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苍狼与白鹿4中的历史 -- 五藤高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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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英国 剧本3 苍狼的末裔2

斯科脱史:这位是英国中世纪到文艺复兴早期的英国哲学家、教育家 邓斯·司各脱(John Duns Scotus中文古典翻译叫董思高)。

英国经院哲学的代表性人物,司各脱系经院哲学的开山祖师。由于为人生平几乎无传记可考,所以只能依靠他的作品和第三方记录来推断他的生涯。从姓名可以得知他生于苏格兰的邓斯镇,早年生平已不能考证,第一次出现的正式的记录时是他在英格兰的北安普顿的圣安德鲁斯教堂里当了神甫。由于正式神甫授职要求获选者至少也要25岁,而且当时惯例是都是事先申请获批,然后熬日子,等岁数一到即授职。所以一般推论他生于1265年左右。由于这家教堂是方济各会的堂口,而且他叔叔埃利亚斯是方济各会苏格兰分会的总务,所以司各脱是在方济各会学的神学,后来也当了会士。后来他就作为会士到处游学。大概在1300年左右他是方济各会英国分部的高阶会士,在牛津大学神学院当了句法学讲师,并研究神学理论,在哪里他发表了自己的第一个著作集《牛津论丛》(Ordinatio or Opus Oxoniense)。司各脱一生作品很多,但作品风格和格式大多是发帖搞论战式的,所以后来史学者研究它的时候大多使用他作品的结集。接下来司各脱申请当忏悔神甫没通过,但方济各会英国分部的地区总务决定让他当外派留学生去巴黎大学搞学术。他到了巴黎后,顺利当上了巴黎大学神学系的句法学讲师。他一生主要的学术著作,例如《巴黎论丛》(Collationes parisienses)和《问题论丛》(Quaestiones Quodlibetales)等都是他在巴黎大学时期成稿并发表的。1302年法国发生了著名的阿维农教廷事件,法王腓力四世派人掳劫教宗卜尼法斯八世。这时巴黎大学神学系里一批人对这件事表示反对,结果遭到清算。司各脱也是其中之一,被巴黎大学辞退。尽管他后来又在巴黎大学做了一段时间的教职,但已经被边缘化,或至少是不愿意在巴黎大学呆着,而是积极在方济各会系统里谋求别的职务。在1307年左右他终于谋到方济各会科隆分部的职位,于是他去了科隆,但仅干了一年左右即因意外去世。

就以职务和职称而言,司各脱在当时的经院哲学家里面只能算无名后辈,但可能正因为如此,他反而在哲学思想上更为激进,这为他成功的挣到了重要的历史地位。他是唯名论经院哲学(nominalism)的“大成至圣先师”。唯名论这种理论尽管是唯心主义的,但已经可以理解为雏形期的唯物主义思想。它属于使用唯心主义方法论来推导,反而推出了含有片面的唯物主义解释的一种哲学理论。要理解这种思想就必须说说经院哲学。由于中文世界里长期对欧洲经院哲学的理解不够深刻,所以在通识教育中普遍将其定性为“烦琐哲学”或者某种无用的,如“研究针尖上能站几个天使”的幻想。这种定性不能说错误,但委实片面。经院哲学的历史意义其实要比通识教育里面的观点要大。如要类比中国历史的话,更贴近的是禅宗的“旗动、风动、心动”和“子非鱼,子非我”等名场面。以笔者的粗浅理解,它更像是一个从唯心主义世界观出发,通过哲学讨论而开发各种方法论的过程。从唯物主义观点来看,世界观对应物质,方法论对应意识。如果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那么方法论是可以反作用于世界观的。但这里有一个简化的前提,即方法论是会立即反作用于世界观上的,但现实情况往往是方法论虽然最终是会反作用于世界观上,但这个过程往往不会是即时生效的。更常见的一种可能是方法论在最终反作用于世界观之前,会通过哲学讨论而进行推导和演化。好比实际做产品之前总是要几个方案相互比较,计算其合理性和可行性。毫无疑问这些计算和比较都是智力上的,而不是体力上的。但不能说因为它不是靠体力,靠手付诸实际, 它就是“繁琐的”和无用的幻想。所以经院哲学就以本质上来说无疑是唯心主义大发觉,但在实操中它确实通过智力的博弈和逻辑推理,成功开发出来历史上许多重要的思想上的方法论工具。而司各脱是这些开发者中的佼佼者。

