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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欧洲近古名将传系列】正传四:腓特烈大帝的生平战役 -- 顾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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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欧洲近古名将传系列】正传四:腓特烈大帝的生平战役

普鲁士腓特烈大帝不仅是欧洲历史上最伟大的名将之一,而且在政治、经济、哲学、法律、甚至音乐诸多方面都颇有建树。远在他成为一代名将之前,腓特烈奇特而叛逆的青年时代就充满了传奇性。作为一个德意志历史上近乎神话的人物,他的一生多姿多彩,但是在网上已经有比较全面的对他的介绍(见“菲特烈” 兄在小隐和二战论坛的大作“菲特烈-德意志永远的神话”),本文无意东施效颦。作为欧洲近古名将系列中的第四篇,我想把重点放在腓特烈大帝生平所经历的所有重大战役和评论上。仅仅从军事角度来看腓特烈大帝,或许比较片面,但是可以更加详细全面地介绍他的战争,毕竟,腓特烈主要是作为后启拿破仑的一代名将被人们记住的。

一。历史背景:普鲁士的源头

在这个系列文章第一篇(三十年战争中的古斯塔夫-阿道夫和华伦施泰因)的开头部分,笔者不揣浅漏,花费相当大的篇幅,把欧洲各大强权的历史理成分国线索,一一交代了背景。在那里,仅仅介绍了英、法、荷、奥、西五国,没有俄国和普鲁士。这是因为,在德意志三十年战争前后,主宰欧洲事务的,也就是这5支力量之间的平衡,俄、普崛起成为欧洲局势的重要棋子,还是相当晚近的事情:俄国在彼得大帝手中击败瑞典成为欧洲强国,是在18世纪初,基本上跟西欧的七年战争同步,而普鲁士则到1701年才成为一个王国。现在该是补充介绍普鲁士历史源头背景的适当时候。

普鲁士王国的历史可以说有两个平行的根源:勃兰登堡选帝侯和普鲁士公国,从王室正统来看,正源是勃兰登堡。公园十世纪的时候,勃兰登堡就已经由萨克森的亨利建城,此后在不同的家族之间继承和易手。1417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格蒙德为了感谢战场上的救命之恩,把勃兰登堡男爵领地赐给霍亨索伦家族的腓特烈,由此开始,原先在斯瓦本(Swabia)的霍亨索伦家族拥有勃兰登堡选帝侯地位。

与此平行的是普鲁士的历史。其实从法理上说,普鲁士这块地方并不属於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疆界范围,只是因为后来勃兰登堡选帝侯合并东普鲁士,普鲁士王国作为整体才成为德意志帝国的一部分。在中世纪早期,普鲁士这块地方是蛮荒之地,居民属於古波罗的海民族。后来条顿骑士团迁来这里开疆拓土,普鲁士成了骑士团的地盘,德意志人、波兰人、斯拉夫人、立陶宛人、和欧洲其他民族纷纷前来移民。1410年,霍亨索伦家族拥有勃兰登堡之前的7年,条顿骑士团在著名的坦能堡大战中惨败于波兰国王(波兰著名作家显克微支名著“十字军骑士”的故事) ,此后骑士团与波兰、立陶宛的战争一直处於下风。1466年结束战争的多恩条约(Dorn)规定,骑士团的普鲁士一分为二,西普鲁士并入波兰王国,相当于后世二次大战之前的“但泽走廊”这块地方,东普鲁士仍由骑士团统治,但是对波兰国王称臣。换句话说,此时整个普鲁士根本不在神圣罗马帝国范围以内。

条顿骑士团从此仅统治东普鲁士,并对波兰称臣。而骑士团最后一任大团长,恰恰是霍亨索伦家族的阿尔布莱希特(Albrecht) ,他是勃兰登堡选帝侯的近亲。那个时候正处於欧洲宗教改革的年代。1525年,大团长在马丁。路德的影响下,改信新教,并且解散骑士团,把东普鲁士世俗化,成为普鲁士公国,他自己就成了世袭的普鲁士公爵。1618年,普鲁士公爵绝后,由近亲勃兰登堡选帝侯继承东普鲁士,由此勃兰登堡和东普鲁士才由共主统治。但是别忘了,勃兰登堡选帝侯有两重身份:选帝侯是帝国的臣民,而作为东普鲁士的公爵,他同时又是波兰国王名义上的臣属。另外,这两块领地不相连通,中间还隔着波兰领土西普鲁士。

