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即使没有文革,中国经济也不会提前进入第二世界 -- 葡萄

朋友认为，在1949年之后，我们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与奋斗，我们的工业化进程已经不可逆。我对这个观点持否定态度。我仅仅对我们在1949年之后我们进入工业化现阶段是一种的偶然或者历史的非常态。并且在聚会散开后，和另一个朋友在回家的路上在外滩边就这个非常态有这样的扩展概略如下。

作为冷战后实现从农业国的唯一人口过亿的大国，并且成为前苏联美国之外唯一一个有完整工业体系的制造业国家。我们的共和国走到今天的历史，对于其他国家本身是不可复制的，简要的说有特定的历史时期的特殊现象，就人类历史来说尤其就工业革命之后的历史来说是非常态的。这样的非常态不仅在于我们工业化进程的三次基于:

1.通过抗美援朝战争，我们赢得了苏联对中国的全面重工业的重点扶持，那给我们打下了重工业化的初步基础。

2.利用50、60年代民族国家大独立时机的特殊时期，积极参与美苏争霸格局下对欧洲老殖民地洗牌的机遇，靠输出革命打出了一份日后我们工业资源的自留地和我们中低端工业品的倾销地。对于倾销地这个解读，我的朋友很强烈抗议：他说我们父辈的努力并不是要为后面新殖民主义留白。我从实用主义观点的诠释，在非洲这个我们资源的后花园，我这个观点说服过我老师。他对毛时代唯一的赞许就是，我们至今还能吃到毛时代非洲红利的尾巴。他博士同学是世贸中国第一个大法官张月娇，典型的民主自由派。

3.我们利用越南战局，不仅把美国拖入泥潭。而且，在1972年美国冷战最虚弱的时候通过四三方案不仅拿到了第二轮工业化进程的援助。更通过实现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关系的正常化，可以通过正常贸易的竞争来货物我们工业化生存所必须的外销市场与所谓硬通货来源。比这些更重要的是，我们利用美国这个关口，在美苏默许下，让亚非拉国家把我们抬进了联合国。

我们今天在世界市场纵横的的基础，其实在我们两轮输入式工业化同事打开控制世界贸易主要份额与霸占世界能源资源市场控制权的西方列强大门的时候，就已经奠定。在这样的时候我们有了邓公的苦坐内功的改开时代。不管你怎么看前三十年，没有这样的基础。我们恐怕，工业化的路要走得长得多。为什么那么说。我们以时间为轴：

1.抗美援朝阶段，如果不是我们显示了对苏联的战略价值，我们能不能获得苏联的全面援助，即使答案是否定的，但是苏联当时援助的力度和深度肯定要打折扣。因为大国政治，一份利益背后就是一份价值，从来都实际。

2.在50 60年代输出革命，利用民族国家大独立阶段积极扶持一批亲中的领导人。在这些，中国扶持的领导人国家中，在亚洲的基本算半失败，在欧洲的是完败，在非洲收益远远大于当时的投入。这里举例：非洲经济最发达国家南非第一位黑人总统曼德拉在自己传记中毫不讳言自己在组建非国大游击队民族之矛的时候大量阅读各国领导人得文集语录，其中包括毛泽东和刘少奇的著作。并且，在埃塞俄比亚皇帝的资助下，他和后来成为很多非洲国家领导人得游击队领导人在中苏援建的坦桑尼亚游击队训练营受训。同样，在90年代一度成为中国最大石油海外来源地的安哥拉，其中国影响来自中国支持的游击队势力的存在。（在美国支持的游击队失败后，这部分势力被中国支持的游击队吸收联合起来反对苏联支持的安哥拉政府）中国2000年前海外最重要的铜矿来源地在赞比亚。赞比亚和津巴布韦在南非全面战争时代一直是冲突的前沿。而作为冲突解决，尼克松在自己文集中这样提及：在津巴布韦有我们重要的空军资源来源，但是为了避免亲苏的游击队掌握津巴布韦，我们宁可中国支持的游击队来控制这个国家。而赞比亚的卡翁达，因为历史原因，同时被中国和苏联认可得以存续。

