策反工作。在张执一领导下,他负责联络金声(国民党海军部办公厅少将主任、宦乡好友)、游侠(桂永清上校机要秘书)、段伯宇、段仲宇、贾亦斌、刘农峻、王海峤、齐国愭、宋健人、李西开和刘泉溪(淞沪警备司令部作战科长)等关系。为解放战争的胜利作出贡献。

解放后,李正文任复旦大学党委书记兼副校长、高教部政治教育司副司长等职。于2002年2月病故,终年94岁。1997年9月,当时的中央政治局常委,主管中央组织部的胡锦涛曾批示教育部,称李正文是有功的老同志,要很好地对待他。李正文病逝后,胡也委托秘书打电话向其家人表示慰问。

肖炳实,又名项平、俞鸣九,江西萍乡人。浙江之江大学毕业,后北上燕京大学任教。1926年入党,28年任中共北平市委秘书长。北平市委遭敌破坏后,奉命南下到厦门大学任教,担任中共福建省委委员。 其住所被省委辟为秘密聚会据点,由陶铸单线领导。(时任团省委书记的叶飞也曾到过肖家参加会议)。1931年3月,省委机关遭破坏,肖炳实临危脱险后藏身于上海,蒋介石亲自签署通缉令全国缉捕。由于他精通外语,又有多年地下工作经验,被中央派至第三国际工作。后由史沫特莱介绍加入苏联红军总参谋部情报部远东情报局,负责华南、江西、武汉、南京、上海一带情报工作,曾参与营救牛兰夫妇以及刘仁、宋侃夫等。蔡叔厚、金仲华等都曾在他属下工作。因成绩卓著,屡获莫斯科总部嘉奖,后升任远东情报局副局长。

1934年11月赴日本,挫败国民党引渡阴谋再次脱险返北平。后奉命与吴先青等一道赴苏联。他总结情报工作经验的文章集结成册,作为“红参”情报人员培训教材。1937年春调回新疆,后到兰州,出任“联共情报组”组长,布建以兰州为中心的甘、陕、宁地区情报网,直接归任弼时领导。1943年盛世才变脸屠共,肖炳实沉着机智再次脱险,经缅甸辗转归国。本打算按组织安排到贵阳接通关系返回延安。因秘密联络点遭破坏,与党组织失去联系。

1949年初,肖炳实重新入党。解放后奉中央组织部调令进京,在全国总工会任俄文翻译,后历任全国教育工会副主席和中华书局副总编。“文革”中受迫害去世,1979年得以平反。

吴先清,曾用名吴德芝、吴仙清,罗莎·拉库洛夫。出生于浙江省临海县商人家庭,浙江省立女子蚕业讲习所毕业后进入杭州私立美术学校学画。1924年入党,是浙江首位女共产党员。1925年,受党派遣赴莫斯科东方共产主义大学学习。“四·一二”政变,前夫宣中华牺牲后,与阚尊民(刘鼎)结婚。1930年春回上海,同年夏调入中央特科。她胆大心细,灵活机敏。为营救刘鼎,冒险在周至柔面前亮明身份,留下“绿客婆”一段传奇。

1935年,不懂日语的吴先清奉命与在东京工作的陈修良接头,并协助佐尔格搜集情报。后转道去苏联入莫斯科马列学院学习。学习结业后,住在莫斯科郊区专门接待外国共产党人的国际宿舍大楼“马拉霍夫卡”招待所,等待回国分配工作。1937年,苏联肃反扩大化,开始“大清洗”。这位以收集日军情报为己任的红色特工便被内务部逮捕,关押在莫斯科鲁别克监狱。在疲劳轰炸、轮番审讯之下,吴先清再三申辩,无奈审讯者罔顾事实,武断定她为“日本间谍嫌疑犯”,流放到西伯里亚。在这个接近极地的苦寒之所,除精神折磨外,每天还要冒着严寒从事挖煤、挖坑、砸石、盖房等重体力劳动。1938年左右,吴先清在劳改营因病累交加悲惨死去。同时罹难的还有她的浙江老乡,曾任满洲省委书记兼宣传部长,1925年入党的林炯烈士。

1978年,经国家安全部、临海市委党史研究室和许多老同志的努力,吴先清终于被定为“因公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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