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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明朝为什么灭亡 -- 多余65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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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明朝为什么灭亡

以下是杜车别的分析:

五、政治上超前的进步与宋明灭亡的关系 (2007-03-06 17:26:05)转载▼

五、政治上超前的进步与宋明灭亡的关系

宋代明代的这些政治现象,政府的开放、民主的扩张、舆论监督力量的增强、皇权的衰弱,知识分子地位的提高,中央集权的强化,军队的国家化等等,都应该说是政治进步,社会进步的表现!的确,我们必须承认,这些都是进步,而且是很大的进步,和当时世界上其他的国家相比,这样的进步不能不说相当惊人,相当值得赞叹。但是当一种进步过早来临,和社会其他方面的发展并非同步进行,而是脱节开来的时候,那么这种进步就恐怕不但不是进步,而是悲剧和灾难了!就如同一个孩子身体长高是好事,但如果他在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长到了一米八,那恐怕没有哪一个家长笑的出来,再比如,一个腿长的快,一个腿长的慢,那也是让人痛苦的事情吧。宋朝明朝面临的情形正是这样,一方面,政治制度上已经高度进步,高度成熟;另一方面这种进步却并非是着经济进步和科技进步发展到相应阶段而同步产生的。

事实上,宋代明代的这种政治制度上的进步与成熟,是从战国开始的资待社会中,一次次社会周期性的盛衰循环下,一个朝代一个朝代政治制度上的改进提高而逐渐积累下来,是政治制度按照自己内在逻辑变革演化的结果,而并非完全是经济发展科技发展相伴的产物。而与此同时,每一个社会周期,在经济和科技的高度发展之后都要遭受一次大崩溃,大破坏,大扫荡,然后下一个周期就在破坏崩溃后的废墟的基础上重新开始,虽然这种发展也并非简单重复,确实能够达到比上一个周期更高的水平和阶段,但比起政治制度上一个周期又一个周期的直接积累和进化来,还是脱节了很多。

宋代明代这种政治体制上相对于经济科技发展水平超前的进步,对于面临转型时期的社会(从前资本主义社会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以及外敌环绕的周边环境(无论宋代还是明代周边都有野蛮民族政权的威胁来说),是一个相当不利的因素。这一点对比同时期的西方,是显而易见的。

伊曼纽尔.沃勒斯坦在《现代世界体系.第一卷:16世纪的资本主义农业与欧洲世界经济体的起源》中对西方在近代崛起时候一些情况的描述,对我们是有启发意义的。他说

“绝对王权在西欧的兴起与欧洲世界经济体的出现,显然是同时发生的”[246]p173

“16世纪国家机器的操纵者是国王,国王如何巩固其统治呢?他们运用四种主要机制:官僚化,垄断武装,创立法统,所属臣民均匀化”

“假如国王变的强大了,那肯定是由于他有了新的机构供他使用,有一批常见的附属的官吏集团。当然,在这方面,欧洲那时刚刚追赶中国”

“不过,国家官僚制度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将要从根本上改变从政规则,确保今后,经济方针的决策,非经国家机构不得轻易制定。这就意味着,所有阶层的人才的精力都必须大部转向政治王国的确立”[246]p176

从这些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西方在中世纪之后,近代以前,封建制度开始瓦解,但却还没有进入资本主义阶段的这个时期,有一个绝对王权兴起的历史时期,王权兴起的政治演变过程,恰恰相当于中国历史春秋战国到西汉初期发生的过程。同理,伊曼纽尔.沃勒斯坦没有提到日本,实际上日本在进入资本主义之际,明治维新的背景恰恰也是皇权兴起克服地方分裂势力的结果,恰恰也是中国尊王攘夷的思想在日本传播的结果。

然而中国在春秋战国到西汉时期,由于客观技术条件的限制(造纸术都没有发明,印刷术也没有发明,更谈不上印刷术的普及),尽管在经济上,还是政治上都已经相当成熟,但却不可能有资本主义萌芽。而到了客观技术条件已经成熟(造纸术印刷术的全面普及)的宋代与明代,虽然有了资本主义萌芽,却因为政治体制的经过一千多年的积累进步发展,平民知识分子力量对政府的全面控制,使国家无法用强力对整个社会的经济资源进行控制,以度过社会转折关头面临的难关(比如外来野蛮民族的侵略,比如社会内部矛盾的激化)。

