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文革到底是什么?---纪念毛主席诞辰128周年 -- 海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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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读过罗点点写的下乡回忆录,才知道邓毛毛等红二代有多跋扈

即使是在成为黑帮子女的落魄时期,也能对平民大打出手且感觉理所应当。

罗点点与她姐姐在下乡时与邓毛毛在一个知青点,不多说了,看回忆录吧!

新历年过完就是旧历年。村里的人也许觉得有点不过意,也许我们进村的头一年还当我们是客,像商量好似的轮流请我们知青去他们窑里吃饭。相比之下,作客是一件轻松的事。所以我们便在一个劳碌不堪的新历年之后,过了一个安安逸逸的旧历年。

三娃是个绝顶俊俏的年轻婆姨。这女人白皮肤黑头发,一双花花的杏核眼,鼻子尖削而小巧,白生生的碎米牙在两片红艳艳的嘴唇当中闪闪发亮。最妙的是这三娃走起路来脚下生风,整个身子如风中荷叶,摇摆娉婷。看到她,你禁不住会想起旧版言情小说中的许多句子:颦笑生缱绻啦,顾盼有深情啦等等。这女人站在二三十个年轻女人当中,谁都会一眼看到她。再加上叫了个男孩儿的名字,愈加娇嗔可人儿。

进村不久,我们就听说这女人“作风”有问题,陕北话就是“偷汉”。那个年代,禁欲主义在并没有人提倡的情况下,作为革命的一种伴随现象大行其道。正常的男欢女爱在人们心目中都是一种罪恶情感,遑论其他。盛怒之下,我们打听了三娃的成分,记不清了是上中农还是富农,反正不是贫下中农。

碰到问题先打听当事人的出身和成分,也是当时与革命伴随的流行做法。而且出身问题往往最后决定当事人的命运。就我所知,来插队的知青中并没有几个根红苗壮,也就是前面说过的“红五类”出身。不是父母先后被打成走资派如我们姊妹和毛毛,就是出身压根儿不好,什么小业主啦,知识分子啦,城市平民啦等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些人之间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红卫兵式的决定:教训一下三娃,理由是不能让这个女人败坏了纯洁的革命空气。教训的方式也非常北京红卫兵化:用皮带抽。因为我们深刻感觉到“偷汉”这件事情发生在我们身边,对我们纯洁的精神世界来说是一种亵渎。

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只要有太阳,黄土高原上就是这种干巴巴的燥热。我们一群人在村子的正当中截住了正要走回家去做饭的三娃。这个聪明的女人几乎是马上就感觉到来头不对。她的脸一下子拉长了,嘴唇颤动,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变得干燥无光。

皮带在空中飞舞,“啪”地一声,我们之中的一人急不可待地动了手。全村静悄悄,家家窑门紧闭。好像人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奇怪的是连三娃自己也一声不响。寂静和燥热使人愈发激动不安,皮带抽在肉体上“啪”“啪”的声音沉闷得不可思议。我们站成一个圆圈,皮带在我们手上传递,人人都动了手。

轮到我,我一点没有迟疑地完成了我的动作。我只记得,我希望扬起手来的时候三娃会躲避一下,她果然闪开,我就很满意。不知轮到谁的时候,三娃没有来得及闪开,皮带扣子在三娃的额头上开了一个口子。口子不大,但鲜血马上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这女人仍然咬紧牙关,不哭也不叫喊。

当她觉得血流下来了,就伸出手抹了一把,先把手上的血吃到嘴里,然后从地下抓了一把土按在伤口上。三娃流了血,使我们大家都惊骇起来,不约而同住了手,好像我们原本认为皮带不会把人打出血似的。记得有人说了个“走”字,我们便慌慌张张作鸟兽散,谁也没有回头望一眼的勇气。

下午,三娃的公公站在自家的涧畔上破口大骂,仔细听去,骂的竟然不是我们这些打人凶手。

“黑心肠的些们,挑唆学生家打饿(我)窑里的娃哩,黑心肠地么……饿(我)娃惜惶哩!饿(我)娃可怜哩么……”

那声音苍老、宏亮又带点结结巴巴。后来知道,三娃的公公当过生产队长,在“四清”运动中因成分高就不当了。但他为人厚道老成,在村里很有人缘。不当队长多年了,还人见人称“老队长”。当过干部的,就不免得罪过人。老队长骂声出了口,我们才心虚地想到是不是真的有人挑唆?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三娃是否真的“偷了汉”,而且确实是别人将这些话传到我们耳朵里的。老天爷,我们竟然没有任何证据,也从没有想到过应当获得任何证据就动手打人!

我们正在暗自心惊,就有一些老婆儿老汉儿走到我们窑里劝:“娃娃们,下回不敢了啊!一个村里生着(住着的意思),打坏了人了不得哩。”我们中间有不知深浅的说:“这算什么?要在我们北京……”“好饿(我)个你哩,这不是不在北京你的窑里哩么?”劝的人话里仍然一团和气,但脸上有些硬硬的。我们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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