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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密码传奇(一):13、福煦冷冷地说:我没有建议,也不想谈判 -- 1001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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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密码传奇(一):13、福煦冷冷地说:我没有建议,也不想谈判

按说,讲到这里,我们这个密码传奇系列中,关于ADFGX/ADFGVX的故事应该已经是全部讲完了。并且,在我能查到的资料里,清一色地都是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不过从更广阔的视角来看,这一章密码传奇,似乎又不应该结束得如此仓促。

比如说,在我们这个故事里陆续粉墨登场的各位主角和配角,并没有因为ADFGX/ADFGVX的完结,而通通地淡出历史舞台。既然前面已经扯了那么多那么远,1001n就再饶舌一次,把其中几位人物之后的情况也做个简单交代吧。

首当其冲的,就是协约国和同盟国的两大名副其实的领军人物,福煦鲁登道夫

――福煦,指挥协约国军队最终击败了同盟国军队;这一功绩,使他理所当然地成为谈判的主角之一。下面,我们就来看看一些跟他有关的情况吧。。

1918年秋天,德国撑不下去,已经打算谈判了。协约国自己也不愿意再打个没完没了,如果能见好就收,那肯定是最好的结局了。但是到底该怎么跟德国人谈,协约国内部也是意见纷纭:

英军的总司令海格元帅态度比较温和,他认为只要让德国从新占领的地区撤军,并归还阿尔萨斯和洛林省,也就是了。

法军总司令贝当(福煦是协约国军队总司令)提出,德军应该交出所有火炮。大概是吃德军炮兵的亏实在太多――比如那讨厌的巴黎大炮什么的――从心底敬畏它的威力,进而想当然地觉得对方也一定特重视炮兵,以至贝当自己都认为,这样的要求德国方面大概很难接受。

美国远征军总司令潘兴(就是以后的美军陆军参谋长,相当于陆军总司令;至今,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潘兴2型地地中程导弹,仍然在美军中服役)则附和贝当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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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兴2导弹,采用固体发射药,1985年装备部队。全弹重7.2吨,可携带1.36吨重的核弹头一枚,当量1-2万吨T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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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兴2导弹,射程在160-1800公里,圆概率误差在30-40米以内。如果是搭载核弹头,这么高的精度,实在都有点浪费了。。

这两张图一配,真是扯得超级远了――赶紧拉回来。。。

而法国总理兼陆军部长克里蒙梭,和英国首相乔治的观点比较接近。他们认为,为了防止战败的德国失去控制,最后在强邻苏联的影响下全面共产主义化,最好的办法是赶紧谈出个一二三来;而不是漫天要价,把德国人吓跑,进而把谈判给搞砸了。不管怎么说,先让德国人答应和平,停止战争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赔偿啊什么的,以后再说不迟。

不过,政客毕竟不大懂军事,到底战事会如何继续,他们心里也没谱。于是他们问福煦:这仗还得打多久?福煦的回答是:如果接着打,估计还得打3到5个月。此外,

战争是有目的的,而并非为了战争而战争。假如通过停战就能使德国接受我们的和平条件,那就应该满足而不应再多流一滴血。

讨论来讨论去,协约国内部大致取得了一致。于是决定响应德国方面的要求,开始进行和平谈判。

在上文提到的贡比涅,就这么成了谈判的会场――在贡比涅森林里的雷道车站,一列火车停靠在站台上。其中的一个车厢,以后就因为这次谈判名扬天下,我们很快就会看到了。。

1918年11月8日,福煦和前来谈判的德国代表团见面了;协约国方面的老大自然是福煦,而德国代表团的团长是外交大臣M?埃尔茨贝格。结果是,一段牛的不得了的对话就此展开:

福煦冷冷地问:

诸位来这里干什么?

埃尔茨贝格郁闷地回答:

我们到这里来是想要根据协约国的建议进行停战谈判。

福煦口气象三九寒天的冰:

我没有建议,也不想谈判。

话音一落,转身就走。埃尔茨贝格当场就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身边的一位外交官,奥布恩多夫伯爵赶紧出来救场:

元帅,情况已经太严重了,请您不必斤斤计较。您要我们怎样说都行,这对我们已经根本不重要了。

福煦转过身来:

你们诸位先生,也得知道你们所要求的是什么吧?

