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血火11天（下） -- 忘情

作者：忘情

11月18日：又一“空前大捷”

天一亮，32师师长龚时英来到崔庄视察，发现阵地上有几十具华野指战员的遗体，还有2名重伤员。龚时英下令枪杀重伤员。他回到师部后，将昨夜激战的情形汇报给邱清泉，并特别强调了那个通信兵的事迹。

邱清泉认为这又是个胜利，便上报刘峙。徐州“剿总”立即给有关人员加官进爵，并呈报南京国防部，申请授予那个通信兵“青天白日勋章”。这个桥段，电影《大决战——淮海战役》中也反映了。但与电影里不同的是，这个通信兵后来在陈官庄包围圈内因缺粮而发牢骚，被其团长以通共罪名活埋了。等“青天白日勋章”到达时，人早死了。龚时英只好临时找了个士兵冒名顶替领勋章。

当日7时，邱清泉给96师师长邓军林打电话，称据空军侦察，华野总溃退，要求96师以装甲车为先导，大胆追击。8点多，装甲车连连长和288团团长周德宣报告二陈集附近有共军，286团团长钟裴章也报告二陈集有共军。邓军林审问被俘的华野战士，均称苏北兵团并非溃退，而是有计划地后撤。狂妄的邱清泉根本不信，坚持要96师大胆追击。

9点多，装甲车连配合288团1营从二陈集西面村庄空隙钻进去侦察。部队刚进村，就遭苏北兵团三面火力射击，侦察部队慌忙退回，步兵伤亡很大。288团团长周德宣向邓军林报告，装甲车不肯协作，不掩护，只顾自己逃跑，造成288团1营伤亡70余官兵。邓军林一气之下，下令将装甲车连连长捆起来枪毙，后经众人求情才作罢。经此一战，18日一整天，96师都没敢再追击。

虽说96师的追击没取得实质性战果，但邱清泉还是将牛皮吹上了天，他向南京报告说，自己的兵团在徐东“消灭共军20万”，取得空前“大捷”。

18日黄昏，邱清泉命令96师赶往林佟山东，守备原来的狼山、鼓山、牛山一带阵地。邓军林刚回张庄师指挥所，邱清泉就来电质问为什么鼓山阵地丢失而不报告，并要求立即夺回。邓军林反驳说，17日晚丢失鼓山时，他奉命率师主力增援74军，鼓山由287团留守，归军部直接指挥，责任显然不能由他来负。

鼓山阵地居高临下，可以瞰制70军的全部阵地，如果不能夺回，狼山也守不住。不过，对于邱清泉这道当晚夺回鼓山阵地的命令，70军军长高吉长认为不妥，因为该军历来不惯夜间攻击，96师刚调回，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因此要求改为19日拂晓反攻。邱清泉闻言大怒，认为高吉人违抗军令，严令他立即督促96师反攻。高吉人仗着自己是杜聿明一手提拔起来的老部下，与邱在电话里吵起来。

18日19时，守备狼山的286团阵地上响起了密集枪声，团长钟裴章向邓军林报告说，华野发起了进攻。21时许，286团3营阵地，被华野攻占，96师预备队增援上去，反复易手三次阵地。邓军林令288团抽1个营增援，才保住了狼山阵地。

18日晚，粟裕再次调整了打援部署：两广纵队在三堡以南监视敌人，3纵东移至宝光寺、宝兰一带集结，配合苏北兵团突击东进兵团侧背。总预备队1纵调归苏北兵团指挥，韦国清命令12纵监视潘塘之敌，保障兵团主力左侧安全，自已亲率1、2、（中）11、鲁中南这4个纵队避开潘塘74军防御正面，绕道潘塘东北山区，从这里楔入东进兵团侧后方。粟裕认为，得到1纵的加强后，苏北兵团将能够完成3天前未能完成的迂回包抄任务。

但是，潘塘东北山区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加之有些纵队未能及时展开跟进，因此激战到19日凌晨，苏北兵团虽然攻占城西头及两侧地区，但却仍未成形成突破。

11月19日：公然造假与“乘胜东进”

19日3时，96师288团一反常规，兵分三路，在没有进行预先炮火准备的情况下，乘着夜色悄悄摸上鼓山阵地。守卫在这里的11纵32旅指战员经连日激战，已十分疲惫。发现国民党军偷袭后，指战员们立即投入反击。双方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格斗。眼见偷袭不成，288团团长命令架起重机枪，不分敌我，径直朝鼓山阵地扫射。激战持续了近5个小时，到8时许，288团最终占领了鼓山，并俘虏华野战士20余人，内有5人负伤，缴获轻机枪2挺，步枪10余支。

