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xx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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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397章 在国防科技大学二

在国防科技大学的摊支起来了,我和谭军住到施工场地,其他军官住在招待所,除了纪中校独自住一间,其他军官是两人一室,他们下班后由詹主任负责,不允许他们出校园。詹主任到工地值班,则由纪中校负责。

这些事我不管,我是夜以继日地扑在弄清指挥情报车上的各种技术和其性能的理解上,在装备上车时,出现问题我能有对策。白天与各方专家讨论,其余时间不是去图书馆看书查资料,就是到计算机上编程及进行验算。

很快我与那些专家谈话时就能说出各专业对口的技术术语,有些专业的交谈挺深入的,像搞数字图像处理的教授对我说:“小晨,你在这方面的造诣挺高嘛。”

“褚教授,我来读您的研究生吧,直接读博好不好。”

“我可带不了你喽,你来我这个教研室当个副教授没问题。哪天你给我们研究生上个课,就讲讲那些数字图像算法,够他们学会儿的呢。”

“那敢情好,以后谈资历时我还可以列一笔,说不定能提前晋升呢。”

“你能晋升什么?小队的总工?你用得着嘛!你干这些我看不出对你的发展有什么作用。”

“你老能看见我为这个指挥情报系统发挥了作用就让我满足。”

“小晨啊,你是我们搞科学做技术的人才,怎么跑去当特种兵了。”

“不瞒您说,我要是特种兵还好呢,咱军队的特战部队里可没我们这个小队。其它的都是秘密,我不能说。”

车底盘很快就到了国防科技大学,改车的程序开始了,我把这个工作交给陈天冈副主任和李文歆参谋,要纪振同中校带他们二人负责,要求他们按照设计图纸干着,有问题请机械方面的工程师提出解决方案,如无必要,我不介入。我知道肯定会有问题的,但那是机械问题,不属于我攻关的范畴,就让他们干去,比我还有经验。

平时是纪中校带着一帮人在工地、办公室两边跑,他在办公室时会向各处打电话催问电子技术设备发货情况,同时由他带来的那两个军官去各地催要、押运,也有由吴远参谋、朱绍干事分头配合跟着出差的情况,对此他俩挺满意的,天天憋在校园里也难受。

于海洋是国防科技大学出来的,对这里熟悉,学校的事,大部分由他联系解决。詹凌睿主任是在面上盯班和协调,有些磨合的工作由他和纪中校解决,就是花钱喽,他俩的分工是老詹出面,老纪开支。有些不重要的吃吃喝喝的事,我不大参与,这样的应酬工作很缠人,让我干真有些干不来,而且我哪有时间耗在这样的事务中。

我则专攻关那些专家和难解决的技术问题,吃力地读书、讨教,每到晚上就在图书馆泡到闭馆。有些需要实验的,借人家的实验室在夜里悄悄干。一个人干不了,也叫于海洋和吴远给我当实验员。看到我做实验很熟悉的样子,他俩仿佛觉得自己的人生角色完全变了,“副队长,我们这是干什么?”吴远问。

“干该干的事啊!”我很自然地回答。

“这些事,大学毕业就没干过,在大学干的也是很初级的实验。副队长,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我不为难你,那就让对手为难你吧!”我很平静地对他说。

这样逼得吴远走上科研攻关的路,而且于海洋也跟着我大学特学起来。

他有同学是留校的,看他学起与原来专业完全不相干的东西,问:“你是不是要考研究生?”

“考研究生怕是这个单位不会批准,刚到才一个多月。”

“你就说是不是吧,是,我就帮你联系导师,要不然凭你原来的专业,转专业也难。”

“我现在是想考研,但绝对上级通不过的。”

“那你为什么还这样玩命,你怎么穿起文职军装了,转国防科委哪个技术单位了?”

“转个屁国防科委的技术单位,转哪我不能跟你说。我能说的是我顶头上司也来咱们学校了,为了项目,妹的,他跟拼命似的,涉及的学科、技术,他都学,每天晚上看书不知看到什么时间,还拉我做实验,我不玩命地学跟不上他呀。”

“这我就好奇了,你的领导不逼你们学,他到自己学起来,不对啊!”

“你不知道他有多妖孽,哪天我带你看他一眼。”

“你不给我介绍介绍?”

“你不怕他看上你?当年的班花!”

“他凭什么看上我,多大的中年人?”

“他去年才本科毕业。”

“他从部队考的学?怪不得呢,他不拼命学,那些高技术的东西,他能玩转了。”

“我的头我可不敢多说,如果让他知道,我还在这个单位混不混了。告诉你,这两天他正准备给数字信号研究室的研究生讲课呢。”

“他这样牛?”

“他不止牛,还逆天!我不多说了,有保密纪律。”

“你真够德性的。”

在我看书时,那个于海洋的同学真的去看了我一眼,“他怎么这么年轻?”这个女军官问于海洋。

“告诉你了,他去年本科毕业的。”

“不可思议!诶,他看的是英文专著,好厉害嘛。”

“再给你泄个密,读大学时,他有个导师要他直博,还从研二读起。其实他已经搞得很尖端了,但却被一纸动员令,大四第一学期结束给弄到部队的。要是他不去部队,现在了不起读研二,怎么能给我当头呢。”

“你不服气?”