奥布恩多夫伯爵反应很快:

我们是根据美国总统的通牒来到这里。假如您许可,我将宣读如下。

等他读完了,福煦才命令自己的参谋长魏刚将军宣读协约国方面的受降条件。

听完了协约国的条件,完全醒过神儿来的埃尔茨贝格说:条件够苛刻的,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不过,他得将这些条件转达给德国总理和最高统帅部。

福煦说,给你72个小时。

……

纵观这些对话,福煦这风格,是不是有点眼熟?1971年7月,林副统帅自我爆炸前夕,毛主席问熊向晖:

你在总参某部当副部长?

熊向晖:是。

……(你们)那个参谋总长,姓甚名谁啊?

熊向晖(汗):。。。黄永胜。。。

细细体会一番,福煦和毛主席的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恐怕也正如王小波多次说过的,所谓“古今无不同”吧……

顺便说一句,这份协约国限期72小时的最后通牒,德国代表团得把它迅速通知后方。可是,代表团对于这份文件,没有用什么ADFGVX加密后再传送,甚至连无线电都没用――他们用了特有“骑士风度”的办法,也就是派了个骑兵,快马加鞭地把条约文本直接带回了德军最高统帅部。。

而该骑兵在回到德军阵地并向纵深穿越的时候,德军可不知道他是谁,嗖嗖嗖的子弹就冲他飞过来了――还好,他总算活着把信儿带到了。。

后方的德国最高统帅部研究之后,就给代表团发了密码电报;至于这份电报被协约国破了没有,就不太清楚了。电文要求代表团尽可能再争取一些有利条件,主要是针对封锁和战俘问题。车厢里,两边正讨论呢,福煦这位酷帅又拐进来了:

如果你们15分钟内还谈不好,那么就让我来吧,我保证5分钟就能完事。

说完,把一份报纸拍在桌子上。报纸的大标题非常醒目,德国已经陷入革命混乱之中――大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德国代表团,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资格了。

这消息反馈回后方之后,德国最高统帅部又飞来一份电报,这次更牛,干脆是明码――也就是不加密,谁接到都能看――直接授权代表团,即便协约国不做任何让步,也要签字接受。换言之,敌人怎么开价,都同意。。

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个忙中出错的疏忽,但也是个致命的疏忽:简直是开玩笑啊,这时候的电文那真是字字千金――这可是国与国最重要的谈判,何况还是决定命运的谈判,居然都能把底牌亮给别人看,――这不等于邀请对手拿刀往自个儿脖子上架,还特直接地提醒对方:这个角度不对,稍微偏一点儿,就还能再逼近3公分……么?

这样的密码故事小插曲,写得1001n自己都倒抽一口凉气。。。

后方都下这命令了,那就签字吧。刚签完,外交大臣埃尔茨贝格就表示他有话要说。这次,他说话终于流利了,大意是:条件再苛刻,德国人也将接受它们。之后在会场的一片尴尬气氛下,他用这么句话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一个七千万人口的民族受到苦难,但它不会死亡!

福煦对他的长篇大论和慷慨激昂只回答了两个字:

很好。

说完,转身走掉了。埃尔茨贝格无言以对,只好对着福煦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个躬,大概是感谢对手能听完自己这番貌似振奋人心,其实P用没有的废话吧。。

11月11日5时,在这节车厢里,德国代表签订了停战协定,自此,协约国获得了针对德国的全面胜利。而这节车厢,也因此被命名为“福煦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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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见证,兴亡的镜子――福煦车厢

提到福煦车厢,历史这位魔幻大师就又要跟我们开玩笑了。准确地说,还不是跟我们开玩笑,而是跟法国――这个一战的战胜国,开了个残忍而恶毒的玩笑,搞的现在法国人仍然耿耿于怀。。。

这事说起来大概是这样的:二十多年后的1940年,也就是二战爆发九个多月后,希特勒的纳粹军队占领了法国。为了出掉这口一直郁积在德国人胸口的恶气,希特勒命令法国必须在一战德国向协约国投降的地方,也就是在贡比涅、在雷道车站、在那个专列、在那节车厢里,――向纳粹德国投降。