虽说重新夺回了鼓山，但邱清泉仍对之前丢失鼓山耿耿于怀。最后，287团团长马安澜将丢掉鼓山的3营长杨先明押到96师师部枪毙，这才平息了此事。

19日天亮后，邱清泉迎来了自己军旅生涯中又一“辉煌”时刻：蒋介石下令授予邱清泉“青天白日”勋章一枚，奖金20万元。此外，被“徐东大捷”弄得心情大好的蒋介石，还慷慨地发给刘峙奖金100万元，让他代为赏赐其他部队。

李弥虽说没得到“青天白日”勋章，但却收到了蒋介石发来的手令，内称：“炳仁弟，吾弟功绩与党国共存，此次战役，应不惜任何牺牲，再接再厉，备与黄百韬兵团早日会师。”李弥收到手令后受宠若惊，将没得到勋章的恼怒抛到九霄云外。兴奋之余，他居然命令部下将手令原文油印，全兵团上至军长下至班长人手一份，并要求大家熟读诵记。

为了迎接南京派来的慰劳团，徐州“剿总”前进指挥部政工科长应昂率领政工人员，赶到林佟山第2兵团兵团部，请邱清泉展示战利品和战俘，以便拍成照片对外宣传。邱清泉干脆撒慌撒到底，他指使兵团部政工处处长黎宗铭造假，将32师95团自用武器充作战利品拍成照片。第32师师长龚时英也为造假而忙得不亦乐乎。他利用过去曾在96师当参谋长的人脉关系，借96师在18日潘塘镇南追击，19日夺回鼓山缴获的迫击炮3门，步枪30余支，借96师286、288团轻机枪数十挺，重机枪多挺，步枪数百支，作为32师95团俘获的武器。他还将96师在18、19日俘获的华野40多名战士，连同第32师95团抽出一部分士兵拍成照片，冒充第32师在崔庄的俘获，让政工人员一并拍照上报。

19日这天，南京中央社对外发布了邱清泉兵团与黄百韬兵团“会师”的消息。蒋介石倒也没责怪中央社。他觉得既已取得“徐东大捷”，华野阻击部队既然已被打垮，东进兵团乘胜追击，就一定能救出黄百韬。因此中央社的“捷报”虽说发得早了一些，但也没啥。

当天，国共双方在徐东战场上互有攻守。

在北面，170师师长杨绪钊令509团姚轻耘沿公路两侧向麻谷子进攻，并派出一个连搜索麻谷子西南角徐庄。508团进驻麻谷子西北角小王庄，掩护509团。509团团长姚轻耘对此有异议，认为应该用两团左右夹击，但杨绪钊和508团团长庞铮不同意。姚轻耘只好令2营营长邱树香在右翼墓地掩护，并占领徐庄，3营作预备队，控制在公路左右侧，1营主攻。

麻谷子周围有围墙，西北角地形复杂，墙外有潜伏堡，墙眼挖有散兵掩体。村西、南两面有一条小河围绕，形成了水外壕，壕外有一道鹿砦。村中有一条深水沟，把村分成南北两半，公路从中穿过。村北围墙边有三个大水塘，形成天然障碍。东北方面没有工事，但后方有交通壕通火神庙。在此防守的7纵以1个营兵力，利用地形及工事扼守麻谷子西、南两面，另以主力控制于东北地区作为增援和反击之用。

509团几次攻击未果。3营长成云生发现麻谷子西北角有条小沟可通到村下，沟口虽有工事，但无人把守，建议由这里摸进去。姚轻耘令3营朝那里攻击，没想到刚至外壕边，7纵打出一排手榴弹，地堡火力也射击。3营伤亡10余人，只得停下来。

19日晚，7纵从麻谷子出击，将509团在徐庄的一个连击溃，接着就向东压迫1营。21时许，姚轻耘令1营攻麻谷子西面，2营从麻谷子西南面绕到南面，在1营发起攻击后，从南面偷袭麻谷子。可是，2营位最东面的1个连，出发不久就被埋伏在麻谷子、许湾之间的7纵部队伏击，一直退到徐庄以南才收容起来。2营攻了三次均未成功。姚令2营掩护1营右翼，令1营从正面猛攻。1营发起三四次猛攻，姚把全团60迫击炮集中起来，归团附赵万能统一指挥，轰击华野前沿。1营几次冲到壕边，都被打出来了。战至20日晨，509团伤亡惨重，仅1营的伤兵就有200余人，营长张其光小腿也被打穿。

在邱清泉兵团正面，为改善11纵防御态势，苏北兵团命1纵增援。1纵命2、3师协同11纵32旅，向狼山、鼓山守敌发起反击。邱清泉为解除其右翼威胁，严令70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与华野寸土必争。双方你来我往，阵地数次易手，反复拉锯。

