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xx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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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295章 出境

1997年1月27日,太阳落山时,入缅独立大队全体人员以战斗姿态徒步行军,向中缅边境开进。

半夜时分,大队来到中缅边境的国界线,在一处未有缅军设防的陆路通道准备秘密跨过边界。在等待侦察兵开路时,大队官兵停下短暂休息,在祖国的土地上再多盘桓一会。

要知道这个时候离中国传统团圆的节日——过年,仅仅10天了。这个时候,各路回乡大军都纷纷乘坐火车、飞机、长途汽车,甚至骑着摩托车,拖家带口,返回自己的故乡。这个时候正是亲人盼望游子归家的日子,而我们只能在祖国大西南这个不知名的边境上再往家乡的方向多看上一眼,都来不及多思念一会自己家中的亲人,因为命令下来,部队开始向境外进发了。

我在这个时候,真的没有想家想念未婚妻,而是对边境这边有几分留念。我曾在这条线上生活战斗过半年,是一段峥嵘岁月,又因为这条线而遭处理,惨淡而归;可现在这条线却什么都不是了!只能把我的心留下,留在祖国这边。

在跨过国界时,独立大队全体人员都很肃穆,脚步不停,步履坚定。很多人都双眼望向界碑,抱着对祖国不舍的心情,同时感到自己的责任和重担,义无反顾地迈出跨过国境的脚步。

近50年前志愿军出国时的心情我不知道,近20年前解放军打出国境时的心情我不清楚,我想我们这批战士和他们会有不一样的心态,但出国打胜仗完成任务的信念应该是同样的。

我是第一次在大部队的行列里跨出国境线,但我又不是第一次进入缅甸,已经对对面的土地没有陌生感,而是一种理直气壮的自豪。“缅甸,老子又来了。”

来到缅甸,我不再是个人的单打独斗,而是军队间的搏杀,那将是一种怎样的局面,应该与在边防团第10连的战斗差不多吧?或许更为激烈,更为频繁,规模也更大。我在想着即将发生的战斗,可是没有打响的时候,谁也说不准战斗的样子。

走在陌生的国土上,想必很多干部战士都去设想将会怎样打仗,打怎样的战斗,这是不能不考虑的事情。

进到外国的国土上,前进中的队伍里更加肃静,大部分指战员都格外小心,紧张之态很是明显,没有人在队伍中说话,不仅是因为纪律,还有那份莫名的担心,担心自己的话语声会把敌人招来。可敌人是谁,谁是敌人?那样一种不清不楚又是一番沉甸甸地压在指战员的心头。

二连作为后卫连,我们3排又是总后卫排,副指导员跟在了我们排。根据分工,副指导员和排长带直属班和8、9班走在排队伍的前面,我带7班和狙击手杨洛走在最后面;我们35人全部是在高度的戒备状态,时刻准备投入战斗。而我又把7班分为两个组,路毕邦带四人在前,我带四人在后,实际我是走在全大队的最后一个。此时我身担大队后卫的责任,仿佛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个时刻的责任大,压力大!

我不时地向后扫描,查看有无被跟踪的迹象,但我最担心的是对手埋伏在路旁,放过整个大队,到时专打我们后卫。于是,我看着道路两边的植被后面都仿佛隐藏着敌人,黑影憧憧,有时我就感到那后面真的有人隐藏,汗毛都竖起来了。然后我通知路毕邦做好后卫的掩护,杨洛保护出动的四人,自己带谭军、曹迪、郝雁飞交替掩护,扑向我怀疑的地方,查清无人埋伏才放下心。干了两次后,把老杨留下,谭军他们三人换到前面,让老路带伍磐固、林树秋过来跟我继续押后和搜索。

天渐渐亮了,出境第一夜熬过去了。我和7班在一夜行军中经受了考验,也折腾了一夜,却锻炼了暗夜环境下小组配合查敌的战术。

7班战士让我折腾得有些疲劳了,不过他们没有埋怨,虽然每次都是扑空,可我的小心让他们见到我的负责任。反而在我的带领下,他们所做的战术配合,还让他们提高了暗夜行动的能力,算是收获吧。

谭军问我:“副排长,你为什么会做出搜查路途两边区域的决定?你当时真觉得那里会藏有敌人?”

我回答:“我并不觉得一定会藏有敌人,只是出于小心而做出的防御动作。以前我在边境伏击毒匪就干过这样的伏击,所以遇到我们行军,在主观意识上也得做出些什么动作,即使扑空,也求得保险;如果有敌埋伏,不使我们遭到突然袭击。”

“你这是实战熏陶出来的啊!”

