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在非洲一 -- wlr
后面两天,我一直在静滴,清醒的时候,就看着慢慢滴下的药水发愣,脑子里激烈地反复着两个问题,立刻给影倩打电话道歉,还是稍等一等?
第二天晚饭后,我感觉基本身体已基本恢复,起床举着药瓶来到饭厅,这样就免得张大夫在晚上开会的时候还得跑过来看药水剩多少。
医疗队的全体人员都在听王队长念文件,我向张大夫点点头,悄悄的找个侧后的空桌子坐下来,把药瓶挂到墙上。
文件挺长,王老太太带着眼镜,拿着好几页纸逐字逐句的念着。张大夫看看差不多了,走过来拔去针头,示意我用棉签压着,然后又递过来一个玻璃瓶。
“等会把这个喝了。”
“这么大一瓶,是什么药?”
“葡萄糖,看你这几天好象没心思吃饭,补充点体液。”
“哦,谢谢!”
张大夫回去坐好,我盯着瓶子琢磨。这么大一瓶,要是都喝下去,晚上肯定得起来上厕所,等会先喝几口应付应付,明天早上再说。
正想着,外面大街上突然响起枪声,我吓得一哆嗦,其他人也愣住。
“关灯!关门!”我喊一声,冲向门边。还没等到地方,门已经被撞开,几个黑人窜进来,满屋子乱转。发现房间另一面没有出口,立刻转身想往回跑,没等到门口,几只黑洞洞的枪口已伸进来堵住去路。
“西努瓦,西努瓦(中国人)!”我怕他们开枪,立刻高喊,表明身份。转头再看,王队长已被一把砍刀架在脖子上。
“我们是中国人,和你们......和你们无关。”医疗队的一个人颤抖着说。
“我们是中国医疗队,”看他已经吓得话都说不清楚,我赶紧接过来,“和你们之间的事没有关系,请让我们离开。”
门口闪出一个警察,用土语说了几句,把我的话翻译给屋里的人。
“谁都不许出去!你们敢开枪,我就杀死她。”屋里一个领头的人叫道。拿刀的人也躲到王队长身后,砍刀紧紧贴着老太太的脖子。
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僵住,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样吧,”我用土话对屋里领头的说,“你让我出去,和警察谈谈,争取让他放你们走。行不行?”
领头的看看我说:“不行,就在门口说,不许逃跑,否则立刻杀她。”
我走到门口,看看严阵以待的警察:“能不能放他们走?”
“不许说法语!”屋里一声呵斥。
“能不能放他们走,不然他们要杀人。”我换成土话。警察互相嘀咕几句,然后沉默,显然无法答应。
我抬头看看屋外黑暗中的院子,突然很想一下子跳出去,但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们难道不怕......注意我的行动。”我对着门外说,后半句突然换成法语,然后转身走回屋里,“他们有人去找领导了。”我告诉领头的,同时装作无意的向王队长靠近。
“站到桌边去!”领头的伸手一指,我赶紧改变方向。刚才说话的功夫,所有人已退到远离门口的屋子里面。
走到桌边,我有意和旁边的麻醉师保持距离,同时因为心里紧张,所以低头躬腰,两腿半张开,侧身站着,右手看似不经意的扶在桌面上。
“到底放不放我们走?”领头的转向门外。
“等一会。”外面的警察回答。
“不行!立刻......”领头的还未说完,我右手突然往桌面上一抄,装葡萄糖的玻璃瓶子从灯光里一闪而过,在王队长脖子前的刀刃上撞得粉碎。
拿刀的人吃不住劲,砍刀向外荡出,他本能地跟着刀转身。与此同时,门外当当两声枪响,领头的衣服一鼓,坐在地上。
屋里一阵大乱,所有人都趴到地上,只剩拿刀的人站在原地发愣,接着也被一枪撂倒。
警察冲进来,踩住砍刀,枪口指向几个黑人。
“不要开枪!不要再开枪了!”我抱着头,缩成一团大喊。
“李先生,您怎么在这?”一个警察把我拉起来,敬礼。
“嗯?”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是......拉莫?”
“对对,我是托德的下属。您好!”
“这怎么回事?”
“这几个胡图人在营房外面侦察,被我们发现,跑到你们这里来了。”
“侦察?”我很奇怪他的用词。
“城市周围都被胡图人的武装包围了。”
“啊?!什么时候?”
“我们也刚刚知道,托德也在这里。”
“你们,我们......”我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如何是好。想了一下,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赶紧把他们绑好。”
“谢夫(对领导的尊称)!”拉莫扶住我,“谢谢您!”
“嗯嗯!把这些人带走。”
“等等,等等,等等”王老太太坐在地上,浑身筛糠一样,一只手颤动着指着两个受伤的人,声音倒还镇静,“把这两个抢救一下。”
“哎呦!王队长,您没受伤吧?”我过去把她扶起来,“他要杀你,还管这么多。”
“小张,”她没理我,“还有你,老蒋,准备手术室。”
我看着他们基本恢复正常,把拉莫拽到一边:“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详细情况。傍晚的时候,周围几条公路突然被胡图族人切断,警察和他们交火,但对方人很多,所以被打回城里。”
“就这些?”
“我就知道这些,托德正在试图弄清情况。”
“托德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好啊,他应该很高兴见到您!”
拉莫留下几个人在医疗队等着,带着我一起回军营,城市外围的山头上已经零零星星响起枪声,街上看不到一个行人。
“Li! 太好了!你怎么在这里?”托德见到我很惊喜,快步走过来,用力和我击掌握手。
“我病了,正好在医疗队。到底怎么回事?”