在沃勒斯坦的《现代世界体系》一书中,有一条注释,是格外值得注意的

“都铎王朝和早期斯图亚特王朝运用君主的权力减缓了经济发展,直到这种发展可以为社会所承受——即运用中央政府的权力使转型中的受害者的苦难得以缓减,并且为变革中的进程开创渠道以减少这个进程中的破坏性,仅仅是因为这些英国挺过了[16世纪]圈地的灾难,而没有受到重大的破坏。卡尔.波拉尼 (karl planyi) the great transformation”(见[246]p377的[注释]141)

在中国的明代,同样存在随着经济的发展,出现贫富不断两极分化的趋势(明代的这种贫富两极分化和资本主义社会中的贫富两极分化的实质是一样的),以及工商业阶层对农民利益不断侵占剥夺的社会现象。但在英国,“都铎王朝和早期斯图亚特王朝”能够“运用君主的权力减缓了经济发展,直到这种发展可以为社会所承受”,而在中国的明代,文官系统把持的政府之下,皇帝却根本不可能具备这种对社会经济发展加以干预控制的权力。这是明代的中国和同时期的西方社会之间一个重大的区别!

在西方,“欧洲封建社会后期出现的绝对君主制政体,实际上成为封建结构向资本主义结构转化的过渡状态。英国和法国比较典型,法国在路易十四时形成了强大的中央集权制国家,一百年后就爆发了资产阶级大革命”[247]p160

而在中国,封建制度是在公元前的春秋时期就瓦解,如果说战国、秦以及西汉时期还相当于西方在近代崛起以前的绝对君主制政体,那么到了宋朝明朝,就已经远远不是什么绝对君主制政体了,而是如钱穆所说的由平民知识分子控制实际政权的君主政体。

这种政治上脱节的进步在宋明两代造成的后果就是资本主义萌芽的过度发展,或者说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遇到的阻力太小。

一些人常常把中国最终没有能进入资本主义社会归咎为中国资本主义萌芽在发展过程中遇到的阻力太大了,受到的打击压制太大了。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事实却恰好相反,真相是中国从宋代进入资本主义萌芽社会,到明朝再一次进入资本主义萌芽社会,资本主义萌芽发展中受到的阻力都是太小了,发展的太过于顺利,这才是中国最终在抵抗野蛮民族侵略的过程中显得过于脆弱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话究竟怎么说呢?由于科举制度的实施,大量资产阶级利益的代言人可以直接通过科举进入政府做官,掌握控制基层乃至中央的行政权力。在没有部族统治,民族压迫统治的情况下科举制度普遍广泛实施的结果必然是政府官员中资产阶级的利益代言人占据了最大的比例。

后果就是中国的宋朝和明朝,资产阶级没有经过什么斗争,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直接操纵控制了政权,就直接让政权来为他们服务。这和西方的资产阶级 还需要经过流血斗争,经过革命才能取得政权是完全两样的。

宋朝,皇帝通过笼络优待的手段,分化了文官集团的力量,一定程度上遏止了资产阶级的势力,但本身因为这种对文官的过度笼络优待,而丧失了进一步振作的能力。

至于明朝,则资产阶级就如同被惯坏了的孩子,他们只想着政权来为他们服务,为他们效劳,而不希望这个政权再从他们身上收取任何更多的东西。他们整个阶层就如同一个精明的商人一样,既然已经用最小的成本就获得了最大的收益,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再去增加成本来为支持这个政权多出一份力气呢?于是这样的情况下,任何国家加强对私人经济活动控制的政策,任何国家试图增加工商业税收的行为,都必然遭到他们在朝廷的利益代言人坚决一致的抵制排斥,而且这样的抵制活动,几乎无一例外的获得了成功,而且这样的成功进一步让他们相信自己的正确性。“不与民争利,藏富于民”几乎成了他们无往而不胜的理论法宝,“农本商末”在他们那里的意思仅仅是你国家要打就只能打农业的主意,你要增加农业赋税,可以商量,你如果想要增加工商业税收,那就休想!“不言利,只言义”,那都是对国家政府,对皇帝说的话,意思是你政府,你皇帝只要说说义就可以了,来说利就不好,就不光彩!而他们自己何尝不言利?简直就是对利言到了缁铢必究的程度,国家要想增加一丁点的商业税收都好似老虎拔牙一般困难。类似汉武帝时期那种加强对私人经济管制,对偷税漏税行为严厉打击的政策,在明朝,那是休想得以成功实施的,连做梦都不要想。