再回头说帝国七大选帝侯之一的勃兰登堡男爵约翰西格蒙德(Johann Sigmund),我们知道他继承东普鲁士的年份1618年,也是德意志三十年战争开始的年份。按说他作为新教徒,当然是站在瑞典国王古斯塔夫阿道夫一边的,但是勃兰登堡在这场全欧大战中所扮演的角色可不怎么光彩,有点首鼠两端。战争开始阶段勃兰登堡是瑞典的盟国,但是始终对古斯塔夫的意图心存疑虑,害怕强大的瑞典会对德意志诸邦和自身的独立主权形成威胁,因此多方掣肘。从1618年到1640年前后父子两代勃兰登堡选帝侯(约翰西格蒙德和其子乔治威廉)奉行的都是明里与瑞典结盟,暗里拆台的政策。这也难怪,“弱国无外交” 么。最后古斯塔夫-阿道夫为了巩固自己的后方,索性撕破脸入侵勃兰登堡,在炮口下逼着勃兰登堡合作。三十年战争结束,新教一方获胜,勃兰登堡也有些许收获,但是本土已经被破坏殆尽十室九空。三十年战争之后,勃兰登堡开始经营一支小型的军队。1655年第一次“大北方战争”爆发,瑞典俄国波兰立陶宛勃兰登堡都被卷入。瑞典国王查理十世不愧是瓦萨家族的将军国王,又有古斯塔夫留下的兰格尔等老将辅佐,在战争中大获全胜,勃兰登堡选帝侯腓特烈威廉(乔治威廉之子,1640年即位,后来的“大选帝侯”)一开始作为瑞典的盟友参战,击败波兰,从此勃兰登堡拥有东普鲁士的完全主权,不用再向波兰国王称臣。

1672年,法国英国结盟向荷兰宣战,这就是法荷战争和第三次英荷战争。路易十四率领杜伦尼、孔代等名将,挥动十万大军入侵荷兰,同时德意志皇帝也向法国宣战。这一次,瑞典是英法的盟友,而勃兰登堡军队是帝国军队中的一支。1675年战争出现两个重要事件,一是法国名将杜伦尼在胜利的阿尔萨斯战局中意外阵亡,孔代亲王接替指挥一年后也隐退(详见本系列的第二篇“杜伦尼与孔代亲王”)。二是在北方战场,勃兰登堡选帝侯腓特烈。威廉在Fehrbellin战役中击败瑞典,从此号称“大选帝侯”。但是勃兰登堡和帝国军队在法国边境的作战中,始终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法荷战争是一场不具有决定性的战争。1688年“大选帝侯”腓特烈。威廉病死,传位与子选帝侯腓特烈。威廉二世。

18世纪伊始的1701年,选帝侯腓特烈。威廉二世给自己加冕为普鲁士国王,改称腓特烈一世,自此,普鲁士作为一个王国才正式存在,但是记住,东普鲁士仍旧是一块飞地,跟勃兰登堡之间有波兰国土西普鲁士分开。实际上,直到70多年以后腓特烈(二世)大帝统治晚期,俄普奥三国第一次瓜分波兰的时候,普鲁士的领土才联成一片。现在,大家可以理解“但泽走廊问题”有多么深远的历史背景了吧?一直到1939年,这个问题还是希特勒入侵波兰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主要借口。

18世纪前20年欧洲有两次大战:一是列强联合对抗法国路易十四霸权的西班牙王位继承战(马尔巴勒和欧根亲王的舞台),二是几乎同时的“第二次大北方战争”(俄国彼得大帝击败瑞典国王查理十二)。战争的结果,法国在西欧、瑞典在北欧的霸权衰落,俄国成为欧洲强国,而普鲁士在这两场战争中都站对了立场,处於获胜一方的阵营。普鲁士虽然在和平条约中收获甚少,但是它的陆军训练有素,作战顽强,赢得了很高的声誉。

1713年第二位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一世继位,他就是未来的腓特烈大帝的父亲。这是一位性格严厉穷兵黩武的战士国王,他把军事训练的严酷推向极至,但是也为普鲁士日后的扩张准备了坚实的军队和经济基础。让人感到饶有兴趣的是他的巨人掷弹兵团:他派人从欧洲各地“收集”身高伟岸的巨人,常常是从国外绑架来,编入一个特殊的掷弹兵团,从北海到地中海整个欧洲身高特殊的巨人都有可能被他骗去或者抢去。身材高大的女人也不安全,常常被收集来与这些巨人配对,以产生下一代巨人。就在1740年腓特烈威廉国王临终弥留之际,当他听到神父布道“人赤条条地来,也赤条条地去”的时候,还能从病榻上挣扎起来说“怎么能赤条条的,我要穿上我的军装” 。

