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茗谈137：四谈航空军-1 -- 本嘉明

（一）

“航空军”，说了这几年，我们渐渐有点眉目了。

一架喷气战斗机，最核心的部件是发动机，发动机的性能决定了这架飞机的参数，发动机的尺寸也决定了飞机的大致尺寸。目前中国在产的，具备对地攻击能力的喷气式战斗机，按价格从低到高分，有：

1）FTC-2000G:

其实就是由“歼-7”开发出“教练-9（山鹰）”，由“教练-9”改改，内部叫“海山鹰”，对外称FTC-2000G攻击机，用的是国产泰山发动机（涡喷），推力7.5吨，出口总价900万美元左右。“海山鹰”的总体性能好于巴西的“超级巨嘴鸟”，作为海军用教练机，它的机体结构虽然有强化，但仍不能承受航母着舰降落时的阻拦索粗暴拉力，因此只能供中国航母飞行员做接近航母（海上近进）科目的飞行训练，着舰训练只能等双座型歼-15来接手（L-15也不能做阻拦索降落）。

2）K-8（JL-8）:

用一台国产涡扇-11，推力1.6吨，当然飞机总重也小，最大起飞重量才4.3吨，国际市场单价约1000万美元。虽然已经改良到K-8V了，由于外挂仅1吨，航电又简陋，在国际市场上新近败给报价1400万的，螺旋桨推进动力的巴西“超级巨嘴鸟”。K-8是中巴联合研制的，因此用于出口的K-8装了美制加雷特TFE731-2A发动机，和台湾AT-3教练机的发动机相同。这台美国发动机的性能明显优于涡扇-11，所以巴基斯坦的K-8能做的飞行表演动作，中国空军自用K-8就做不到。

3）FC-1(枭龙): 成飞生产+俄国发动机（RD-93），卖价1800万美元，巴基斯坦满世界在吆喝呢。RD-93的推力为8.5吨（也用于“利剑”无人机）；如果换用国产发动机WS-13，据说推力可以达到9.5吨，最近说这个”争气机”啊，有重大进展，快了快了------不过还没谱。

4）歼-10A:跟中国关系最铁的盟友，基本可以拿货了。中央红军的拿货价2.3亿人民币，国际友人价今天也清楚了：台湾媒体谣传，伊朗已经跟中国签约，2020年前供应伊朗24架歼-10A，报价约4000万美元，伊朗不付钱，用其最大的油田的20年开采权来交换。歼-10系列原来用俄国发动机AL-31FN，推力12.6吨，现在换成国产的WS-10A，推力12.5吨-----这个国产货据说接近靠谱了，否则空军也不会接收。伊朗订单，应该用的国产发动机。由于歼-10A航程约2900公里，理论上由伊朗起飞，可以不加油攻击以色列境内目标再返航。这等于说，以色列如果敢空袭伊朗核设施，伊朗可以同步回击。

这里，我们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

中国军工吃得最透的一款涡扇发动机，应该是秦岭，就是1975年底从英国拿的“斯贝”MK202发动机生产许可证，进行国产化和升级后的成果，现在用于飞豹（歼轰-7A），单台最大推力约9.8吨。注意，秦岭已经不是斯贝，而是“源于斯贝，高于斯贝”了。

与秦岭发动机同一水平的，是法国的M53P2，法国人用单台这样的发动机，飞起了一代名机------幻影-2000。与竞争对手美国F-16比，M53系发动机的推重比不高（5一级的）、推力不足，最大推力仅21，400磅推力，约9.7吨（F-16的那台F110-GE-100，最大推力28，600磅），所以幻影-2000飞机的水平加速性能和爬升性能并不突出，但因为气动外形独特，格斗敏捷性总算不差。不过老鼠拉木锨，还是吃力，所以内部过于复杂拥挤，地勤维护颇为麻烦。台湾搞了57架空战型（幻影-2000-5），由于维护繁琐，法国备件又昂贵，吃足苦头，远比F-16难伺候。

那么，我们的问题是：能否以现成的秦岭发动机为起点，量身定造，打造中国版幻影-2000？

似乎是没必要。

枭龙配套的国产发动机WS-13，日渐成熟，没必要临阵换将，改用秦岭发动机。其次，枭龙就是瞄准F-16的性能去的，今天一架枭龙的战斗力，能抵3/4架F-16C，明天又会更好，所以没有”中国版幻影-2000”的存在空间了。飞豹用2台秦岭发动机，早就想升级，但由于发动机的技术先天上比较老了，限制了飞豹的改进潜力。“飞豹”是有女飞行员机组的，这一点已经说明空军对其的定位，不是冲在第一线的敢死队。

