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人艰不拆讲笑话之五 2021年新楼 -- 骨头龙
我自幼苦练毛笔书法,但是在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上,我得了第二名。
我难过地蹲在角落哭泣,这时过来一个老头,老头一袭白衫,头发也有些花白,看起来颇有大师风范。
老头说:小伙子你手艺不错,跟我走吧。
我心想这他妈是遇见高人了啊,在袖子上擦了眼泪,随他而去。
跟着他七拐八拐,穿过几条巷子,进了一家烧烤店。
我以为他要请我吃饭,结果他拿给我一把刷子。
我愣了:“这是?”
老头:小伙子我看你抹酱手艺不错,来我店里当小工吧,管吃管住一个月1500。
莫名其妙地,我成了一名烧烤工。
这家破店地段不咋样,人气竟然出奇的旺,妈的根本烤不过来。每天烟熏火燎,我领略到一股我以前从未体会过的,生活之气。
我觉得我可能悟了,我跟老头说,我似乎领略到过去二十年我笔下缺少什么了,烟火气。
老头说,这是羊臊,别废话7号桌两串腰子。
老头不知道,我偷偷把我的刷子换成了狼毫刷。我蘸了一把烧烤酱,提按顿挫,下笔风雷。
每天在肉串上,我把熟记于心的书法作品写了上千遍,从祭侄文稿到九成宫醴泉铭,从快雪时晴帖到兰亭序,从苕溪诗卷到唐草心经。每每写到“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肉就熟了。腰子还得再烤一会。
往来顾客纷纷称奇,说我刷的酱入肉三分,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
我常常恍惚觉得,文房有五宝,笔墨纸砚孜然。
我以为炭灰和油烟能熏灭我的执念,但始终不能,我始终不能忘记,我是一个书者。在一个晚上,烤完最后两串鸡翅,店该打烊了,我跟老头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但现在我想继续写字。
我把刷子还给老头,那是一把用秃了毛的狼毫刷。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转身离开之后,老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也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个晚上老头喝了两箱啤酒,跟店里伙计说他有多为我骄傲,并且吃了十几串腰子。
冤家路窄,我又在赛场上遇见了当年那个第一名。当我在书案上摆好孜然以后,他从桌子底下拎出来一个桶。听说他夺冠以后被搞装修的看中了抹墙手艺,当了粉刷工。
铁画银钩,龙蛇飞动。
我的纸面上,甚至生出一股,孜然风味,还有一点羊臊。我都看见评委流口水了。
我本以为赢定了,抬眼一瞧大惊失色,好家伙,他竟然用“阴写”!他的笔在宣纸上刷过,均匀流畅,留白处笔画成文。我暗暗大骂,这他妈什么阴间操作!
但我还是赢了。因为他写字用的立邦净味漆,评委都说:就这,没那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