二。腓特烈大帝的第一次西里西亚战争

1740年,年方28岁,深受法国启蒙哲学思想熏陶的腓特烈二世继位。当时人们认为这将是一位善於思考的开明国王,甚至可能偏于文弱。的确,他一上台,就解散了父亲的“玩具”巨人掷弹兵团(留一个中队作仪仗护卫),而且下令禁止军中体罚士兵(这个命令后来在战争中撤销)。但是腓特烈拥有祖、父遗留下来的精良军队和充足国库,本人对战争也不是生手,当年在波兰王位继承战期间,就曾赴当时欧洲第一名将欧根亲王身边见习军事。很难说腓特烈在那短短的一段时间真就能从欧根亲王那里学到些什么本领,但是欧根确实曾经盛赞腓特烈在战场上的冷静态度,而年轻的腓特烈倒是对老迈年高的欧根亲王印象不深。最重要的是,腓特烈登基不久,就出现了普鲁士扩张的良机--奥地利王位继承危机。

事情要从西班牙王位继承战讲起:1711年奥地利皇帝约瑟夫去世,由他的弟弟,本来跟法国安儒公爵争夺西班牙王位的卡尔(查理)六世继位。这兄弟两人都没有儿子,各有一个女儿。卡尔六世在位时间很长,他促使欧洲各国同意一个原则:他的女儿玛丽亚-特蕾莎,要比他哥哥约瑟夫的女儿玛丽亚-阿玛丽亚(Maria Amalia)优先继承王位。这有点象宋太祖宋太宗的故事。注意一个问题:奥地利和匈牙利波希米亚的王冠虽然可以由女性继承,但是依照宪法,神圣罗马帝国这个名义上的皇帝位,不能是女人。因此,这里所讨论的,实际不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位,而只是奥地利王位。本来欧洲列强已经同意了小公主玛丽亚-特蕾莎的继承权,但是当1740年卡尔六世病死的时候,巴伐利亚选帝侯、长公主玛丽亚-阿玛丽亚的附马查理。阿尔伯特Charles Albert为妻子要求继承权。由此引发又一次全欧大战,奥地利王位继承战(1740-1745)。

这场战争,普鲁士没有全程参与,只打了一前一后两段,全都是为了吞并奥地利的西里西亚省,对於普鲁士来说,就称为第一次和第二次西里西亚战争,所以这两场战争,实际都是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中的一部分。1740年,腓特烈二世和玛丽亚-特蕾莎女王都是青年即位,腓特烈认为女王年轻没有经验,正是普鲁士扩张,吞并西里西亚的好时机:西里西亚本来是德意志诸邦中一个富庶的公国,1675年西里西亚公爵死后无嗣,虽然包括勃兰登堡在内的几位诸侯提出继承要求,但是其实谁也没有特别有说服力的理由,於是皇帝就把西里西亚收归己有。坦白地说,其实无论皇室或者哪位诸侯,当时吞并西里西亚的理由都很牵强,只是皇帝先下手为强而已。

到1740年,腓特烈派使臣知会特蕾莎女王,普鲁士愿意以军事力量支持她的继承权,但是要求以西里西亚作为交换条件,实质摆明了是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女王拒绝条件,於是普鲁士出兵,抢占西里西亚造成既成事实,第一次西里西亚战争爆发,这也标志着整个奥地利王位继承战正式开始。

战争伊始,年轻的普鲁士国王仍然缺乏经验,必须依靠两位沙场老将左辅右弼:一位是施维林(Schwerin)元帅,国王最倚重的军事顾问,常年陪王伴驾出谋划策,实际是太傅的地位。另一位是安哈特-德绍亲王,利奥波德老元帅(Prince Leopold of Anhalt-Dessau) 。这位利奥波德亲王非同小可,他当年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中指挥马尔巴勒麾下的普鲁士军队,是马尔巴勒和欧根手下最得力的将领之一,战功卓著。战后,他又是普鲁士陆军的主要组织者和改革者。此时虽然垂垂老矣只能坐镇本土,但是他在普军中德高望重,可以说是军队的精神领袖,绰号“德绍老头” 。利奥波德一门父子4元帅,除了他本人以外,长子次子和四子后来都是普鲁士元帅。

1740年底,腓特烈和施维林元帅率领8万普军南下突击西里西亚,短期之内毫无防御准备的奥地利驻军被击溃,首府布雷斯劳(Breslau)陷落,只有尼斯堡(Niesse)等几个孤立堡垒仍然坚守。但是围城战向非普军所长,腓特烈率两万普军屯兵尼斯堡坚城之下,准备长期围困。1741年4月,奥地利元帅奈伯格(Neipperg)领兵近两万,突然从西里西亚东面的摩拉维亚境内发起进攻,来救尼斯堡,由此引发腓特烈生平的第一场战役:莫尔维茨会战(Mollwitz) 。

