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民工身边的鬼子（5） -- 关中农民

落在头上，非常吓人。很高兴你表姐她们走出来了。

我很理解他们信教时的状态。那时，现实世界对人的帮助已经不那么确定。人会不由自主希望有超现实的力量存在。只要有一丝希望，不说献身基督，就是魔鬼也得赶快抓住。不到那种情况，你不会知道娃娃的健康对你有多重要，不要说信仰，就算性命很多父母都会毫不犹豫拿出来兑换。

女儿四岁的时候，儿科医生和幼儿园老师都告诉我女儿可能是自闭症。我一直对专业人士意见非常重视。听到儿科医生高诉我他的判断后，我带着女儿回家。我平静地告别医生，把女儿放上car seat, 然后地开着车离开。开出去一段后，那种心痛绝望的感觉越发强烈，又被长期的修养困住。接近四十的男人已经不知道如何哭泣，外表虽然平静，但突然眼泪完全止不住，哗哗地流，以致于我不得不把车停到路边，因为视线被模糊了，根本看不清前路。没有啜泣，没有哽咽，就停在路边无声地流泪。直到泪小了点，继续开车。一生的泪水也不如那次流的十分之一。如果那时有个人告诉我，有个上帝，它会安排好我女儿下半生的生活，或者甚至治好，不管能不能信，我都会努力去信，就为多出来的一点希望。没绝望过，不知道那点可能的可贵。所以当基督徒朋友告诉我去他们教堂，他们会集体为我女儿祷告，我立马就去，并且虔诚地和他们一起祷告，虽然我对上帝的能力其实信心不足。

加拿大这方面的医疗福利很好。儿科医生诊断后，我们马上就去专业机构复诊，结果复诊情况又还不错。后来一年里，我们就带着娃娃去这些机构去诊断，去训练，每天就来回奔波在这些地方。我老婆在那一年里，基本上也没有怄过气了，注意力和精力被女儿吸干，以致我们有时觉得对不起儿子，那时儿子才一岁，该是一家人关注中心才对。一年后，最后一次评审，女儿一切正常，并且许多能力超过平均值许多。医生说以前估计是误判，也可能是每个娃娃各阶段发展速度不一样，自闭症是个还在探索的新领域，所以容易搞混了发展中速度问题还是病的问题。甚至这个病的起因都还在研究。

我们终于告别了那地狱一般的日子。老婆才开始有精力偶尔玩玩怄气游戏。但这时，这个游戏带来的亲切感胜过麻烦，相对于一年前，这种体会都是天堂才能有啊。有时听教徒朋友谈天堂，我其实对天堂深有体会，天堂不在云端深处的伊甸园，只要不是地狱的地方，都是天堂。

当然这种高境界的感悟，随着女儿的正常，在不停地弱化。人就是这么庸俗。没有苦难逼迫，就会整日沉浸在一些无聊的事上不能自拔。

我最终没有走进教堂，是因为女儿好得快，没来得及。其实如果一直没好，我估计就已经进去了。现实世界，没有地方比那儿能更有效缓解那种巨大到不好承受的压力。就算你没信，但催眠式地反复哄哄自己，也是个有效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