在战线最南端，苏北兵团调整部署，展开2、3、（中）11、鲁中南这4个纵队，于当晚向城西头东西两侧及以北地区攻击。12纵负责向潘塘方向警戒，保护兵团左侧背安全。

这是苏北兵团在徐州东南方向上最后一次攻势。鉴于经过几天激战，穿插迂回的突然性早已荡然无存，且该兵团所辖各部已显疲态，因此粟裕放弃了迂回包抄整个东进兵团的计划，改为要求割裂、围歼邱清泉兵团2至3个师的兵力。

邱清泉见苏北兵团攻势不减，便要求徐州“剿总”调总预备队第72军东进，接替久战疲惫的第5军。第5军转向南方，制止苏北兵团的北进。

由于第5军的到来，19日晚苏北兵团的进攻未取得实质性进展。

11月20至22日：最后一搏

11月20日晨，碾庄已被攻克。黄百韬率25、64军残部，收缩在尤家湖、大院上、小院上等几个村庄里继续顽抗。仗打到这个份上，黄百韬兵团已经油尽灯枯，覆没只是时间问题。着急上火的蒋介石催促东进兵团加紧前进。

李弥兵团集中炮兵向麻谷子猛轰，国民党空军也投掷500磅的炸弹和燃烧弹，把麻谷子打成一片火海。

170师主力508团从西北角利用复杂地形再次攻击麻谷子，却遭顽强阻击，死伤惨重，在7纵反击下退到小王庄，全团伤亡营长以下500余人。中午，170师师长杨绪钊命令509团全团出击，协同508团，团营长均亲临一线督战。但士兵们都不肯冲在前面，最终，509团伤亡300余人，再次无功而返。22时，509团团长姚轻耘组织部队夜袭。但攻击部队接近水围时再次被击退。170师全天伤亡1000余人却毫无进展。

20日这一天，随着淮海战场南线局势的发展，中央军委和华野总部先后认同了刘伯承、邓小平集中兵力，先围歼黄维兵团的建议，决定将战役重点转到南线，以中野全力歼击黄维兵团，以华野一部求歼李延年、刘汝明兵团。粟裕至此放弃了一直坚持的诱歼邱清泉、李弥兵团的计划。20日晚，他命令韦国清、吉洛的苏北兵团部，率2、6、（中）11、13纵从徐州东南战地撤出，南下配合中野作战。

21日晨，第8军进攻麻谷子的主力换成了42师。在坦克的引导下，42师125团袁剑飞在左翼，509团姚轻耘在右翼，分别攻击麻谷子西北角和西南角。在7纵21师的猛烈反击下，这2个团一次次败下阵来。李弥感叹地说：”“他们是人不是神，就是钢铁也要融化，为什么能这样顽强呢？”

第8军军长周开成向李弥建议：左右两翼的部队都没有跟上，第8军不宜孤军深入，应该稳住阵地才好。李弥以蒋有命令，救援黄百韬如有畏缩不前者军法从事为由，拒绝停止攻击。结果125、509这2个团打了一整天，付出很大伤亡，直到傍晚7纵21师主动放弃阵地向东面的火神庙转移，这才终于占领了麻谷子。

袁剑飞以为华野溃退，就下令125团一部占领麻谷子西北部，团主力在战车、炮兵协同下追击，企图一举占领火神庙。结果受到火神庙华野火力狙击而退回。

火神庙其实是前火神庙、后火神庙这2个村子的总称。22日晨，42师124团从西向东，125团由南向北，分别攻击前后火神庙。当国民党军接近鹿砦时，被围墙根前的潜伏堡火力所阻，几次突击均被打退。双方战至22日傍晚，7纵阻击部队主动后撤。

22日这天，知道黄百韬“快不行了”的邱清泉决定再“拼”一下。他将调归第2兵团指挥的第72军放在左翼，第70军居中，南面的第5军掉头向东，作为右翼，3个军齐头并进。一直战至日落时分，第72军才进占韩庄，先头部队迫近大许家。第5军夺占了东滩头。但是，这里离碾庄还有20公里远。而这个时候，黄百韬兵团残部已被全歼了。

22日夜间到23日晨，东进兵团陆续收容到从碾庄化妆逃出来的高级军官，方知黄百韬兵团已全军覆没。鉴于继续东援已无任何意义，杜聿明下令东进兵团西撤徐州。历经11昼夜血战的徐东阻击战就此结束。

结语

此次徐东阻击战，国共双方参战兵力之多，历时之长，战斗之惨烈，在解放战争史上首屈一指。国民党军陆续参战的有2个兵团部、8个军（8、9、5、70、74、12、72）。华野方面陆续参战的，有2个兵团部、10个纵队（1、2、3、7、10、11、（中）11、12、鲁中南）。

