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一个老坦克兵的记忆 -- 59特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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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还有更倒霉的呢,现在发上去。战斗射击的事。

第12件事,难忘的战斗射击

74年的战斗射击大概在11月份。

当时作训股将全团年度教练射击成绩一总评,竟然只有我一人够考2级射手(在前一年训练队里,我考取了3级射手)。那时很多人都把精力用在批林批孔上了。训练就被轻视了。这下我成了个宝了。从团里传来消息,我只要战斗射击打优秀考上2级射手,就给立3等功。这下把我可乐懵了。连里也下决心要必保。可是,我没注意驾驶员阴郁的脸色。实际上,他那时正在争取入党,我要是立了功,他怕抢了他的彩。此时,撒旦又占据了他的心灵。所以,就该着我倒霉。要知道,坦克炮长射击如果得不到驾驶员的密切配合是打不好的。更何况这次何止一个不配合呀。我的情商那时侯显然是不够的。那年我们连第1个打,所以开始的保障也是我们,在往场地拉炮弹时,看见目标区并排设了4个白纱布靶(和背心兄的鬼子坦克射击的视频里的一样,只是目标要比他们的小的多,1米高),在背后的收了秋的庄稼地的黄色背景映衬下,很醒目,心里那个乐呀。拿连长的望远镜偷着测了一下距(目标底宽是已知道的,拿镜中密位分划可以算出来),1200米,真感到3等功就是咱的了。谁想到,当晚下了一场大雪,满地一排白,目标和背景融为一体,基本观察不到。我的眼睛奇好(打了那么多年坦克射击,一次游行也没有),能看到目标边框上的钢筋,所以感觉没什么大问题,其他人就有点抓瞎了。

因为我能看到目标,所以开始的连长、排长(他是俺连射击教练员,不过没俺打的好,偷着乐一下)和1车炮长(和驾驶员是老乡,但人极好)打的时候,让我给他们装弹,也给他们指示一下目标。当时是两台车打,那辆车出去3次每次都找不到目标打不响,游行回来。我们出去每次都能打响成绩也还可以。只是我就遭点罪,装了3个人12发炮弹,关键是手摸着冰冷的药筒很难受。我就偷着违反了规定,悄悄的戴了手套,结果关闩时夹住了,一使劲,把手套的指头拽掉了一个,然后开闩,但排长不知道情况报了故障,射击参谋来了解了情况后把我狠狠的训了一顿(这话在我的上几篇里反复出现,可见我74年是多么倒霉)。

等到我打的时候,车一出去,到开始射击线就是一个猛转,一下子让我失去目标,我想用电转把炮调过来,结果不好使,我好容易把炮才摇过来,驾驶员也不给我报跃进距离地形是否好。而且我喊他短停,他不停,没办法我用简易车内协同方法,探下去踢了他的靠背一脚,他才停,等我瞄准目标一击发,不响,我以为是老装没接通自动闭锁器,就对他做了个接的动作,他回了个动作,我知道他是接通了,情况只能是出在驾驶员那里(驾驶窗那里有一个接点,只有关好窗才接通瞄准发射电路,用来保护驾驶员的安全的),所以我赶紧去按手发射杠杆,因怕超短停时间(只有10秒,我们那里为了提高难度,给改成8秒),按的就用了点劲,没能排除空回,打了远弹。打下一发时,因他知道我射击的规律,一般在几秒时击发他清楚,所以在3秒时他猛松了一下操纵杆,正好我击发,又打了远弹。这下我可急了眼,抓着操纵台,腹部一挺,双腿一个鱼跃,狠狠的踹了他一下,把他踹的撞到潜望镜上,脸也破了。这时一方面他害怕了,另一方面他看我已经两发不中,顶多打个良好,已经考不上2级射手了。就把驾驶窗关好了。剩下的情况就没什么悬念了,火炮射击命中2发,机枪射击命中9发,成绩良好。在一炮定乾坤的情况下,我痛失2级,在那个时刻和3等功擦肩而过。只到79年我才立第1个3等功。下来后我怒火万丈,可他说车内通话器有毛病他听不着也发不出,驾驶窗震开了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很难证明。想想与其一般见识,最后咬的谁也没好,莫不如算了。当时真想放弃射击,因早有让我当车长的意图。我一个北京籍的哥们劝我不要放弃,听了他的话,我坚持下来,才有了后来的成绩。