于是造成一种奇怪的现象,一方面许多论者常常大发议论,说中国古代中央政权的专制如何严厉,对社会的控制如何严密,中国古代的皇帝独裁者如何随心所欲,简直能控制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中国简直就是从古以来的地球头号专制高压国家。而另一方面作为中国古代政府的重要代表的宋朝和明朝,一个是虽然征收的税是比较多了,但皇帝对待那些文官低三下四,打不能打,杀不能杀,犯了再严重的罪,往往也只是流放了事;另一个对文官倒是在一定程度上有权力严厉处置了,但是征收的税尤其是商业税收和其他国家相比,简直是离奇的低,低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宋朝的商业税收还算是多的,可以占到国家财政收入的一半左右,而到了商品经济远比宋朝发达的明朝就干脆低到了等于没有商业税的地步。于是中国这个所谓头号专制国家就经常性的出现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局面,一方面是公认的富裕,公认的经济高度发达,社会高度繁荣,然而另一方面却是国家中央政府常常在闹穷,甚至维持国家正常运转的开支都要捉襟见肘,都要依靠皇帝省吃减用,靠节省自己的个人生活消费来勉强支撑,甚至稍微一次小规模的战争一次稍微严重的灾荒都会导致国家财政发生危机,陷入破产边缘;而那些比中国穷的多的国家,倒是连年发动战争,经济上还绰绰有余。

所谓的藏富于民倒真的是藏富于民了,可问题是一旦发生战争,发生外来野蛮民族的侵略,这藏在民间的财富并不会自动奔凑聚集在一起来组织维持训练出一支有强大战斗力的军队啊,当发生灾荒的时候,这藏在民间的财富也多半不会就自动捐献出来作为救济灾民而用啊。到最后这藏于民的富多半还是被侵略者抢劫去,多半还是被饥民暴动剥夺去!所谓藏富于民不过成了一句骗骗傻子的大笑话而已,可怜的是中国的皇帝在文官的围攻诱导之下,一次又一次的成了这样的傻子。

概括起来政治制度的超前发展造成三个后果,

第一是国家的经济高度发达,远比周边的其他国家发达的多,但同时却无法把发达的经济转化为强大的国力,只能勉强维持国家政府的日常运转,无法对外来的侵略威胁作出有效抵御,甚至无法应对一些稍大的自然灾害;当然也更谈不上调节缓和国家内部的社会矛盾

第二是由于受到的阻力太小,新生的资产阶级利益集团无法在对抗和磨练中形成自己强大的政治组织力量和军事组织力量,它们完全躺在原来资待社会的君主制上,一旦旧有的制度在与外敌侵略对抗中崩溃,他们自己也茫然失措,无法形成新的支撑力量。

第三是国家一旦受到外敌侵略,中央政府被打垮,地方上就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力量,最后的结果是全盘沦陷。

关于第一点,前面已经有充分的论述。发达的经济无法转化为强大的国力,这是宋朝明朝问题的症结,而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并非是如某些论者所谓的封建势力太强大,什么保守势力太强大,恰恰相反是进步势力太强大,政治制度的发展过于超前,皇权贵族力量过于缩减,与社会其他方面脱节了,尤其是和资产阶级幼稚简单的心态不协调。如果把当时的资产阶级以及他们的利益代言人比做一个三岁小孩,那么当时的政治体制就如同让一个三岁小孩去驾驶一艘轮船在大海里航行。这是宋朝乃至明朝的悲剧所在。