1940年6月21日,还是在这节“福煦车厢”里,再次坐进了德国人和法国人。车厢还是那个车厢,里面也还是德国人和法国人。只不过,专程驱车赶来的希特勒,还有他背后的那个纳粹德国,这一次真正地成为了趾高气扬的胜利者。

下午3点15分,希特勒到了车站。他身后,是纳粹二号人物、元首的法定继承人戈林。之后是三号人物,元首第二继承人、不管部长赫斯。然后是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总参谋长凯特尔、海军元帅雷德尔,和那位几乎成了骗子代名词的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这些纳粹的超重量级人物,以后的系列中或多或少还会提到,这里就不多说了。

顺便扯一句这个希特勒继承人的话题吧。在二战爆发、纳粹军队攻击波兰的当天,也就是1939年9月1日,希特勒专门郑重其事地在帝国议会说过:

我又穿上了这身对我说来最为神圣、最为宝贵的制服,我将穿到战争结束。也许我将以身殉国而不能活到战争结束,如果我在这场战争中遭遇不测,我死之后,戈林同志将是我的第一个继承人。如果戈林同志也遭到不幸,另一个接班人就是赫斯同志。您们对待这些领袖应如同对待我一样地无条件忠诚和驯服。假如赫斯同志也遭到不幸,我建议,就依据法律召开参议院会议,由参议员中推选一位最合适的,也就是说,最勇敢的继承人。

历史总是讽刺的要命,如果希特勒知道他和他的纳粹的结局,还会这么说么?

头号继承人“戈林同志”,在纳粹全面失败、即将灭亡前夕,向希特勒发报,试图依据之前希特勒的承诺,“继承”元首的职位。结果,感觉众叛亲离的希特勒盛怒之下,宣布把这个肥胖的、卑鄙下流的空军元帅永远开除出党,所谓继承人身份,自然也就歇菜了。战败后,他被盟军捏获,在纽伦堡国际法庭上被宣布处以绞刑;可在临刑前,“戈林同志”嚼破了氰化物胶囊,提前75分钟自杀掉了。

而二号继承人“赫斯同志”,也是还没等到接班,纳粹就已经战败了。在纽伦堡,他老先生被判了个无期,整整关了三十二年,成为在押纳粹犯人中级别最高、服刑最久的一个。最后,风烛残年的他也不明不白地死在监狱里了――至少,自己吊在牢房里,看上去象是自杀。近来也有说法,说赫斯死于谋杀。无论如何,都不是善终;而对于这种在纳粹中为虎作伥的家伙,死成什么样都无法赎回他犯的罪――虽然说起来,“赫斯同志”在纳粹诸凶中还算手稍微干净一些的。但是哪怕仅仅考虑他亲手记录并整理了希特勒口述的《我的奋斗》,直接推动《我的奋斗》成为纳粹的圣经――仅此助纣为虐、煽风点火的一条,他就死有余辜。。。

说来说去,一个元首和他的两个继承人,这第三帝国的三位领导人,确实是先后死于非命。如此看来,这纳粹的高级管理职位,还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唉,这都扯哪儿去了。赶紧拉回来,还是聊聊二战中法国投降之前,双方在贡比涅森林谈判的时候,发生的一幕幕场景吧。。。

为了更好地羞辱对手,希特勒在会面之前,还专门在福煦车厢前检阅了德军仪仗队。之后他进入车厢,几乎是想都不想,就直接坐在了当年福煦坐过的那把椅子上。

或许正是这个意味深长的小动作――调换座位,才更能让人感觉什么叫“胜者为王”,让人更加深切地体会什么是历史的残酷和真实吧。

法国人没有看到他的阅兵。也许是为了保存那最后一点点尊严,法国代表团迟到了40分钟。当他们进入车厢时,希特勒已经等待了5分钟。

接着,那位继承老毛奇、施里芬、法金汉、小毛奇……衣钵的后辈,新一任的德军总参谋长凯特尔将军,向法国人宣布了投降条件。12分钟之后,文件的序言宣读完毕了。希特勒似乎是觉得已经耍足威风,历史上肯定会浓墨重彩地写上他这一笔了,于是没等到宣读文件正文,他就退场了。

凯特尔将军宣读完文件后,法国人感觉其中的条款太“冷酷无情”,难以接受。于是他们和流亡在波尔多的法国政府频繁会商,一直到第二天傍晚,还在探讨哪些条件可以接受,哪些不行。