第13件事,拉练之一

74年的拉练比较有意思. 我们在第1个驻训点配合民兵打坦克训练,虽然让人家用小包装药震的茶不思饭不想。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兄弟连队出了点事,一个沈阳知青不小心将脚碰到行走的负重轮上,被带着转了一圈,造成骨折。结果我们的房东们都说他活该。原来,他参加了当时的割尾巴工作队,经常到老百姓家里收东西,所以招了记恨,其实他也只是执行而已。 在第2个点我们自己练起了用炸药包打坦克,还实投了1枚反3式反坦克手榴弹。这多让人哭笑不得呀。 那时连里搞了业余宣传队,我和一个同年兵老乡一起说相声,开始就是按书上人家现成的说,效果还挺好。后来团里看了,宣传股的说让自己编一个。我没办法,只好自己编,也没那个水平,就和大家一起凑笑料。凑了个新兵吃饭慢,耽误事后经教育赶上来的事。在连里和营里说大家还挺满意,不过其实是大家捧场,后来在家里我说给家里人,没有一个人乐的。可见是什么水平。结果宣传股的看了材料,给大批了一顿。本来我那玩意问题确实多,比如让战士自己总结要想吃的快可以汤泡饭。当时教导员就指出不妥。可他们说我是思想不端正丑化战士形象,给我上纲。其实是夏天报道战士集训结下的梁子。当时就让教导员给顶回去了,说写是你们让写的,现在又来找茬,少来这套。 虽然最后没什么事,但无端摊事总是不太爽的。也算那年的糗事一段。

第14件事,拉练之二

那年拉练返回的时候在辽宁大洼驻点,原打算在那里直接回来。在那里的主要任务是参加学大寨,建大寨田(梯田)。这可是罪过啊,那是一片万亩大地呀,只有大约5-6度的坡度。就人为的分成一段一段,然后从高的地方向低的地方运土,使其平整,这样就把生土翻了上来。 大家当时就议论纷纷,一起干活的老乡就说,这块地正常年景一亩能打800-1000斤玉米或高梁,这下完了(77年我们再次路过,那地的亩产量没有超过200斤的时候)。但谁也不敢不干,因为这是毛远新抓的点。 后来突然告诉不直接回驻地了。搞了个徒步急行军,赶到师农场,在那里的稻田地里搞农田基本建设。而且沈装首长都来了。原来是毛远新找我们师农场,迷了路,碰到一个老乡问路,那个混蛋老乡随口湖绉说,你看哪的草多,哪就是部队农场。他也不调查,也不去看,马上回到沈阳,通过老陈命令我们立即搞农田基本建设。其实我们农场搞的相当不错了。 没办法,沈装首长和师里领导商量了一下,还得干呀,那就加深毛渠(就是排水娶)吧。大部队进驻,现买的工具干起来一点也不顺手。天冷地冻,得刨。排里有人就向排长出歪点子了。说把地里草垛垛到沟里,放火烧。我是坚决反对,因为我在兵团时干过类似的活,冻着的土地,刨能成块下,进度并不慢。稍化的地,锹挖不动,镐刨一个眼。进度肯定慢。没被采纳,于是正象我说的,我们排的进度是最慢的。最后一天人家都完成任务回去了,我们还在那里刨地,当时大家的手都肿了,往下每刨一镐都钻心的疼。好容易干到晚上12点半才干完,回到驻地早上1点半了。还没等休息下来,2点紧急集合,徒步走140华里当天返回营区。 这一下,各位都可以想见得把我们熬成什么样。好歹这件糗事是全排的一起受。

另外的事

74年当然不都是倒霉的事,但由于以上的由自己或别人造成的种种糗事严重影响了我的进步,当然问题还有其他的一些,有的老兵对我不积极做细小工作不满。这样同年兵里我一直徘徊在团组织的门外。 倒第2的是俺的老装,尽管我替他担代了不少事,他也和努力,可就是不行,好歹比我早。 我倒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长和排长可着急了。最后他们让我去喂猪,这算锻炼嘛。我这人有个毛病,干什么事好较真,又比较投入。既然让养猪,那就要养好,我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其中军区在那时在推广一种新的养猪催肥方法,不熬猪食,冷食冷水,一天只喂两次。据说是很有效。改了方法后,猪有个适应的过程,就一到原来的喂食时间集体呼唤——高声尖叫,年轻有劲的,就使劲的想法往外跳,当然我提前加固了,它们跳不出来。我们连长对连队种菜养猪很重视,一天来看好几遍(我当连长后,受他的影响,对这方面也抓得很紧),对这种现象他接受不了。让我改回去。我不干,告诉他坚持一段时间猪适应了就好了。连长见说服不了我,忍了一个星期后,实在是忍无可忍,把我调去喂人。 先是烧火,这活我干的不好,我的前任是节煤标兵,他把煤铲改造成1/4张扑克牌那么大,观察火的燃烧状况很在行,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在最需要的那个点加上恰到好处的煤。火给的即及时又旺,煤用的超少。我对他佩服极了。可他那功夫不是一下就能学来的。我又老在烧火间看书(记的朱可夫的回忆与思考就是那时看的),所以煤耗见长。班长就让我去做饭,他是我的老班长和老车长,了解我,放手让我干。我又是看书,又是到兄弟单位见习,还去市里的馆子看人家怎么干。所以,初步会了点。就拿出当时喂猪的理念,大胆尝试。结果效果很好,皆大欢喜。我也入了团,排长把我要回去了。 我就这样磕磕绊绊的渡过1974年,迎来了1975年,在这一年我就顺风顺水了。

通宝推:铁手,nj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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