但，让30年心血打磨出来的秦岭发动机，单单用在一款“飞豹”上，似乎有些投闲置散，又太可惜了。

当下，中国战斗机研制的重心，就是沈飞（苏-27血统的双发重型）和成飞（包含贵飞，为歼-7系和歼-10系单发战斗机）。其中成飞要搞双发（歼-20）就必须与沈飞合作，“双发方案”对于搞惯单发飞机的成飞，一家单独搞还是啃不动。而沈飞的一个隐患就是没有外贸产品，未来无法“以外养内”。因为双发重型空优战斗机，是中国空军的偏爱（瞄准世界第一嘛），但不是其他小国能轻易负担的，再说想出口这批苏-27血统飞机，俄国肯定会不满，挤兑我老熊？

那么歼-31呢？

目前我国没有能够应用于歼-31上的中等推力发动机，可配型号只有现用于枭龙(FC-1)上的俄制RD93，推力8.5吨/台，未来可能换装为推力9.5吨的国产WS13。（秦岭发动机的推力不见得比RD93小，但技术已经是40多年前的了，推重比太小，仅5出头，就是发动机能产生10吨推力，但自重就有2吨，能用于机身的只有近8吨力道，只能给比较傻大笨粗的歼击轰炸机当“托儿”，无法用于当今的空优战斗机。）

美国的F-35现在采用的F-135-PW100发动机单台推力达到了19.5吨，推重比大于10.5，单台推力超过两台RD93，而重量至少比两台RD93少400公斤，单台发动机的横截面积也比二台并列要小 (机身风阻小，占用内空间少) ，所以F-35A能以12.6吨空重携带8.4吨内油。即便发动机如此强悍，由于气动外型不利于空战，F-35在同F-16狗斗时，也落于下风。

歼-31受制于我国发动机技术水平，内油不可能超过4.5吨，那么不带副油箱的话，航程只有1200公里，换句话说，战斗半径可能不足500公里。如果采用大内油设计，就必然会增重，动力不足的缺点更突出，机身臃肿飞行性能更差。所以歼-31的前景并不太美好------没有发动机，一切都白搭。

中国海陆空三军的短板，都是发动机。陆军99坦克的发动机，是德国授权生产的，不许出口；海军驱逐舰的燃气轮机，是乌克兰生产的；空军就不谈了。所以简单说，在未来15年内，中国没有客观条件来发动大规模的常规战争，只能当“热爱和平的熊猫”。因为一旦打起来，自己不能任性地制造先进飞机和军舰（坦克倒没问题，到时候把授权合同里的限制条款都赖掉就是了），最后很大可能会失败。而如果是中国反击侵略（或统一国家），估计会有国家来支援中国打下去，不论来的是美是俄，不过人家发动机的卖价，会多翻两番吧。

15年后，我想这个瓶颈就没有了，那时候，中国才是真的自由了------既有行善的自由，也有为恶的自由，总之有自由发展的权力了。

但在这15年里，中国始终是危险的------这是巨龙最后一次蜕皮期。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就是立足于现有的发动机，有什么碗吃什么饭，发展一些到危急时刻（别人全都卡你脖子的时刻）能立刻投入大量生产的兵器，性能肯定比敌人的一线武器要差，但仗着我们飞机多，退守内陆，几架拼你一架，能顶住敌人的攻势。这些不同款式的“勉强飞机”研发出来，造一点点供部队熟悉熟悉，静等中国自己的各款飞机发动机成熟，等保驾护航成功渡过蜕皮期，然后就可以把这些比较鸡肋的“小李飞刀”扔掉了（转为外贸机型）。

歼20也好，歼-31也好，都是“新飞机等新发动机”，如果乐观看问题，世界大战打不起来，那这样做可能是建设空军最经济最划算的捷径。但如果从最坏情况考虑，就不能一厢情愿地相信这道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爬过去。所以从另一面着手，“有什么发动机就配上最适合的飞机，发挥出性能极限”，做到“肚里有粮，心中不慌”，也是应该的。