由于战事紧张，双方参战部队不断机动，因此国共双方对这场阻击战的损失都缺乏精确统计资料，只能通过一些文电或回忆资料来推断。

后来官至第8军参谋长的袁剑飞在回忆文章中称：13兵团在向徐州转移和东援中损失惨重。第9军损失5、6000人，其中第3师在掩护转移中就损失5000千余人，第8军损失3000余人，全兵团损失近万人。以人数论占兵团总数的六分之一，但损失战斗兵居多，因此若以战斗力而论，则主力损失约三分之一。尤其是以原荣誉师的精华——8、124、125团损失最惨。

这其中，第3师8团是在徐东阻击战打响前，在曹八集被歼的，因此不能算作东援中的损失。按1个团2000余人算，13兵团在徐东阻击战中的损失应在7、8000人左右。

邱清泉第2兵团的第5军45师在战后休整时，补入了孙玉田师3000余人。因此，45师的损失应不小于3000人。在东援作战过程中，200师、96师的进攻强度与45师相差无几，伤亡不会相差很大。74军在潘塘的苦战也损失不少。因此第2兵团在11天中的总损失，应该超过1万人。

两个兵团合计，国民党军的损失应该接近2万左右。

至于华野方面的伤亡，在11月20日的《粟裕、陈士榘、张震关于协同中野歼击黄维、李延年兵团的部署至刘伯承、陈毅、邓小平的电报》中，是这样表述的：部队旬余日来均已全部参战，伤亡不一，大致五千以上为8、9纵，四千以上为4、13纵，三千以上为10、6、1纵，二千以上为3、鲁（中南）、11纵，千人以上为2、7、11（王张）纵，（均因行动陆续作战，无精确统计）。

如此计算，参加徐东阻击战的1、2、3、7、10、11、（中）11、12、鲁中南纵队，到20日为止，伤亡至少在16000人以上。这其中缺乏12纵的伤亡概数，考虑到该纵队虽然率先与第74军交火，但其后几天主要担负监视潘塘守敌，掩护苏北兵团左侧背的任务，因此该纵伤亡不会太大。比照第2、（中）11纵的伤亡，12纵的伤亡应在千人左右。

需要指出的是，1纵伤亡的大部分应该是在加入徐东阻击前，在窑湾独立歼灭第63军时发生的。7、10、11纵在徐东阻击战前，也在台儿庄、曹八集等地与国民党军激战过，虽然21、22日仍有激烈战斗，还会产生新的伤亡，但两厢抵消，再加上12纵的伤亡，华野在徐东阻击战中的总伤亡应当在17000人左右。

国民党军拥有兵力及空地火力的绝对优势，华野阻击部队依托仓促构筑的野战工事，让对手在11天时间里，仅前进了10余公里，自己的伤亡和对手大体相当，甚至更少一些，这是相当不容易的。虽说华野总部诱歼东进兵团的最初也未能实现，但毕竟粉碎了东进兵团的解围企图。苏北兵团迂回潘塘的行动虽然由于一系列因素而未能成功，但有力钳制了邱李兵团的东援，粉碎了邱清泉迂回攻击的企图，减轻了负责正面阻击的3个纵队压力，实现了最基本的阻击作战意图，保障了歼灭黄百韬兵团的行动。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说，在徐东阻击战中，华野都取得了难能可贵的胜利。

国民党军方面，初始行动缓慢，给了华野阻击部队1天多准备时间。但其后来的攻击行动，不可谓不卖力。不过，国民党军队本质上是一支在腐朽的封建家长制基础上建立的各派势力的混合体。其内部的各种勾心斗角，各种欺上瞒下，让他们拥有的人力、物力和经济优势大打折扣。东援行动的失败，让徐州国民党军集团士气为之大挫。因为该集团中最为精锐的力量在面对华野二、三流纵队的狙击时尚且束手无策，那么被华野歼其规模最大的一个兵团、斩断其一臂后，若再猬集徐州一隅，下场不问可知。徐州“剿总”诸将中最为骄狂的邱清泉，经此一役也为之胆寒，信心全无。军心既已乱，那么在其后的战役进程中，徐州集团昏招迭出，也就不奇怪了。

东援行动彻底失败，还被自己的门生骗走了勋章和奖金，亏了老本的蒋介石气得顿足捶胸。11月25日，他在南京发出训令，大骂东进兵团：“此次徐州会战，我东进各兵团行动迟缓，未能彻底奉行命令，致陷友军之覆没，有乖军人武德。刘总司令、杜副总司令、邱、李两司令官及依次各将领不能辞其咎。另据统计，此次作战共耗各种炮弹12万余发，我军每日进展尚不及1公里，如此消耗浪费，不计成效，亦我革命军人之奇耻大辱。”

不过，战事糜烂至此，身为最高统帅，如此责骂部下又能于事何补呢？更何况战幕已经拉开，丧钟已经敲响，更让蒋介石吐血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