我们看到无论是英国也好,法国也好,德国,日本也好,在真正走入资本主义的时候,都经历过一个相当专制独裁的社会,都经历过一个能够把社会经济发展成果有效转化为强大国力乃至强大战斗军力的社会,并运用这种强大的国力来保护本国,来向外掠夺侵略。经过了这个阶段,然后才逐渐在政治上民主化开放化自由化宽松化。一直被一些西方膜拜者称羡的英国法国这些国家,他们在近代以前无论是大宪章也好,议会也好,这些东西涉及的都只是在大贵族大地主之间内部的权力分配与制约,和真正的平民,和中小资产阶级是没有多大关系的。西方国家一直到19世纪,真正有选举权的也只是人口中的少数。更不必说这些国家在发展的关键阶段,都建立过独裁专制政权,比如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后的克伦威尔独裁、法国大革命后的雅各宾专政以及后来的拿破仑独裁。美国这样的移民国家刚独立时有选举权的人也还不到人口的百分之三。至于象德国、日本、沙俄等一向以专制闻名的国家,它们进入资本主义的状况就更无须多说了。

而宋朝和明朝的悲剧却恰恰是因为过去资待社会长期政治制度上积累进化,已经提前走过了这个阶段,而到了资本主义萌芽真正产生的时候,政治制度的超前使得平民知识分子的力量,中小资产阶级的力量已经在实际上控制了政权。再加上新生资产阶级心理的幼稚简单,导致无法把高度发展的经济转化为强大的国力,似乎越是经济发展,社会繁荣,国家中央政府就调用社会人力资源物力资源的能力就越是缩减,到最后,甚至连正常的国家职能都无法维持下去。

第二是由于受到的阻力太小,新生的资产阶级利益集团无法在对抗和磨练中形成自己强大的政治组织力量和军事组织力量,它们完全躺在原来资待社会的君主制上,一旦旧有的制度在与外敌侵略对抗中崩溃,他们自己也茫然失措,无法形成新的支撑力量。

适当的阻力使一个事物成长略微缓慢,但也能够使这个事物成长的更加强壮,更加健康,更经得起风雨,更受的住打击。相反如果一个事物在发展过程中阻力太小甚至根本没有遇到阻力,固然在短时间内成长会显的快一些,但长期来看,则会变得脆弱,容易夭折。

宋朝和明朝的资本主义萌芽遇到的问题正在于受到的阻力太小,几乎是在畅通无阻的情况下发展起来,无论是经济领域,还是思想领域,政治上层建筑领域,这三者的互动循环几乎就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过去传统历史学家所谓的封建势力压制资本主义发展的言论都可以当放屁看),相比之下,西方的资本主义萌芽几乎从一开始就是在重重阻力压迫下成长起来的,宗教思想的束缚,强大王权的阻挠,传统封建领主残余制度的阻挠等等,我们看一下西方的历史,在资本主义萌芽时期,工商业被征收的税是相当重的,和中国的情况根本不能相比。同样国王的力量也还相当强大,可以解散议会(中国宋朝明朝的皇帝却没有办法去解散整个文官系统),可以强行征收更高的商业税,中国明代的皇帝则连这样的脑筋都不能动,可以自己组织军队和议会势力对抗,而中国的皇帝呢,根本不可能有这样权力去组织军队和整个文官系统对抗,因为连军队都是由文官来支配调控的。

于是就形成了一种看似悖论的现象,一开始发展阻力大的,后来的发展反而比较顺利;而一开始发展阻力小的,后来的发展反而显得坎坷。

对这种现象,一些西方的学者也曾经有过注意。

我们还是引用沃勒斯坦的《现代世界体系》中的一些话

“约瑟夫.列夫森在一本讨论关于为什么中国未出现对外扩张的书中提出一个解答:‘中国缺乏封建束缚比有这些束缚的欧洲对资本主义扩张设置了更大的障碍。对中国这个非封建的官僚社会,这个自我补充延续不已的社会。正是因为它在概念上比封建社会更接近初始的资本主义形式,因而容纳并且掩盖了资本主义萌芽,破坏了资本主义的革命性潜力。由此看来,终于在最缺少资本主义力量的葡萄牙出现一个与中国正相反的社会过程,能释放而不是限制扩张的能量,便一点也不奇怪’”[246]p45

“我们这里得到一个常见的论点:一个最初对新形式能够接受的社会并不一定导致继续的渐变,相反却会窒息变化,而最初的阻碍、压制、抵抗后来却常常引向突破”[246]p46

“此时中国出现一种个人主义思想,即王阳明学派,威廉.T.德巴里认为它可与西方人文主义学说相比拟,他称之为‘接近思想革命’,却未能充分发展,难道个人主义作为一种思想,不是正在出现的资产阶级力量的标志,不是支持它反对传统的力量吗?”