这次A股股灾，把中国着实闪得不轻。这就带出一个问题，对中美关系，中国希望双方都能克制，“斗而不破”。那么这个“破”的标准线在哪里？A股暴跌，确实内因为主，政府纵容了违规融资盘的井喷，罔顾基本面的无力，希望能大跃进推高股市，这有点冒进了。那么5000点跌去1000点，这可以，但股市自然脉动的话，即便有踩踏，也不是现在这种疯狂速度的跌法，这就是外部金融势力在某国（至少是）默许下，协调一致，顺势大肆做空，把事态刻意最大限度地恶化，以便穷尽牟利，刮地三尺，结果逼得中国政府急忙凑出5万亿资金护盘，相当狼狈。如果这个也不算”破”，不算撕下脸，那你们这帮吵着要跟人家拜天地的，打算退到哪里才是”破”?

这种局面下，空军是等不起的。研发”中华版幻影2000”，从经济角度技术角度，不划算，鸡肋，不如再忍几年，等歼-20，歼-30都成熟了，最好，一点没浪费钱和精力。但万一呢？

另外，世界各国空军，都强调“高低搭配”，美国是“F-15加F-16","F-22加F-31A"；苏联是“苏-27加米格-29”；中国是“歼-11加歼-10”，“歼-20加歼-31”；巴基斯坦盼着能“歼-10A加枭龙”，那伊朗有了歼-10A，与其搭配的低档机，我们中国可以供应哪个出口款呢？

(二)

我的建议，是沈飞向成飞购买“歼-10A”的改装许可证，在成飞的技术支持下，以秦岭发动机为基础，把歼-10A的尺寸略微改小，研发一款“对地攻击/侦察/巡值机”，说白了，就是“巡逻战斗机”，巡逻为主，战斗为辅，我们就叫歼-10X（歼-10小），可以作为歼-10A/B的低档搭配机。由于秦岭发动机的推力9.8吨，比WS-10A的12.5吨小了不少，而且发动机自身比较重，所以歼-10X的性能必然比歼-10A大大缩水，从空军采购角度看，对下一批歼-10C构不成竞争压力。但对于中国空军，用这款“猴版歼-10”，巡逻边境足够用了，还比较省钱。尤其是操作界面与歼-10A高度类同，飞行员很容易升级去飞歼-10B/C，这就在平时储备了大批“正牌歼-10”的二线飞行员。换句话说，正版视窗软件用不起，先用江湖版嘛，也就是功能残缺点，用还是用嘛。

同样，外国客户如果买不起4000万美元的歼-10A，又看不上1.3亿人民币的枭龙，那就多一个1.7亿人民币的选择。枭龙本质是“超级歼-7”，与歼-10差了一代，因此再怎么给枭龙“做加法”，性能上还是不如给歼-10A“做减法”的歼-10X，从技术起跑线看，歼-10X的未来升级潜力天然地远远高于枭龙。

本来成飞是绝对没有动力去给歼-10A做减法的，因为挤占枭龙的市场，也可能会减少空军对歼-10B的采购数量。但你不做，就必须转让“气动+飞控”技术给别人做，而沈飞肯定很起劲，打苏-27起，就习惯了“拿来吃透”嘛。 成飞你做不做？空军等枭龙等得太久了，捂馊了，不如搞个歼-10X，作为备选方案。

不管谁做了，只要歼-10X搞出来，空军在歼-10X和枭龙之间，就更有选择空间了。

歼-10X虽说比歼-10A小，但小身板不见得比枭龙单薄，如果不求功能面面俱到，而是专注一味，比如强调为“歼-10缩小版+对地攻击型”，用来取代强-5，那也可以作为航空军的主要武器平台。关键是，这款飞机，随时可以敞开了造，无限量地造。

(三)

我建议，航空军的主力发动机，就是空军基本不要了的秦岭发动机------对于面对F-22的正规空军来说，“秦岭”真的是老了。（但如果未来15年没大事发生，中国平安走完蜕皮期，那么，航空军真的成立的话，标准装备很可能是无处可去的“枭龙”，而不是歼-10X）

我设想航空军的基本单位为“空勤旅”（与空军的师级单位错开），每旅四个营，一营是“强击营”，编制4架歼-10X，是强-5的接班机型。二，三营为“近地突击营”，各装备6--8架“红蝙蝠-1/2”型。四营为“综合营”，随同旅部行动，负责前三个营的地勤/前线机场开辟/防空/补给/地面警戒等，装备若干架直升机，大批无人机和运-12改装的小型加油机（额外携带3吨燃油，用于给无人机和“红蝙蝠”空中加油）。