自阿奎那开创经院哲学之后,到司各脱的年代时,宗教哲学的两大前提——前定和自由意志之间的矛盾已经发展到了需要新理论来进行解释的地步,当时这两大前提的拥簇,通过著名的“名实本质”论战来交锋。“名实本质”论战讨论的是意识和物质的相互关系。因为如果意识可以独立于物质存在,那么就很难说有“前定”可言。因为灭亡也是前定的一部分。而如果意识需要附着于物质,那么很显然前定更能说得通,因为既然前定了,物质是前定的,精神附着于物质,所以精神也应该是前定的。经院哲学的学者们的探讨,导致了以唯名论和实在论(essentialism)为代表的新经院哲学派系的诞生。其中实在论更唯心,认为精神是独立于物质实体的,主张“人在即是人在,人死绝了,人也在”。而唯名论则偏唯物,虽然认为是虽然有差异,即“人人迥异,天下无人可谓之共人”,但精神和物质是共生,不是各自独立的,即“人在,则人存,人灭,则人亡”。在这个基础上,司各脱更是大胆的提出“物质有灵论”,即既然物质和意识是共生的,那么从理论上讲,物质是可以具备思维能力的。因为既然神是万能的,只要神想要,那么神当然可以创造出有灵魂,可以思考的物质。不然神就不是万能的。既然神可以创造这种物质,不管创造了与否,至少说明物质和意识是平等的,甚至可以认为要么意识就是物质创造的,要么物质不过是意识的一种表现形式。这就已经非常有唯物主义色彩了。所以马克思非常欣赏司各脱,他评论道“唯物主义是大不列颠的天生的产儿,大不列颠的经院哲学家邓斯·司各脱就曾经问过自己:物质能不能思维?为了使这种奇迹能够实现,他求助于上帝的万能,即迫使神学本身来宣扬唯物主义”。

不过尽管司各脱的理论是有一些唯物主义成分的,他本质上还是一个修经院哲学的神学家,他的唯心主义理论尽管用了唯物主义成分,但本质还是唯心主义神学思考。他的激进中是包含有为了搞论战,所以大书狂悖言论的成分在的。但是他的这套理论作为一种方法论工具,已经有足够的历史震撼性。司各脱系经院哲学认为上帝是不可知的,它只是一切的起因,但具体的做法和行为,都是不可解的。正因为不可解,所以神学不是哲学。神学只是通过信仰的方法和手段来表达情感,它不应也不用有理性思考存在。理性思考是属于哲学领域的。司各脱说“如果我们要用理性思考上帝,那就会陷入不可解决的矛盾。对于上帝,不能思考,只能是相信,我们可以根据圣经和教会的权威信仰它们,也可以发自内心的信仰和热爱。一个定理在哲学看来是真的,但在神学看来就可能是假的。关键是,反之亦然。神学认为神迹,在哲学看来也是假的。这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我们讨论的完全是两回事。根据哲学,我们是不可能认识上帝。但根据神学,我们可以信仰上帝、爱上帝。”这样,司各脱就等于把神学从一套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学术,变成了纯粹方法论的学术。 这是经院哲学方法论开发历程中里程碑级别的壮举,因为在司各脱将神学变为一种基于非理性的,纯感情的,方法论式的学术后,等于给其他种类的世界观思考开放了大门。因为既然神学可以和哲学分离,那么科学也可以和哲学分离出来,再进一步,自然科学可以细分为物理、化学、生物、医学、工学、农学……然后社会科学也可与自然科学分离,文学、法学、社会学、经济学、历史学、艺术学……,这样文艺复兴思想解放的潮流就有了一件趁手的理论武器。这就是为什么这位神学家会被后世推崇备至,最后拿到了在成4里出场的资格。后人在研究了他的理论后,送给了他“灵巧博士(Doctor Subtilis)的尊称。现在司各脱的哲学理论依然大大的影响着现实。甚至可以称其为当代盎格鲁-萨克逊国家真正统治性的思想理论。这种理论本质是在唯心主义的世界观上搞唯物主义的方法论。这一方面使得它把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分离开,另一方面让它认定价值理性是不可知、不可测和不受反馈的。而唯一可知、可测和可受反馈的只有工具理性。这在一方面为盎格鲁-萨克逊国家的现实功利主义传统提供了思想基础,另一方面则为盎格鲁-萨克逊国家社会中众多的 “靠魔法打败魔法”的做法奠定了舞台。因为这种单纯考虑工具理性,即只要方法起作用,它就是正义的思路一旦走火入魔,很容易就会蜕变为“砍头,乃治疗头痛最有效,最节省之法”。而且很容易在论辩中出现“你别说人怎么样,就说头痛治没治好吧!”这类似是而非的诡辩。各种奸奇风格的诡辩术极易借此方便之门进入世界。所以司各脱派经院哲学其实是当代种种魔幻现实主义思想的根基。今天我们看到的种种流行于西方的,困扰着人类的荒诞无稽的错误观念,其实都是从这里来的。