“是特种兵的战术教官传的,我们有一次搜索侵入边境的武装匪徒就是这样干的。”

“两人配合两人掩护的战术组合挺让人感到行动起来有依靠。”谭军有所领悟地说。

“这是最简单的搜查掩护战术,以后我们可能总会用上。”

“副排长,看你干这个挺熟练。”

“以前我都是跟着的,现在赶我这个鸭子上架,不得不多操心、多费力,既是保障部队,也是主动保护我们自己安全。刚过来,不熟悉这边的情况,小心无过,就是辛苦。”

“把小命留下,还叫辛苦?那些不辛苦的,都是没脑子的,送命早的。”

“你的说法很正确。”

……

天明后行军,吴排长带8班轮作后卫,我带7、9班继续行军。再次上路,走在行军的队伍里,我不像很多战士那样紧张,而是警惕地关注着路边的一切和排里战士的情况,不时地帮排里战士一把。热带雨林里的山地行军,很多战士还不适应,在憋闷的环境里很快就会累的,到了白天这样的情况会更严重。

虽然我的行装在全营步兵里是最重和最多的,背上一个超大的背囊,腰左是医疗箱和水壶,右面是枪榴弹发射器和匕首,挎包被我打到背囊中,里面有干粮。可是看到战士坚持不住的样子,我就把他们的武器拿过来,帮他们扛一会,曾一下扛过三支步枪。这样的动作拉近了我和战士们之间的距离,“副排长就是副排长,即使是红肩章的副排长,那也是很厉害的。”很多战士如是想。

我的表现,十分出乎连队干部战士的意料,不要说军事技能,就这充沛的体力、山中精灵的样子也让战士们十分纳闷。从部队出来的老兵,一般不大看得上军校的实习生,认为他们“嫩”。我虽不是军校生,之前在他们眼里是戴红肩章的,就认为是刚从军校出来的实习学员,有的认为我是来“镀金”的,现在他们再不这样想了。

我的表现征服了排里、连里的干部战士,一个大学生竟比多年服役的职业军人还轻松自在,体力超强,能够前后照顾本排,绝对获得宝了。当然,是不是真金还要到战场上的血与火中试试,连长就是这样的想法。不过,我不在乎啥子实战,都是玩剩下的了。

大多数、绝大多数独立营的干部战士,他们没有参加过实战,走在异国他乡,心中的忐忑,都在表面上显露出来,所以我这样的轻松表现虽然突出,但我仍然觉得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就是比他们多些战斗的经历。

在向导的领路下,部队于上午10时前到达一个山村,停下宿营休息。

我们没有扰民,在村外野营,连营帐都没支起。只是炊事人员除架起野战锅灶,也由果敢战士陪着到村里借锅灶做饭,给连里人员煮了稀饭,热了野战餐盒。

队伍停下后,可以看出很多干部战士因为紧张,过早的疲劳了,精神似有萎靡。这是很正常的,队伍中的大多数人还需锻炼,才能适应进入作战状态。而排里的战士看我还是那样精神抖擞的样子,有些吃惊,“一个实习学员咋这般精神呢”的疑问在他们心里不住地问。

吃饭时,我对提如此问题的战士说:“这真的不算什么,想当年我在边境巡逻,走的路远比这条路难走多了,爬陡壁,滑溜索,在暴雨中巡逻时洪水就跟着你的脚跟,得拼了命地往山顶上爬,那才叫难呢!”

我又向他们解释:“我是在丛林中锻炼出来的,慢慢你们也会行的。放松紧张的心情,就不那么容易疲劳了。”

不经意地向战士们漏点以往的经历,让他们明了:我能当这个副排长,不是因为我是红肩章,而是我曾在丛林中闯出来的。能那个爬陡壁、滑溜索就让战士们折服了,排里有黔贵、滇省的战士,对这两种本事的难度都是知道的。

“副排长,你以前不是特种兵吧?”

“不是,我在滇省边防15团服役,七班易宪瞿和我是一年兵。”

“原来这样!哪你怎么挂红肩章呢?”

“我是大学生入伍。”

他们的眼光看向我,都觉我不值了。

再次前进时,独立大队为缩小目标,便分开以连队为单位行军了。此时连长已看中了我的能力,命令我带一个班作为尖兵班走在全连队伍的前头,我挥手轻喊一声:“七班跟我来。”迅速走到了二连行军队伍的最前面,展开了尖兵队形。

我走在最前,身边是缅甸向导和携带排通信器的杨保新;班长路毕邦带四人和一挺机枪跟在我的后面,副班长谭军带二人为一组在后面保护。

我边走边与缅甸向导低声交谈,摸清前面路上的情况,以帮助我及时判断前面是否有危险。为照顾大部分人员,我一直保持了一个速度,匀速前进,让后面整个行军队伍能够保持队伍完整,能及时应对突发情况。

看到杨保新背着武器和排通信器很疲劳的样子,我便把那台通信器背到自己身上,亲自使用。他再累些,我就让他到谭军小组,走到尖兵后面。想必他的紧张也来自尖兵的位置,走在最前面他所表现的紧张,有些不符现役军人的身份。

我并没有用那个小的仪器,怕电池里的电过早消耗掉,真正遇到敌人就没法用了,还是靠当兵时形成的行军搜索习惯,把眼睛、耳朵、心高度调动起来,观察、耳寻、感知,遇有情况迅速判明。

我们尖兵班这样一直在全连最前面领行,走到下一个宿营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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