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城市广场---凌迟雅典娜 -- 暗香疏影月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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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城市广场---凌迟雅典娜

看这片就像凌迟雅典娜,因为已经预先知道结果,于是就是看着结果怎样发生。

故事有两条线,第一条是女天文学家希帕蒂娅探索科学的线。

第二条是基督教徒与其他宗教势力的冲突,不断杀人,烧书,强迫别人信上帝。

还有一条线隐藏在两者之下,也是沟通两者的桥梁。

一个奴隶,一个帅气,聪明,但没有地位的奴隶。

基督教是奴隶的宗教,他们靠着对上帝的信任走到一起,成为兄弟,抗衡贵族阶级,抗衡犹太人,抗衡多神教。

奴隶深爱着女天文学家。

奴隶在基督教中拥有自我意识,那相当于洗礼,此前他只是个暗恋着主人的奴隶,之后他变成了人,那变化可以称为长大,那一瞬间,‘我’出现了。‘我’不在只是奴隶,‘我’是一个人,在上帝面前我们是平等的。

有了‘我’也就有了选择,‘我’决定和兄弟站在一起,为一个新生的世界杀人放火。

于是‘我’不得不背叛老师,‘我’深爱的女神。

之所以是女神而不是女人,因为他面对美丽智慧犹如雅典娜在世的希帕蒂娅,有欲望,却觉得罪恶。因为她太美,犹如数学,犹如物理的完美,无论世事多混乱复杂,无论信仰如何血腥,无论阴谋层出不穷,无论杀戮冤冤相报。

她总是那样美,那样和谐。就像欧式几何,就像椭圆曲线。

在血流成河的亚历山大,身在重重危机,她低头纵然悲悯,抬头却依然思考群星的奥秘。

“如果能知道答案,或者仅仅是靠近答案,我也将死而无憾。”

这也是这个残酷故事能让人忍受的原因。

无路宗教冲突多么残忍血腥,无论人被大时代裹挟着如何无奈,因为有她在,就像世事之外有一个世外桃源,那是可以躲避的地方。

无论人世怎么变换,天上的星星始终在转动着,以它们自己的方式。

理科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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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对于学理工的妹子都会有种憧憬,记得史铁生说过,他在傍晚看过一个美丽女性从面前走过,觉得《秋日私语》响起了。他猜测那是一个理工科的女教授。

后来我所在的学校有个教密码学的小教员,见过破解MD5的王晓云之后,也在课堂上跟我们发花痴:

“王教授可贤惠可美了,根本不是一般人想像的那种女博士。”

另一个被崇拜的对象是居里夫人,几乎每个描述居里夫人的文章都免不了提到,她不仅聪明,而且特美。

这个故事更是把理工女神的形象具象化了,就是那样犹如雕像的面容,大大的眼睛,宽宽的额头,优雅的举止,卷曲的头发。

当她在光中思考的时候,因为她出神,完全忘了自己,光在她额头上才如此美丽,当她仰望星空的时候,那些星星在她眼中乱颤,因为她笑了,于是物理世界无法解答的谜题,才如此神秘。

这片的主角太美了,可是我看到希帕蒂娅的画像,觉得画比演员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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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该片的主题就是把美丽东西毁灭给你看,纵使一开始就知道她会死,还是会伤心。

就像水晶花碎在眼前。

风起云涌

更深点说,希帕蒂娅是隐喻,这种隐喻在开头就有,一群由贫民组成的基督徒站在一起对着雅典娜的雕像投鸡蛋,传教士说:

“她没显灵啊,看来他们的神不灵啊。”

而后就是亚历山大图书馆被烧,那个瞬间我突然想起破四旧,这个问题简直没法回避,因为当年去任何一个景点,看到残缺不全的东西,导游会说两种备选答案。

1.老外抢走了

2.文革时候毁坏了

是不是每种文化兴起的时候都必须砸碎一个的新的世界,那当时看来也无可厚非,毕竟科学大规模投入实用是在文艺复兴之后,而希帕蒂娅时候的科学,仅仅和艺术,逻辑,哲学一样属于贵族的消遣物。

(题外一下,我估计这也是西方适合发展科学原因,因为他们有把科学当成艺术来玩的传统,从千年之前就是如此。)

但是希帕蒂娅之死还是让人心碎,她只是一个思考者,这是一个科学家,只是一个莫名其妙被卷入政治中的受难者。

不过仔细想想,她的死也是避不开的,因为她的学生都是社会中流砥柱,其中两个佼佼者提督和主教放在现在相当于上海市长和广州市委书记。

对手为了打击提督也只能考虑从她下手了。

因为她是提督的挚友,是他最大的弱点。。。也是一种象征,理性思考的象征,一种旧文明的象征。

终于提督和主教挺不住压力来劝希帕蒂娅皈依基督教。

而希帕蒂娅回答:

“你对你的神深信不疑,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怀疑。”

当威风八面的宗教强迫别人去信,否则死去。他们砸碎了一切,建立起一个新世界。他们为不爱耶稣的人创造出人间地狱。

纵然知道势不可挡,却依然为一朵水晶花的粉碎而伤感。

她在死前顿悟,猜到星星运动的轨迹是椭圆形,想必已经死而无憾了。而遗憾的是我们,直到1200年后开普勒才追上了她的脚步。

关于希帕蒂娅的描述(引自wiki:外链出处)

而她的同代人──基督教史学家所奎德(Socrates Scholasticus)在他的所著的《教会史》(Ecclesiastical History)当中,对希帕提娅做出如下描绘:

“亚历山大城中有个名为希帕提娅的女人,是哲学家席昂的女儿,她不但在文学与科学领域造诣甚深,也远远超越与她同代的哲学家们。她承继了柏拉图与普罗提纳斯的学派,向听讲者阐述他们的哲学理念,许多人不远千里而来,只求能获得她的点拨,基于良好的教养,她有一种沉着从容、平易近人的气质,她经常出现在公共场合、出现在当地的行政长官面前,从不因参与男人的集会而羞窘难为情。而对于男人而言,由于她超凡的尊严与美德,他们只有更敬爱她。”

所奎德在《教会史》中如此描写她的死亡:

“她是受到政治忌妒的受害者,在那段日子里这种现象很常见。由于她经常与欧瑞斯提斯晤面,在基督徒中便有谤言流传,说就是她在阻挡欧瑞斯提斯与总主教和好。也因此,有些基督徒就受到怒火与执迷的热血驱使,由一个名叫彼得(Peter)的礼拜朗诵士为首,埋伏在希帕提娅返家的路上,将她拖出马车,带到一所叫做西赛隆(Caesarion)的教堂中脱个精光,以砖瓦杀死了她并将她分尸。她伤痕累累的四肢则被带到一个叫做辛那隆(Cinaron)的地方焚烧。这事件的臭名满天下,不只是针对西里尔而已,而直指整个亚历山大城的基督教会。这件事发生在四旬斋斋期的三月里,是西里尔担任主教教职的第四年、洪诺留(Honorius)第十次、迪奥多西一世第六次担任罗马执政官。(公元415年)”

公元七世纪的尼奇乌主教约翰(Bishop of Niki),对她的死有如下的叙述,他显然是取材自所奎德,但做出不同结论,并将希帕提娅描写成一个巫婆:

“那段日子的亚历山大城里出现了一个女哲学家,一个叫做希帕提娅的异教徒。她所有的时间都投入魔法、天体观测仪以及乐器上,以她恶魔的巧计哄骗许多人。该城的地方长官对她过度尊崇,因为她也以魔法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固定上教堂……一群虔信上帝的信仰者聚集在一起,跟随着司法官彼得的指引──他现在是完美的信徒,全心敬信耶稣基督──开始搜寻这个以魔力诱惑官员与市民误入歧途的异教女人,当他们发现她的下落,便上前接近,发现她高高地端坐在椅子上,为了让她下来,他们将她拉到地上,带到一所名叫西赛隆的大教堂中,撕去她的衣服,将她带到大街上拖行示众,直到她死去。他们又将她带到一个叫做辛那隆的地方,以火焚烧她的尸体,于是所有的人围绕着总主教(patriarch)西里尔,称他为 ‘提阿非罗再世’,因为他摧毁了亚历山大城中偶像崇拜最后的余毒。”[3]

爱德华·吉本(Edward Gibbon)在他的《罗马帝国衰亡史》中,则有如下叙述(后来的《史密斯希腊罗马传记与神话大辞典》"Smith's Dictionary of Greek and Roman Biography and Mythology"中,几乎逐字照录):

“数学家席昂之女希帕提娅,受其父学说启蒙,她以渊博的评注,精准完备地阐释阿波罗尼奥斯与丢番图的理论;她也在雅典与亚历山大城公开讲授亚里士多德与柏拉图的哲学。这位谦逊的处子颜如春花初绽,却有成熟智慧,她拒绝情人的求爱,全心教导自己的门徒。最荣耀、最显赫的大人物们,个个迫不及待地想要拜访这位女哲人。而西里尔以忌妒之眼,盯视她讲学处门前云集的冠盖车马、随从奴隶。于是在基督徒间谣言悄悄散开,他们说席昂之女是罗马官方与大主教之间握手言和的唯一绊脚石。这块绊脚石很快就被移开了,在一个致命的日子里,在四旬斋的神圣斋期里,希帕提娅被从她的两轮车中扯出,衣物给撕得稀烂,一路拖到教堂,并遭礼拜朗诵士彼得(Peter the reader)、一群蛮人与残忍的狂热分子们,以徒手毫无人性地屠戮致死,尖锐的蚌壳将她的肉从骨上刮下,还在颤抖的断肢则被投入火中。正义的调查与惩罚最后因适时奉上的礼物而作罢,但希帕提娅的谋杀案,已在亚历山大的西里尔的人格与信仰上,印下无法拭除的污点。”

《天主教百科全书》则称:

“422年发生的几场暴乱里,其中一场让行政长官卡利斯图斯(Callistus)丧了命,而另一场则是对女哲学家希帕提娅的谋杀。希帕提娅是位备受尊崇的教师,属新柏拉图学派,年高(据说也)德邵。她是欧瑞斯提斯的朋友,许多人认为,就是她在总主教跟总督之间作梗,阻挠两方言和,于是,一群以读经士(lector)彼得为首的暴民,将她拖到一间教堂里,以陶器碎片将她的肉刮下,直至死亡。根据所奎德所言,此事对亚历山大城的基督教教会及当时的总主教而言,都是极大的污点。但是,读经士并不算是神职人员(Scr.,V, xxii),而所奎德也并无暗示此事必须归咎于西里尔本人。固然达马斯基奥斯曾做出如此的控诉,但那都是事后诸葛的后世论证,况且,他本就憎恨基督徒。”

《苏达辞书》线上版:

“她如此美丽动人,听她讲学者当中,有个人爱上了她,无法压抑满心求索,只能向她吐露实情。无知的传言道是她以音乐安抚了他的相思病,但事实是,音乐全无效果,她于是带来了一些女子每月使用的碎布条,将它们掷在他面前,向他展示她天生的不洁,并说:‘你这个无知小子,你爱这东西吗?这一点也不美丽。’那人的灵魂便因这羞耻、惊人且叫人不快的景象而转过了身,从此复归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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