“在中国明朝,为西方资产阶级最终取得政权服务的思想则被用来反对资产阶级本身,资产阶级则扮演了保卫正统和权力的角色。有许多问题还待解释,但这最终引起了人们对于把个人主义思想与资本主义的崛起过于简单联系起来的观点表示怀疑”[246]p48

这些话当中有正确的成分,也有错误的成分。正确的成分是指出了中国的问题不是什么封建束缚太严重,恰恰是缺乏封建束缚;不是不能容纳接受新的经济形式,不能容纳资本主义萌芽,恰恰是比西方国家更能够容纳和接受;不是资本主义萌芽发展中受到的阻力太大,压制太大,恰恰是相对于西方而言,阻力和压制更小;错误的地方是沃勒斯坦以及沃勒斯坦引用的这些观点似乎认为上面这些因素(缺乏封建束缚,资本主义萌芽发展受到的阻力小)直接导致了“窒息变化”,或者所谓的“对资本主义扩张设置了更大的障碍”,这是他们的观点本身还有矛盾混乱的地方。实际这些因素导致的结果并不是“窒息变化”,而是中国和同期的西方相比,变化来得更活跃,也更剧烈,因而也导致社会更脆弱,更难于抵抗外来的侵略,意外灾难的打击。

再比如他们对明代王阳明学派的评价,说王阳明学派“‘接近思想革命’,却未能充分发展”,这显然是出于了解有限而产生的错觉和误会,如果王学是未能充分发展的思想,那么同时期的西方思想,连作为一个单细胞胚胎都不够资格,同期那些西方的所谓人文主义思想和王阳明的思想相比,无论在哪个方面都如同侏儒与巨人的相比,事实上,西方也只有到了三百多年后,才有可以和王学相提并论的哲学思想。

再比如说令这些西方学者感到困惑的问题“在中国明朝,为西方资产阶级最终取得政权服务的思想则被用来反对资产阶级本身,资产阶级则扮演了保卫正统和权力的角色。有许多问题还待解释”,显然也是建立一些误会和错觉的基础上。

首先,这些西方学者能认识王阳明学派的思想(广义的说应该还包括从王学分支出来的思想,如王学左派的思想,李贽的思想以及一定程度上和王学对立的东林党人的思想),本质上和“为西方资产阶级最终取得政权服务的思想”是一回事,这点是完全正确的,也是难能可贵,事实上大部分中国本土的学者对这点都没有认识。但是他们呢接着说在中国明朝,这些思想“则被用来反对资产阶级本身,资产阶级则扮演了保卫正统和权力的角色”,则显然是有些误会。造成这种误会最大原因还是在于这些西方学者没有认识到,在明代,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文官集团本身就已经控制了政权,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政权本身。明代的这些思想为这个政权服务,恰恰是支持资产阶级,而并非是反对资产阶级。至于说“资产阶级则扮演了保卫正统和权力的角色”,这就更容易理解了,因为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文官本身就是与正统和权力处于一致的地位,他们当然就要扮演“保卫正统和权力的角色”。

正因为西方的资产阶级是经过艰辛的努力,冲破重重的阻碍,才最终掌握政权,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为自己的进步发展开辟了道路,所以他们即便掌握了政权,仍旧明白维持国家对社会经济的必要控制是不可缺少,大量征收商业税来维持国家的正常运转,来保持强大国力也是不可缺少的。同时他们也在冲破阻碍,和反对他们的势力搏斗的过程中锻炼了自己强大的政治组织能力,培养了自己对军队的组织控制能力。所以在推翻君主专制之后,他们依然有强大的力量能对抗外来的侵略与干涉。

而中国的情况就是通过科举制度,资产阶级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了政权,他们就完全依靠在资待社会旧有的君主制度的框架内,竭力榨取这个政权为他们效劳的价值,他们就象娇生惯养,骄横跋扈的孩子一样,习惯了逼迫要挟皇帝为他们的利益服务。一旦因为某些意外变故,旧有的政府结构崩溃瓦解,他们就象失去了保护的孩子一样,完全手足无措,根本无力自己去进行政治动员组织社会,更谈不上组织军队。在外来侵略势力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只能剩下听天由命,任其宰割的份儿了。