奥军突然发起反攻的时候,正值普军主力围城陷于僵局,分散兵力四出搜集草料给养之际,更糟糕的是,整个冬季,占领西里西亚的普军都没有采取任何巩固新占领区的措施,因此奥军可以没有任何障碍长驱直入,当腓特烈和施维林紧急收拢普军主力的时候,奈伯格元帅的机动技巧更胜他们一筹,抢先进至尼斯堡城下解围,自己背靠坚城,反而把原本围城的普军隔绝在尼斯河对岸。4月10日,腓特烈完成紧急集结,率2万1千6百普军,以5路纵队向尼斯堡城下的奥军1万9千人进攻。腓特烈一生战役基本都是处於兵力劣势,善於以少胜多,但这次是他为数不多的兵力对比占据优势的会战之一。步兵上普军精兵1万6千8百人对奥军1万素质良莠不齐的步兵,但是在骑兵上,奥地利的8千精骑对普军4千人占有优势。

因为缺少优秀骑兵的缘故,战前普军侦察不力,腓特烈事先并不清楚奥军主力的具体位置,因此过早将行军纵队展开成横队作战队形,而敌军还在远处,这样就丧失了战术上先发制人的优势。双方阵线呈南北展开,普军在东奥军在西,两军的北侧翼突前。中午1点半,奥军左翼罗默尔(Romer)骑兵师4千5百人首先发动进攻,很快击溃普军右翼顶端的2千骑兵,腓特烈本人亲自赶往也不能阻止右翼败退之势。接着,奥地利骑兵又进攻普军左翼,在激烈的战斗中,奥地利的罗默尔和普鲁士的舒伦堡(Schulenberg)两位骑兵将军全都阵亡。短兵相接的惨烈战斗,和两翼的暂时挫败,把初次指挥大战的腓特烈吓得不轻,下午4点,他把指挥权交给施维林元帅,自己带少数近卫退出战场休息,以为自己的第一次战役已经这样不光彩地一败涂地。但是他没有想到,普鲁士步兵的素质在不利的战场形势下发挥了关键作用:施维林指挥步兵岿然不退,击退奥地利骑兵和步兵一次又一次进攻,最终是普鲁士军队的纪律和意志力,为腓特烈赢得了这艰难的第一场战役的胜利。奥地利步兵主力战斗力不强,最终不得不承认失败,撤出战场。是役普军损失4850人,奥军损失4550人,几乎相等。

作为后来欧洲历史上的一代名将,腓特烈的第一次战役赢得并不太光彩。但是一个象腓特烈那样具有哲学家头脑和思辩能力的人,善於总结和汲取教训是他的长处。首先,年轻的腓特烈受施维林等元老的影响太深。本来腓特烈战前很久就想让普军先巩固占领区修筑工事,并且适当集中兵力。但是施维林元帅主张先解决粮草供应问题,腓特烈没有坚持己见,否则也不会造成战前分兵那样的尴尬局面。自这场战役之后,腓特烈学会了凡事依靠自己的判断,再也没有被部下将领的不同意见所左右。第二个教训是,普鲁士军队的侦察能力和骑兵急需加强,没有精锐骑兵,也就没有好的侦察。莫尔维茨战役之后仅一个月,腓特烈提拔了一位年已43岁的骠骑兵中校,他的名字叫做齐腾(Zeiten) ,此人日后将以腓特烈麾下第一得力战将的身份载入史册。齐腾身材瘦弱,而且酗酒,性如烈火脾气暴躁,但是战时却是有胆有识的一员勇将,仿佛他是专门为战争而生的。他有点象二次大战中的巴顿,当年巴顿的军事档案鉴定评语“和平时期是个惹事生非的家伙,但战时是无价之宝”也适用于齐腾。这场战役给腓特烈的第三个教训,是“未料胜先料败” 。从战略角度看,莫尔维茨是一个冒险而侥幸的胜利,因为战前普军已经与基地隔离开来,被迫作背水战,如果普鲁士在战场上失败了,后果将是灾难性的。这些教训,腓特烈显然曾经反复思考,并在以后的战争中牢牢记取。