法国人商量个没完,德国人终于等不及了;本来就是过来爽的,老这么等,老得不到那扬眉吐气、予取予求的快感,怎么受得了?就在这个傍晚,凯特尔对法国人宣布了最后通牒:再给一个小时考虑时间。还不签字的话,

德国代表团就将直接返回阵地。

而战胜者“打算返回阵地”是个什么意思,任何人都明白。

就在这节车厢里,上次福煦给了德国代表团七十二个小时,这次凯特尔给了法国代表团一个小时。

迫于无奈,1940年6月22日18时50分,也就是最后通牒规定时间前的十分钟,法国代表签字投降了。

签字仪式结束后,德国人就很快把这车厢运到了柏林,做为战利品展出。而到了二战快结束的时候,它被炸毁了。至于是谁干的,说法倒不怎么统一:有的说是被盟军空袭炸掉的,有的说是希特勒见大势已去,为防止再次丢脸而命令炸掉的。

无论是哪个原因,我们今天都已不再能看见这节传奇色彩极浓的“福煦车厢”了。

当年谈判的时候,还有个小插曲。车厢附近,有一座福煦的半身像,和一座1918年胜利纪念碑。这纪念碑的顶上,似乎是一只象征德国的鹰,身上插着一支利剑――咳,反正当年的协约国怎么解气怎么弄呗。。大概是为了防止希特勒看见这些不爽,不知道是哪个马屁精,在旁边又赶着树立了一座希特勒的塑像。

在福煦像前,希特勒绕了一圈,仔细端详,表情严肃。。而在胜利纪念碑前,希特勒开始读碑上的文字,那个时候,

他的脸上燃烧的是蔑视、愤怒、仇恨、报复和胜利……突然,他好像感到自己的脸部表情还没有完全表达出他的感情似的,把整个身子摆出一副与他的心情相协调的姿态。他迅速把双手搭在臀部,双肩耸起,双脚分得很开。这是一种不可一世的挑战姿态。

这个惟妙惟肖的瞬间,真是再清楚不过地刻画了那位世界狂人的复杂心理世界。。

两天后,工兵奉命炸掉了胜利纪念碑,从此德国人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而福煦像,倒是被保留下来了。或许,让福煦亲眼看见法国人投降,看见德国人胜利地占领着包括贡比涅在内的法国国土,让他在九泉以下也长久而无奈地悲愤着――才会让希特勒志得意满吧。。。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巴黎第16区的“福煦大街”上;这条街本来是为了纪念福煦而改名的,在二战中,德军又是踏着这条大街在巴黎列队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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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中,德军在“福煦大街”上长驱直入

这两件事,其实都跟福煦本人关系不大了。但是它们折射出的,却是世易时移的沧桑,让人无言感怀。希特勒和纳粹德国的报复欲望强烈,固然是重要原因;而从另一个角度说,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不能捍卫自己的主权和尊严,会有怎样的结局,会被对手怎样肆意地侮辱,――难道,历史给我们的教训还不够多,还不够深刻么?

――可为什么到了今天,还有人会有意无意地遗忘这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去为丧权辱国的行为辩白,甚至高声为汉奸叫好呢……

谈论时政,本是1001n最不愿意涉及的范畴。这次笔之所至,实在是有点忍无可忍了,抱歉抱歉。如果不适合这里的风格,各位通知我一声,我马上把这些内容去掉。。

扯远了,还是接着说福煦吧。

以福煦为首的协约国代表团,由于胜券在握,又得知了德国内部危如累卵,于是索性趁火打劫,给德国开出了一大堆条件。在次年,也就是1919年举行的凡尔赛和会上,这些已经具体化了的条件是:

德国必须向协约国交出

――5000门火炮(贝当和潘兴的要求总算满足了);

――30000挺机枪(那时候,机枪还算个挺重要的新武器;索姆河战役第一天,不是有数万协约国官兵倒在德国阵地前么?其中很大部分都是机枪的杰作);

――3000门迫击炮

――5000台火车机车

――150000节车厢(以上两条,正是德军机动性的前提;说起来,还就是老毛奇的深谋远虑,铁路运输才成为军事调动的杀手锏);