“对他,我是超级服气,要不怎么能跟着玩命学呢?嘚,我不跟你多说了,我拼命去吧,不如你命好啊!”

看到于海洋的努力,我给了他一些建议,让他多攻信息技术,对他对小队的建设都好。他也和我探讨了读研究生的可能,我当然支持了,可也对他说了小队刚组建不久,军官的进修提高怕是主官们意识不到,需要他等待时机。

他面露一丝遗憾的神色,我心里想了,“要考研究生,也得我先考,你等到我之后吧。”或许读者认为一个上级跟下级争机会,没劲!

女军官也八卦,她是校务部的,跑去问她部里的头头:“听说总参有个项目在咱们学校,领头的去年刚从大学毕业,我看他好年轻喔。他有什么后台么?”

“怎么,你看上人家啦?”

“我怎么也得比他大三四岁,那怎么可能。”

“可人家的发展比你快十岁。”

“怎么可能!”在她嘴里我什么情况都是“怎么可能”。

“嘿嘿,对他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到了给研究生讲算法的日子,我去了教室,有十几个男女研究生,不都是教授的弟子,也有其他教授的学生。教授还拉了另外一个看上去是教授样子的老教师旁听。

原来在“西电”我也曾在讲座上发过言,可这是给研究生讲课,那就不一般了,让我挺紧张的。站的讲台上,我镇静一下,便开口道:“大家下午好!今天褚教授让我讲讲光学图像转换数字信号的处理算法,不算是讲,就是大家一起讨论,只不过在大学时接触过这样的算法,也算有所心得,所以我们共同讨论,一起揭开图像信号处理的冰山一角。”

下面有人笑了,并不觉我说得形象,我自问自答:“有什么奇怪的?现在我们能处理的图像还只是黑白的,把‘冰山’推到,不就是黑色的土地?”这个幽默,唉,却没能幽默起来,没有人回应。

讲这个图像信号处理算法,我真是有些比他们超前的东西,还是褚教授的一个观点让我受到启发,回去把我原来做的算法改变几个变量,重新推导公式,上计算机进行验算,找出新的规律和行扫描得出的信号解析数据,按照新的算法进行信号破解,组合成数字信号,再经过数字处理机的软件处理,得出可识别的图像。这个过程我当然不能一堂课讲完,但关键的算法我可以从原来的公式出发仔细说说。

我讲得还算清楚,公式及推导过程写了一黑板,我要擦,下面的同学不让,说下课后还要研究研究。最后,学着到西电的外国学者的方式,让那些研究生提问,当一个研究生问的问题需要在黑板上写出公式才能讲清楚,而黑板快写满,我踮着脚往高处空白的地方写,不料露出腰间挂着的枪套一角。我没意识到,还在写公式和导出公式,却不知下面的学生觉得这场面是那么地不和谐。“这个文职带着枪来大学!”“可真没见过。”“想象不出!”

写完,我转过身,面对了教室里的研究生,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刚才大家还把注意力放在了学术上,现在学生们似乎心不在焉,在动什么脑筋。

我问了下:“怎么了?”

底下一时无人接口,褚教授开口了,“小晨,似乎你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褚教授的话立刻让我明白,意识到刚才踮起脚,衣服下的枪套露出。我苦笑了下,声音不大地说:“误入歧途,误入歧途;不可效法,不可效法。”

离我近的一个女研究生大胆地问了句:“老师,请给我们解释下,什么是误入歧途?难道成为军人是误入歧途吗?”

“这个同学说的可真直率,我所说的‘误入歧途’,意思是说自己走到影响做科研的路途上;‘不可效法’,是说希望你们能专心这个专业,数字信号处理,我个人认为大有前途。”

显然我说的并不能让下面的与我年龄相仿的学生满意,下面开始有了“嗡嗡”的低语声,于是我勉强地把讲课结束了。

就在我刚说完:“那现在这堂课就结束吧。”一个男同学站起来对我喊了声:“老师,请等下!”

我向他望去,是个个子偏高,不胖不瘦的男生,戴了眼镜,很有点文质彬彬的感觉。我们相互向对方走去,离他还有三四米时,那个男生说道:“我今年研三毕业,不想读博,想跟你去搞数字信号的图像处理,不管是科研,还是做技术,都让我振奋。老师能考虑么?”

“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见识,也衷心祝你能在这个专业里做出成绩,可是我带不了你,首先职称就不够,我顶多算是个工程师;二,我现在已经转到系统集成上,已无暇做数字信号处理的科研了,好遗憾啊!不能和你们这些优秀尖子们奋斗。”

褚教授走过来,对还在场的研究生说:“同学们,晨工担负的责任很大,现在你们还不能帮得上。我有个建议,向晨工学习,做一个像他那样的军事科研工作者。”

褚教授说的“像他那样的军事科研工作者”让研究生完全摸不到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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