3.在美苏争霸冲突最激烈的越战中，我们能用有限的国力把美国拖入泥潭。不仅是我们在越南倾尽国力的投入，更重要的在此前十年我们利用各种历史机遇直接拿下了被艾森豪威尔称作中南半岛瓶塞子的老挝。有了前面2提及的一系列持续的动作，在能最终在越南战争中我们赢得了前半段。在美国深陷越南泥潭后，我们在珍宝岛的动作，让尼克松敏锐的抓住了中美握手的契机。尽管我们可以赞叹四三方案作为我们第二轮工业化援助的实际利益。但是，我要说没有前面2提到的铺垫，即使在70年代美国和我们沟壑，我们可以不在美国牵着鼻子的情况下进入联合国么。

就前面的1、2 、3来说，在其中起了关键和不可替代作用的决定因素是毛泽东。这个毛泽东，一口气把中国这个中国文盲占人口比例超过70%农业国在他去世前一口气把这样的国家踢进了工业化的门槛。我们可以说我们在建国三十年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但是这些苦，和这些遭罪能不能和前面的1、2、3分开。恐怕，换了当时毛泽东以外的任何一个领导人，都做不到这1、2、3几近逆天的转换。即使你可以说，以当时党中央集体领导的总和能力和魄力可以实现1和2.但是我可以很实际的说，要想在1972年就实现和美国的握手，谁也过不了基于苏联模式的军工贵族利益共同体这一关。更不要说，在实现1和2之后在1972年美国最虚弱的时候拿到美国最优惠的条件。

在这里如果抛开对毛的评价。我拿我今天讨论的话来继续展开。这个展开就是，其实在1960年代到1985年之前，世界后发国家一直有拉美奇迹和东亚模式的争论。这个如果你们阅读改开早期中国经济学界的争论，这个当时世界经济学者热议的话题在中国也不乏争论。当然我们今天可以从历史实践中看到两种模式谁胜谁败。但是，我们不能忽视的是，在巴西经济欣欣向荣的1960年代初，也是巴西实行进口替代经济模式最快速的时代。当时，巴西民选政府在被美国支持的军人推翻前，他们选择的进口替代就是工业国有化。而在巴西军政府政变成功的当夜，美国伯利恒公司和巴西军政府签署了第一份经济协议就是：巴西出口的矿石海外定价权不归于巴西国有企业淡水河谷公司。同时美国政府和巴西政府签署的另一个至今影响巴西发展的至关重要的协定就是：无论巴西地方政府和巴西私人企业借贷多少外债，巴西联邦政府为最后的债务承担者。这就可以解释，为了屡次巴西债务危机后巴西联邦政府要为地方政府与私营业主承受超贷资本的买单。那也可以解释了，现在巴西政府为什么要用超过政府预算55%的开支偿还旧债然后借贷新债来维持巴西政府开支。

同样我再一篇文字里提过，即使没有文革，中国也不能提前进入第二世界。大致意思是，随着美苏冷战争霸，尤其是中国在冷战中竞争的加剧。那直接带来的后果不仅是美日安保条约后，日本的重新武装，和美国把他得全球产业分工工序转包给日本。在60年代日本借助美国完成重工业改革后，在70年代向重型化工业和电子工业全面发展的时候，把限于国力不能全面发展的外延产业和分工外包给四小龙和东南亚这就是所谓当时喧嚣一时的雁行阵列。而，在改开初期对中国资本输入与对外开拓帮助巨大的海外华人资本，实际在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期才开始真正形成资本与技术的溢出能力。而这些海外资本能再70年代获得空前发展，和中美苏三国的博弈分不开。在这里我为前面的叙述做个结束的结束语，我不妨用当年汇丰银行董事局主席郭士纳一段话来解读：当很多问问起我，为什么要把和记黄埔卖给李嘉诚的时候。我这样说，我们可以预见一个庞大的潜在市场。我们需要一个，能在这个潜在市场代表我们利益大代言人。我很高兴，我没有后悔我当年的选择。（这段话记载在郭士纳的回忆录里，成书在1980年代末期，郭士纳辞去汇丰银行董事局主席职务之后。另外可以做补充的是，李嘉诚的长江实业当时以1/60价格买下和记黄埔资产的第二年，香港股市进入历史上出名大牛市。而李嘉诚收购和记黄埔的前一年，在包玉刚爵士的邀请下，李嘉诚成为当年刚成立的中信公司三个外资股东之一。）