――10000辆卡车

――2000架军用飞机

以及海军方面的

――6艘重型巡洋舰

――10艘战列舰

――50艘驱逐舰

――160艘潜艇(这些U艇在一战中,进行了著名的无限制潜艇战;而在二战中,继承了一战中的战斗传统和名字的德国U艇又将掀起滔天巨浪。这U艇之战,确实是个非常精彩的话题,1001n将在后续章节中结合密码故事予以详细介绍,呵呵,算个天气预报吧)。

除了这些要没收的装备物资以外,德军还得撤回德国;陆军常备军只能保留100000人,其中军官4000人,士兵96000人;海军只保留15000人,其中军官1500人,士兵13500人,以及36艘小型舰艇。而潜艇坦克高炮飞机毒气和万吨以上战舰之类,一律严禁。

在政治方面,领土面积排名世界第三的德国海外殖民地,全部被瓜分;莱茵河左岸由协约国驻军占领,右岸划为非军事区;成立但泽自由市,划分出波兰走廊,将整个普鲁士一分为二,隔走廊相望;德国河流全部国际化;萨尔工业区割让给法国,为时15年,逾期再全民公决其国籍属性……等等等等。

德国人很郁闷,却还不是为了国土惨遭分割。土地什么的,没了就没了,谁让自己打败了呢;想通了这一点,这些条件还被德国人态度很好地接受了,以至连福煦都有点吃惊。

但是武器都给收走了,军队被大规模复员掉,这可咋办?德国停战委员会主席,刚才那位外交大臣埃尔茨贝格,得知福煦要如此凶狠地废掉德国的武装,感叹道:

那我们就完蛋了!我们怎么还能防御布尔什维主义呢?

过了一会儿,他又对协约国谈判人员说:

但是你们不懂得,你们使我们丧失了自卫能力;你们在毁灭我们,也在毁灭你们自己。你们也将走这一条道路!

看,德国人还真替对手着想:我们保留一定武装,那是为了应付共产主义红色威胁,多少分担一点你们的压力;真把我们完全废掉了,回头我们一被苏联轻松搞定,你们不也就危险了么?

多么富有国际主义情操啊。。。

以此为说辞,德国人最终真的说服了协约国做出一些让步,多多少少保留一些德国的实力。比如,少交出5000挺机枪,300架飞机,5000辆卡车,等等。

在针对如何处置战败的德国问题上,福煦观点明确:必须剥夺德国的军事能力;必须增加法国的安全缓冲地带。他提出,要把德法国界推向德国境内,一直推到莱茵河附近;以这条大河作为天险,进而在莱茵河法国一侧构筑坚强而绵密的防御工事体系,才有可能在将来防御住来自被缩小的德国的攻击。

但是,外交谈判是政治家的事情,而不是军人的事情;福煦可以指挥百万大军,却无法左右政客的意见;他关于德国必然再次崛起,并对法国构成威胁,所以需要主动地、积极地防御的观点,被那种相对短视的“干脆一下搞死德国”的观点,也就是从领土上分裂德国、从军事上阉割德国、从经济上压榨德国的主张淹没了。

政客们或许觉得,付出了一战这么惨重的代价,总该有个充分的补偿;在这样的心理支配下,才有了后来条件苛刻得让人难以理解的凡尔赛和约。其中单是天文数字般的战争赔款一项,目的就很明确:就是要完全把德国彻底榨干。考虑到德国根本不可能付的起,协约国的伟大政客们居然会想出个分期付款的好主意;更加妙不可言的是,这个分期付款的具体操作还很详细,今年要付多少,明年要付多少,还真都有个数字;就这么一直规定到了六十年代中期,之后,还要“看情况继续”。

就没一个脑瓜好使的稍微想一下,这四十年中,德国人就肯定老实付帐么?别说德国人,换哪国人也不干哪:凭什么老子的帐,要儿子还?

而如果德国不遵守和约,你又怎么办呢?还真再打一次么?到了那个时候,国际形势还会允许你动兵,去强迫违约的德国继续服从么?

你就能保证你永远强大着,永远都能是战胜者?