“生病?什么病?”托德打量着我。
“疟疾,已经好了。和我说说情况。”
“找份地图来。”他转身对拉莫说,“我们几个军队和警察的领导正在开会分析汇总情况,你在太好了。目前的基本情况是:胡图族武装暴乱,从北边过来的,人很多。首都那边战斗很激烈,看样子会被占领。”
“电话我用一下。”我立刻想到影倩,不待他同意,扑过去就开始拨号,那边开始振铃,可是无人接听,我拿着听筒,一连几遍,还是没人接。
拉莫拿来一份地图铺在桌上。我抬眼一看,竟是一张民用版全国地图,于是又看看拉莫,他只好摊开双手耸耸肩。
众人都等在地图旁,我不好意思再拨,只好走回来。
“把电话号码写上,”托德递过来一张纸,指派一个手下专门拨号,然后开始介绍情况。
下午六点多钟,托德突然接到首都来的电话,报告有大批胡图族武装进攻。他听到消息,一边部署首都的人开始防守,一边命令孟拉维的警察立刻集结增援,可是还没出城多远,就被打回来。
“具体情况怎样?”我问。
“第一辆车和第二辆车有三个人被打死,约翰在第二辆车,受伤送医院了。据他说,对方人很多,开始的一瞬间,两边山坡上全是枪口的闪光。两辆车的司机瞬间就被打死,他很幸运,打中左臂,拼命拉开车门才跑回来。”
“奇怪,这么多人同时开枪,就打死三个?”我正纳闷,电话突然通了。
我冲过去抢过话筒,那边是影倩:“你们快走快走!”
“你在哪里?”影倩听出是我,也很焦急。
“我在孟拉维,快走快走!别管我。那边情况怎样?”
“来不及了!刚刚有个佣人从家里逃过来,去邻国的路被堵死,胡图人看见车辆就开枪,城里现在到处是枪声,还有几处着火。”
“走水路,找条船!”
“家里没有船,离港口太远了。”
“那可怎么办?”我急得直挠头,“这样,你们立刻上山,到工地去,屋子后边临湖的一面有个洞,小峰知道位置,赶紧躲进去快快快快!”
“好好”影倩答应着,稍稍停顿,突然带出哭腔,“你要活着,......我等你......啊!”
“好好,我这没事,”我喉咙发涩,“赶紧带着小峰和孩子们过去,快快快!”
放下电话,我绕着桌子乱转,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妥,最好还是让她们能逃出去。对了!崔茜,看看他们兄妹有没有办法。
电话打过去是佣人接的,我让她找来崔茜,说明情况,并提出要求:“好的,没问题。”崔茜一口答应。
“城里现在到处是......是匪徒,去邻国的路已经不通了,你要注意安全,找到他们以后尽快想办法离开。”我叮嘱。
“我和哥哥一起去,我们有枪,你在哪里?”
“别管我,我在外地,很安全。”
“那就好,我们刚从机场回来,路上没有问题,我们飞到湖那边去。”
“注意安全!走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号码是......是457058.”
“好的,马上出发。”
安排好一切,我稍稍松口气,才发现托德不在。
“托德去开会了,军队和警察的领导要商议一下怎么办。请您等一会。”拉莫见我到处乱看,走过来说。
“有电视没有,看看有什么新闻”我说。
“在隔壁。”
“你找个人去盯着电视新闻,还有收音机,可能的话录下来。”
“是,谢夫(对领导的尊称)!”
我守着电话,可是估计崔西早该到了,但铃就是不响。实在等不及,我决定还是拨过去,打到工地没人接,东方饭店也没人,崔西家还是一样。我开始冒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重复拨号。
“什么事?”东方饭店的电话突然通了,一个男人在说话,吓我一跳。
“你好,我找曲影倩。”
“谁?”
“哦,就是夫人。”我换成佣人们平时对影倩的称呼。
“你是谁?”对方问。
“我是她朋友,您是哪位?”
“非洲民族自治联盟。”
“啊!”我吓得手一抖,话筒差点掉落,“请不要伤害他们,财物你可以随便拿。”
“哈哈!”对方得意的笑起来,“你们这些图西族,现在知道请求我们了。”
“不是,我是中国人,请您不要伤害他们。”
“中国人也是混蛋!给图西人武器,帮他们杀胡图族。”
“不是,这事和他们无关。”我思索片刻,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前些日子中国赞助政府军一批武器。为这事,马旦还摇着头对我说:“西努瓦(中国人),西萨瓦(不好)!”
“现在这里被占领了,别再打电话过来!”
“好好!东西你们随便拿,请问原来的人在哪里?都没事吧?”
“哈哈!都杀了,戴维老婆真漂亮,杀死以后把衣服脱光,很白很白,还有两个白人。”
“牛扣!”我脑袋嗡的一下,睚眦尽裂,骂出一句当地的脏话,“我要杀死你!”
“哈哈,我等着你。”对方挂断电话。
我扔掉话筒,扭头冲向门口,正碰上托德开会回来。
- 相关回复 上下关系8
🙂狗粉自导自演而已 7 悠悠又见西山 字10 2014-06-21 03:41:48
🙂我也在非洲,尼日利亚 6 千岛湖来客 字148 2014-06-21 02:49:19
🙂您好,握手! wlr 字172 2014-06-21 21:13:53
🙂在非洲七十六、
🙂难道真的是生离死别? 1 心有戚戚 字0 2014-06-20 18:30: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