华莱士:这就是苏格兰传奇英雄威廉-华莱士(William Wallace),这里吐个槽,话说成4的翻译人员是机械吗?英镑破了英国远征军是什么鬼?Pound这个词在这里是“圆”的意思,它是一个特指词,指的是著名的苏格兰步兵环形方阵(现在已经采用苏格兰的称谓Schiltron,不再用pound了)。看到pound就是英镑,荒腔走板。

苏格兰独立战争的领袖之一,不过其经历多见于传奇故事,真正的史料现存不多。这是因为首先他出身低微,中世纪的苏格兰是一个很贫穷落后的国家,贵族权力强盛,门第观念盛行,所以文字记载非常缺乏,其次是后来胜利者英格兰刻意抹除“反叛者”的痕迹,对他的历史资料进行了破坏,所以考证非常困难。最后是因为他在苏格兰的权力斗争中站错了队。所以后来的苏格兰君主只愿意让他成为一个民间传奇,而不愿意讲他的真实历史。由于民间口口相传,谬误很多,让他的故事和苏格兰独立战争中的人和事混杂了起来。比如好莱坞改编了他的事迹,拍成大片《勇敢的心》。这个“勇敢的心”其实来源于另一个苏格兰民间传说,而这个传说的主角乃是他的敌人罗伯特-布鲁斯。好莱坞直接把这俩强捏起来拍片了。

1270年左右生于苏格兰的艾尔德斯莱(Elderslie),早年生涯不详,但可确认出身寒微,家中可能是佃农或者下级贵族。不过下级贵族说比较靠谱,因为他是家中次子出身,所以谋碗饭吃就得靠文武本事,他想进教会未成,遂练了一身武艺。这都是小贵族才有的常态。