英国首相乔治算是头脑比较清醒的一个。他说:

诸位先生,你们可以夺取德国的殖民地,让它的陆军只能当警察用,把它降低为第五流的海军国家。但是无论如何,一旦德国人感到1919年的和约是不公平的,必然会尽可能寻求复仇的途径。所以,和平的维持,在于不提倡偏激的爱国心,不奖励狭隘的报复欲,并控制冲动的感情。

和乔治观点类似,福煦也不太赞成这么搞德国。

不能不说,福煦的眼光的确远远强于当时那些“唯民意论”的政客。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把一个国家完全往死里整而不留活路,必然遭到或迟或早更为强烈的反弹。相对而言,不那么急着到邻居家拿光抢尽,而是先踏实扎好自己的藩篱,应该说是一条更可取的自全之道。当然,当年的协约国胜利之余信心爆棚,不相信德国还有能力再打一次,也不相信德国还敢再打一次,因此才把事情做绝,也是一个原因。这个话题非常之长,也就不多说了吧。

而终于也就有了这么一天。突然,法国人紧张地发现:他们东边的德国再次强大起来了!面对着这个强盛猖獗的纳粹帝国,法国人简直是无计可施。惶惶不可终日之时,法国人病急乱投医,从1930年起,他们倾近全力,居然在边境上搞出了条马其诺防线,试图以此构筑法国以后的和平。

平心而论,这条防线本身确实是超一流的结实;但是它并没有把法国整个包裹起来,它的尽头就在法比边界――而比利时,正是一战中德军假道攻击法国的必经之路啊。。

法国人认为:这次如果德国人还想过来,就只有穿越防线的唯一缺口,“天险”阿登森林。法国总参谋部觉得,这阿登森林鸟语花香,树木繁茂,大兵团那是绝对过不来地――跟一战时期发挥了巨大作用的宽阔河流一样,“天险”就是德军运动的命门哪。1934年,也就是二战爆发前五年,贝当视察马其诺防线时就说:

因为采取了特殊措施,阿登森林是不可穿越的。因此,这一段防线不存在危险。

何况,德军步兵要走过这片森林,再发动攻击的话,那么法国也有八天的充裕时间用来防御。既然唯一的缺口都如此牛叉,那么整条防线自然更是坚不可摧,――法国人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而到了真打起来的时候,纳粹德军对付这条防线的办法却既简单又实用,那就是绕过去,直接穿越法国人认为不可逾越的“天险”阿登森林。步兵走起来,也许的确会给法国人足够的准备时间;而古德里安手下的部队,早就是机械化加坦克化了……44个师的德军根本就不需要砍树开路,只须沿着林区的民用公路一路狂飙而去就足够了。

在这44个德国师挺进法国腹地的同时,大约40个法国师却老老实实地呆在防线的地下工事里,无事可做。。。直到法国亡国,这条超一流结实的防线也没有被德军攻克。。

――就这么着,马其诺防线成为了世界军事史上的著名笑柄,也成为了一个用来形容“无用的准备”的最好名词。时至今日,这条百无一用的防线还在。由于当初是纯粹为军事目的设计建造的,把它改成民用设施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也就因祸得福,基本维持了原貌;而法国人谈论起这条防线的时候,总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又扯远了。。

说到掠夺性的凡尔赛和约,其实协约国内部的有识之士早就提出了批评,比如上面提到过的英国首相。而民间要求复仇的压力太大,政客也乐于“顺乎民心”,就这样,一部注定要“官逼民反”的和约最终还是签字了。

据说,在和约签订的时候,失望不已的福煦评论了这么一句:

这根本不是什么和平,这不过是一次二十年的停战而已。

1919年6月28日,凡尔赛和约签字。

1939年9月1日,纳粹闪击波兰。

福煦所言,简直神仙一般地准确――从签和约到二战全面爆发,正好是二十年两个月零四天……

而被凡尔赛和约修理得痛苦不堪的德国人,果然杀回来复仇了!

最后再简单说说福煦本人吧。他于一战末期的1918年5月,被正式任命为协约国军队总司令,8月,晋升为元帅军衔。战后,英国、波兰都授予他元帅军衔。他还任法国法兰西科学院院士、最高军事委员会委员,最后于1929年去世。

下面,我们再来介绍一下另一位值得大书一笔的传奇人物,德军的灵魂――鲁登道夫在一战停战之前和之后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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