莫尔维茨战役以后,欧洲列强纷纷参战,法国和巴伐利亚、萨克森加入普鲁士一方对奥地利作战,英国跟奥地利结盟以打击法国。但是普鲁士反而进入休整:腓特烈的头脑很清醒,他的目的就是吞并西里西亚,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才没有兴趣为巴伐利亚公爵夫人的继承权,或者法奥的世仇来火中取栗呢。而奥地利,也急于把奈伯格元帅的军团用于抵抗法国和巴伐利亚,所以普奥之间达成秘密休战协议。1742年,奥地利将入侵的联军逐出波希米亚省,战局转为有利,腓特烈於是再次走上战场试图牵制奥地利。这一次,他从西里西亚向东南,入侵奥地利的摩拉维亚地区,再向西,打进西里西亚正南方的波希米亚(今天捷克) 。奥地利女皇丈夫的弟弟,洛林亲王查理率3万奥军拊其侧背,从摩拉维亚方向抄后路向腓特烈进攻,於是1742年5月11日爆发查图西茨会战(Chotusitze)。(附带说一句,根据1730年代欧根亲王的最后一场战争波兰王位继承战的和平条约,洛林在那时已经给了法国路易十五的丈人作为他不能获得波兰王位的补偿,而洛林公爵则获得意大利伦巴第作补偿,所以此时洛林亲王严格讲可以说不是洛林了。)

这次战役,普鲁士的战前侦察仍旧不好,腓特烈曾经判断奥军将从南面进军,只有7、8千人,而实际上,奥军主力2万8千人从北面进逼普军副司令,小安哈特-德绍亲王利奥波德(德绍老头的长子)率领的普军三分之二兵力。侦察不力,使得普鲁士在开战的时候有被分割消灭的危险,所幸腓特烈最终查知真实的战场形势,应对极为迅速,5月17日凌晨5点强行军向副司令小利奥波德亲王所部靠拢,7点半抢在奥军进攻之前会合。因此查图西茨战役是两军主力的一场遭遇战。时间紧迫,普鲁士军队没有时间充分展开队形,腓特烈的策略是,让两翼的骑兵率先发动进攻,以争取时间,把步兵列成阵线。实战序列,普军在北奥军在南,普鲁士右翼是巴登布鲁克(Buddenbrock,后来成为普鲁士元帅)中将的35个骑兵中队,然后是腓特烈亲领23个营步兵,隐藏在一列小丘后边,奥军看不到他们。战线中段是吉茨(Jeetz,后来成为普鲁士元帅)中将的12营步兵,以查图西茨小镇为支撑点进行防御,再向左是瓦尔道中将的35中队骑兵。整个战线中段和左翼(吉茨和瓦尔道的部队)由小利奥波德亲王统一指挥。实际上,这个序列是后来才形成的,开战之初,普军两翼骑兵发动攻势,为步兵争取时间,起初普鲁士右翼的骑兵攻势进展顺利,突破了奥地利防线,但是巴登布鲁克中将没有能及时发展这个突破,反而停下来休整,重新编组队形,给了奥军一个组织反击的机会。在奥地利主力的反击之下,普鲁士骑兵被逐退,上午9点半被赶出战场。在左翼,瓦尔道将军的运气好一些,经过激战,不仅突破奥军战线,而且向战线中央迂回。

比两翼所发生的激战稍晚,奥地利查理亲王集中中央步兵主力,向普军支撑点查图西茨小镇猛攻,利奥波德亲王也集中力量死守,吸引奥军攻势。上午9点,小镇在猛攻之下失守,但是普鲁士军队没有崩溃,而是稍稍后撤,在镇外又组织起一条防线,显示出顽强和镇静的素质。在这个过程中,奥地利主力渐渐地被吸引到小镇周围,猥集一团,完全没有察觉到侧翼隐蔽待机的腓特烈所率普军。10点半左右,当腓特烈看到时机成熟,命令所部23个营步兵向奥地利中央卷击。普鲁士生力军就象在训练场上一样,排着整齐的队形,和着军乐鼓点,以纵队接敌,左转成横队,排枪齐射。在那个单支枪械火力和精确度不高的年代,排枪齐射密集火力的杀伤效果是惊人的,奥地利中央主力受到奇袭,几乎立即土崩瓦解,再加上迂回战场的普鲁士骑兵的打击,30分钟之内,这场战役胜负已决。普鲁士损失4千8百人,奥地利损失6千6百人,腓特烈获得了由自己指挥的第一场大战役的胜利。

因为和上次胜利之后一样的政治和战略理由,腓特烈并不想对奥地利穷追猛打。反而跟特蕾莎女皇达成停战协议,奥地利承认普鲁士吞并西里西亚,普鲁士则单独退出战争,结束了第一次西里西亚战争,留下英法奥巴伐利亚各方继续打他们的奥地利王位继承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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