苏格兰人是凯尔特人的后裔,英格兰人是盎格鲁-萨克森人的后裔。凯尔特人最早在英国定居,相当于土著。450年左右,罗马帝国崩溃,罗马人撤离英国,盎格鲁-萨克森人才从欧洲大陆来到英国,把凯尔特人赶到不列颠岛的多山的北部和西部。由于山多林密阻挡了盎格鲁-萨克森人的征服脚步,苏格兰王国得以幸存下来。13世纪大部分时期,这两国之间名义上英格兰是宗主国,但实际上是各自独立发展、苏格兰一时间还与英格兰并驾齐驱。但是13世纪末苏格兰开始逐渐落后,因为苏格兰虽然和英格兰一样是一个等级分明,贵族权势强盛的社会,但苏格兰既缺乏明君圣主,其山地民族的特性导致它也不像英格兰一样通过参与十字军运动可以接触引进外界的先进事物。所以其经济非常落后,连下级贵族都跟农民区别不大。1286年苏格兰国王亚历山大三世意外身亡,导致苏格兰邓肯王朝绝嗣。于是苏格兰陷入贵族内讧,强盛大族争相夺取坐在斯昆石上的权力(苏格兰国王加冕时需要坐在一块名叫斯昆石的神石上)。这时在13个争夺者中有两个大族最有可能夺位——巴里奥尔家(Clan Balliol)和布鲁斯家(Clan Bruce)。由于贵族无底线的争位斗争导致苏格兰有陷入全面内战的危险,于是苏格兰长老会决定请一位外国君主当裁判员,来判定王位的归属,在英格兰间谍的操纵下,长老会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请英王爱德华一世来做裁判员。爱德华一世立即借机介入苏格兰内政,他通过选择巴里奥尔家族为王的办法迫使其卖国,顺利干涉苏格兰内政成功,将苏格兰再次变为英国封臣,随后又借口苏格兰和法国联盟,宣布将其吞并。苏格兰贵族发起反抗,被爱德华一世在贝里科战役(Sack of Berwick)和邓巴战役(Battle of Dunbar)中击败,国家实际陷入灭亡。但是部分苏格兰人决定像先祖一样继续在山中打游击,而华莱士就是其中的一员。他由于和英军有杀妻之仇,所以拉起自家的几个宗族兄弟进入山中继续抵抗英军。英格兰对于苏格兰国家事务的长年干涉和对不同族的苏格兰人历来的歧视和杀掠,让苏格兰人有着历史和现实支持的国仇家恨,反抗之心如秋天干柴,只待一个火星。华莱士之前其实就已经有一些苏格兰义军在坚持抵抗英格兰人。但是华莱士是这些义军中最先打出名号的。

1297年,华莱士率领部队在拉纳克(Action at Lanark)伏击英军成功,斩英军二百余。这场战斗虽然不大,但是这次胜利为苏格兰人的民族解放事业燃起了希望,许多好汉慕名来投,让原来只有百余人的华莱士的队伍迅速壮大至三千余人。有了足够兵力的华莱士军开始拔除英军留在苏格兰的据点,连战连捷,消息传出后起义烽火迅速烧编苏格兰,英军则全力镇压。1297年,华莱士和另外一名起义领袖默里合兵一处,准备夺取关键的战略据点斯特灵。这里是英军北进苏格兰重要的关口。英军统帅约翰-德-瓦朗要力保此地,遂率军接战。华莱士在战斗中采用了苏格兰环形阵来迎击英军。中世纪的苏格兰由于国家中央权力虚弱,没有产生多少像英格兰那样的明君强主,所以国家政策混乱,经济模式落后,养不起骑兵,传统上是个步兵国家。而自诺曼征服英格兰之后,步兵在重甲骑士面前基本就是被砍的菜,因此苏格兰人老被英格兰的法式重甲骑士们吊打,惨遭多年殴打的苏格兰人就一直在琢磨如何对付英格兰的重甲骑士。因此苏格兰步兵一方面其武器非常重视破甲和斩马的能力(比如著名的苏格兰阔剑)。另一方面战法也强调步兵应该有能力抵抗重甲骑士的猛冲,因此苏格兰人创造了环形方阵,苏格兰环形方阵注重发挥地形优势,它以若干长枪兵为一组,并常携带有制作简易的尖木桩,一旦遇敌骑兵则让各组长枪兵背靠背,分多排站立,枪尖朝外,第一排长枪兵跪地,第二排长枪兵将长枪搭在第一排的头上或肩膀上,时间允许的话还要在阵前部署尖木桩作为拒马,以形成一个攻防皆利的环形作战单位,这种阵型很像古罗马的龟甲阵,非常适合对抗重甲骑士的冲击,但缺点是对弓箭几乎没什么用,一旦对方部署大量弓弩兵就被吃定了。华莱士就是使用这种战阵的高手。他在斯特灵城旁边的福斯河上的大桥一侧展开部队,瓦朗轻视华莱士军的力量,认为他们是土民骚动,待铁骑一到即可粉碎之。遂率军越过斯特灵桥向华莱士进攻。斯特灵桥虽然在当时不算窄桥,但作为军队运动之用则远不够宽。华莱士抓住英军被窄桥切为两个集团的战机,果断发动苏格兰长枪兵进行半渡击,陷入交通困难的瓦朗调动不起来部队,大败亏输。英军死伤五千多人,丧失了几乎所有在苏格兰的野战部队。斯特灵桥战役(Battle of Stirling Bridge)是苏格兰独立战争中的第一场决定性的大胜,它大大鼓舞了苏格兰人民的抗战决心。所以现在依然在苏格兰被人铭记。华莱士在战后自封为“护国公”,而为了拉拢更多的势力加入,他在一些巴里奥尔派的贵族劝说下,宣布拥立被流放的巴里奥尔国王为苏格兰正统国王,进而重建苏格兰王国。他的这个做法并不出奇,但惹怒了同样觊觎王位的布鲁斯派。因同为抗战同志,布鲁斯派不敢公开和华莱士翻脸,但开始在暗地里进行暗算和叛卖活动。