如果说“红猫”是“带自卫火力的空中皮卡”，那么“红蝙蝠”就是“空中步战车”，火力比“红猫”强大得多，但还没有到“空中坦克”那个地步。

“红蝙蝠-1”的外形类似于OV-10A，中间是一个细长的主舱（主舱从机头航炮炮口到尾部秦岭发动机喷口，长约20米；最宽处约1.3米），纵列双座，尾部是一具秦岭发动机配升力风扇（但尾喷口不是矢量喷口），水平机翼总面积（包括前小机翼+水平尾翼）超50平方米。在双尾梁前端，各装一台1600公斤推力的涡扇-11发动机。如果飞机要缓速低飞，机翼上这2台涡扇-11使用矢量喷嘴，向下喷气；同时秦岭发动机的绝大部分功率通过大轴传导到前机身的升力风扇，可以形成7吨左右的垂直向下冷风推力（这个风扇既然是山寨F-35B的，就应该是这个推力级别）。此时总共有10吨向下推力，这三股向下推力构成等腰三角形，飞机重心始终在三角形内贴近风扇处游移（飞行员通过油泵，抽送机翼内不同油箱里的剩余燃油，来调节整架飞机的重心位置）。10吨的向下推力，不足以托住近20吨的飞机，但如果当时飞机轻载的话 ，可以做到以不足200公里的时速，在空中”悠闲漫步”，以机翼升力+向下喷气推力，一起托住飞机，飞机原有的。正规空军的三代战斗机一般都配备有脉冲多普勒雷达，具备多目标跟踪/下视下射能力，但为了将低空飞行的航空器与地面的大量车辆区别开，脉冲多普勒雷达必须把低于一定速度(如200公里/小时甚至于100公里/小时)的目标剔除掉，否则无法对巨量回波信息进行快速筛选处理。此时，“红蝙蝠-1”能把速度降至200公里/小时以下，敌方喷气式战斗机就很难发现它了。反过来，一旦“红蝙蝠-1”配有火控雷达或机载光电制导系统（如鹰眼-1MK），“红蝙蝠-1”发现高空目标要容易得多，因为中、高空的背景远比低空和地面“干净”，机载雷达截获运动物体、判断其“敌我属性”均比较容易，从而使“红蝙蝠-1”能够在空战中掌握“先机”------先敌发现、先敌攻击。就算双方同时锁定目标，同时发射空空导弹，“红蝙蝠-1”依靠其优良的低空低速机动性能以及繁杂的地面背景杂波干扰，更容易摆脱敌雷达制导的中程弹和红外制导的近程弹的追踪。

矢量喷嘴技术对于加工工艺的要求很高，如果只用于1600公斤推力的涡扇-11发动机，加工难度就大大降低了。

如果三台发动机都向后推送，“红蝙蝠-1”可以有13吨的水平推力。美国攻击机A-10最大起飞重量23吨（内油5吨），2台发动机的总推力8.3吨，可以外挂7吨的弹药，滑跑起飞距离1200米。“红蝙蝠-1”的起飞重量类似于A-10，由于总推力大/机翼面积大，同样外挂7吨，“红蝙蝠-1”的3台发动机水平向后吹送时，起飞滑跑距离已经大大小于A-10；如果使用矢量喷嘴和升力风扇，飞机再适当轻载，200米内短距起降也完全可以做到，这就能上两栖攻击舰了。

由于“红蝙蝠-1”的机身尺寸接近A-10，因此它的主要武器跟A-10一样，也是1门恐怖的“30mm多管加特林机炮”，机炮安装的下俯角为3°，备弹1500发。A-10是美制7管机炮，中华版的6管估计也够用了。此外在外挂架上，可以再挂2个航炮舱(每个里有一门23MM的3管加特林炮，1300发炮弹)，并可挂载大量反坦克/反直升机导弹。

1991年，美军有120架A-10参加了海湾战争，战果颇佳，甚至有一个双机编队在一天中就摧毁了23辆伊军坦克。但是，A-10平飞速度慢（最大速度700公里/小时），自卫能力弱，对机场（跑道和地勤）要求高，只有在美军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才能较好地执行任务。

A-10在1982年的单价为960万美元，没有配雷达设备。“红蝙蝠-1”在今天的造价，专打T-80以上坦克的款式，估计在1.2亿人民币；能打“阿帕奇”的土豪版，怎么也要2亿以上的单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