至于第三点,一旦受到外敌侵略,中央政府被打垮,地方上就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力量,最后的结果是全盘沦陷。这和前面的也有联系

一方面是国家已经现代化了,地方割据势力已经被彻底打破了,中央已经有了绝对权威,现代国家也是这样。另一方面这个中央政府自己本身又混乱涣散,无法象现代国家一样形成一致统一的力量,无法有效抵御外来侵略。结果是只要中央被打垮,地方上再也不能形成有效的组织力量军事力量进行抵抗。就如汉末还有众多军阀,唐末还有五代十国,外力侵略征服了一个地方,不等于能够征服其他地方,而到了宋朝明朝,基本上只要中央政府被打垮,其他地区的抵抗就不成气候,冰销瓦解。

这也是宋朝和明朝轻易就被外来野蛮民族全盘攻占的原因

总结上面的三点,如果我们打个比方来说明在宋代明代的政治体制下,资本主义萌芽过度发展造成的危害,就比如一个妇女怀孕,结果这个胎儿把母亲获取的营养大部分都吸收了过去,结果长的过度肥大,没有生下来就已经有二十斤重,最后的结果如何,不问可知,注定是难产了,生不下来.宋朝明朝资本主义萌芽发展的情况也类似.

六、结语

但是如果在周边地区没有强大野蛮民族政权力量的情况下,即便宋朝明朝因为资本主义萌芽过度发展导致难产了,甚至如明朝国家彻底发生动荡,政权被内部叛乱分子颠覆。那么动荡之后,资产阶级力量也会因此而得到锻炼,进一步更健康的成长,中国发展的轨道决不会慢于同期的西方。

但不幸的是,宋朝和明朝在国家处于转折的紧要关头,周边都有处于强势的野蛮民族的政权力量。

对于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以及野蛮民族侵略造成的后果,以及为什么说野蛮民族的侵略彻底扼杀了中国的资本主义萌芽,以及这些民族建立的政权比如满清和明朝之间本质性的几大区别,民族问题在人类历史过程中所起到的重大作用等等问题,都需要大量的论述,这是下面部分所要完成的内容。这里的论述就暂且先告一段落。

杜车别对明朝灭亡原因的分析很有见地,可惜限于时代,观念仍然在各种西方理论里面打转。比如,他认为明朝亡于税收,原因是商业资本失去制约,这个分析没错。可是谈及制度,他的观点是:明朝资本太自由,皇帝太民主,这说明当时的制度很先进,先进到过于超前,要是倒退到皇帝独裁专制,把资本管起来,把商税收上来,明朝就不会亡了。

这个观点的言下之意是:民主自由是先进的,只是明朝人民不会运用;专制独裁是落后的,然而是挽救明朝的唯一办法。或者换句话说:虽然一个先进的制度毁掉了国家,但是先进的制度没错,是这个国家错了;一个落后的制度,哪怕它可以救国救民,仍然是落后的玩意儿。或者再简单总结成一句话:民主自由就是好,专制独裁就是坏。

其实,与其这样这削足适履,各种别扭,不如换个客观自然的角度:这种先进落后的观念,不过是西方洗脑的工具,一个适合现实的制度,就是对的制度。

现在大家普遍都很惋惜,要是宋朝明朝的资本主义萌芽能长大,就不会被野蛮异族两次灭国了。然而实际上,这是个误区。不妨看看明朝商业资本的所作所为:区区不到10%的税额也不肯交,发动舆论诋毁国家税收政策,丑化国家领导人,组织群众(流氓)暴力抗法……如此野蛮生长的状态,哪里还是什么“萌芽”,分明就是恶性膨胀的毒瘤。

这一幕其实毫不陌生,就在此时此刻,美国的犹太资本正在卖力演出中,连剧本也几乎一模一样:《掏空一个国家需要做些什么》。

当然,我们也可以因此向全世界自豪的宣布:我们早在农业时代就实现了资本主义,连资本主义的末日景象,我们也早都见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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