如果我们再回到日本和巴西的比较，我们很直接点说，在工业化进程中，日本和巴西在1960年代初期，人均消耗的钢铁、电力和水泥和石油是类似的。（我们 人均这四项消耗水平，在2007年达到的是日本1964年水平。）而巴西后面继续工业化进程随即被军政府政变后的进程打断，虽然巴西军政府推进的巴西工业化并不慢，但是那之后巴西的工业化渐渐为外资所掌控。巴西失去了大宗商品的海外定价权，巴西工业主要出口在那之后不仅失去了进口替代的动力，还甘于成为全世界农产品和矿业产品出口国之一。并一直到不断累积的超贷债务把自己拖垮。我在此表述的就是，一个国家不能做到真正独立自主，那么你得经济节奏适中被列强所控制和把握。

同样，我说道这里实际想和朋友说的我们现在在一个很微妙的工业化阶段。大意是，今天危机后的世界各国经济问题，可以看做美国主导的世界经济失衡。这个失衡很大原因在于，中国工业化在世界的崛起。而对于中国来说，中国下一阶段的工业化，就是继续继续重化工业的脚步同时不断超世界产业链商业吞噬。对于世界各国尤其是世界列强来说，要满足中国继续工业化，就必须调整自身利益边界给中国让出资源空间和市场空间。而对于，列强来说除了接受中国的工业化继续深化这个结果之外，还有一种选择就是中国的区工业化。这种去工业化，可以表现为印度那样的精英社会把持上层权利而漠视中下层政治经济权力的分配模式。即牺本国多数人进入工业化社会，来保证社会顶端少数人得现代生活水平不受影响与干预。另一个就是沦为拉美那样的被重重债务盘剥与控制的加工厂。还有一个就是日本那样，在不断高涨的地产和股市泡沫中，逐步失去劳动力和技术竞争力优势后，在产业转移中逐步空心化。而在我看我们工业化，继续维持现有体制。最可能结果就是，在全民炒股炒房过程中，在不断上升的工资水平和租金水平中，我们逐步失去中低端出口优势。然后在资产泡沫破灭的过程中，各段产业链困于债务链条而无力跟上列强霸权主导下得产业升级换代扩大再生产的节奏。因此导致，中高端产业链冲击的不力。在经济停滞一段时间后，在泡沫破灭带来的债务问题中，我们逐步把以劳动力为向导的全工业链条优势让给或者部分让给新兴市场国家。直到，他们在出口红利股票与地产投机的历史轮回中跌落，我们继续曾经开始的工业化初始的那些玩意如此周而复始。而这样的去工业化，在今天是一种可能的选择。

简单点说，我们在资本游戏中，不断从现在的阶段回到改开的原点，如此不断的轮回。是一种可能。也是列强会满意的一种解决。

更准确的说如果以现行体制继续维持为前提，我们不会陷入印度前途因为民智已开，我们也不会陷入拉美模式因为原子弹会让我们有足够能力赖账，同样我们也不会陷入日本前途因为我们已经未富先老并且未富先骄。中国的问题，最终只会成为中国特有的。暂且管这个叫周期律模式吧。

其实如果要为这段文字做结束语的话，我只能这样说。尽管改开三十年，我们抓住了天时地利人和一路走到了工业化的今天。但是，对比世界历史的常态以及世界同时期各个后发国家追赶的坎坷历史。我们有时候不能不承认，我们在建国三十年做的事情实际是逆天的。或者并非历史常态的。也正因如此，通过政治强人强行拉动的工业化并获得的各种优势，并没有一个与之同步发展的新文化和新价值评判体系相适应。尽管毛泽东用自己最后的时间，想用文革为止配套。但是，鉴于毛当时的精力与他自己同时期要做的各种主要任务。恐怕，这个叫文革的社会实践，只能是一个让公众自组织来实践的一个实验。很明显这个实验，从实验要达到的目的角度是失败了。但是，作为实验开启的行为范式。不管其效力如何，他至今还威慑着中国官僚资本阶级不能像苏联推翻赫鲁晓夫的那个军工产业共同体和红色贵族结盟的那种为所欲为。所以，这个国家无论什么阶级，都还有人能够自省避免陷入最后的逆向博弈阶段。呵呵，后面如何且静观就是了。周而复始，回到历史由列强们设计的的所谓历史本因由的常态，起码对我不算太糟糕。

• 没有人是天生的傻瓜和天生的软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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