歼灭了在苏格兰的英国野战军之后的华莱士开始将战火烧向英国,正在法国作战的爱德华一世见状立即带着人马回来,华莱士知道爱德华一世的本事和英军的厉害,于是采用坚壁清野的战术来打击英军。弄的爱德华一世相当头痛,但在1298年7月22日,可能是因布鲁斯派的叛徒告密,英军终于在福尔柯克(Battle of Falkirk)捕捉到华莱士军本队,凭借威尔士长弓兵顺利击垮了华莱士。虽然华莱士在林利斯戈随后扳回一局,但是他依然在布鲁斯派的逼迫下宣布退下护国公之位。随后华莱士继续进行游击作战,为此迫使爱德华一世先后五次连续征伐苏格兰,爱德华一世采用三光政策来对付游击队,结果给两国均造成严重的经济负担。率先撑不住的苏格兰贵族被迫请降,而爱德华一世也被迫提出只要能杀死华莱士,就可以宽大处理苏格兰人。于是布鲁斯决定昧着良心当蒲山公李密,让埋伏在华莱士身边的间谍把华莱士这个翟让给卖了。1305年8月5日,华莱士被英军逮捕,在进行了走过场式的审判后,被残酷虐杀和分尸。

但华莱士之死,此时很大程度上已经变成了一场无意义的报复,毫无公道可言的审讯和遭到虐杀分尸的悲惨,让遭受同样残酷压迫的苏格兰人民感同身受,这让他的形象瞬间高大,成为苏格兰人传诵至今的烈士,从此英格兰对苏格兰的统治已经不可能稳固,同时接下来的苏格兰独立战争的民意基础也因此具备。而出卖华莱士的布鲁斯和李密一样,华莱士这个翟让的死,不但不可能熄灭他心中的反抗之心,反倒是让他在继续民族解放战争的路上少了个绊脚石。由于华莱士被害,巴里奥尔派树倒猢狲散,布鲁斯进而成了苏格兰人团结解放的旗帜,尽管此时苏格兰人力量更加弱小,但拥有广泛民意基础的布鲁斯只是缺乏嫡系人马,一旦重建了自己的指挥系统,他会有比华莱士更大的号召力和动员能力。而此时恰逢法王腓力四世剿灭圣殿骑士团,一些逃过屠杀的圣殿骑士借助法国和苏格兰的长期关系,逃到苏格兰,加入了布鲁斯的麾下。苏格兰人在得到了一批沙场老兵的同时,也终于第一次“睁眼看世界”,学到了许多新鲜的本事。重整旗鼓的布鲁斯再次组织起来一支焕然一新的苏格兰军队,迅速地拔掉了英军几乎全部在苏格兰的据点,并最后赢得了苏格兰独立的关键一战 班诺克本战役(Battle of Bannockburn)的最终胜利。苏格兰王国再次赢得了独立地位,而布鲁斯也因此加冕为布鲁斯王朝的太祖罗伯特一世(Robert I)。罗伯特一世晚年因为患病,同时也因为圣殿骑士的帮助让他对于世界有了新的认识,因此受领十字,参加了十字军运动,但因为病的太厉害,他遗嘱死后要将心脏挖出,放在盒子里交给他的战友道格拉斯(James Douglas “Black Douglas”)带往东方。因为当时的欧洲人认为灵魂是居住在心脏里的,所以带去东方表示他的灵魂已经去朝圣了。道格拉斯后来作为外援参加了卡斯蒂利亚的再征服运动,在泰巴战役(Battle of Teba)中做侦察兵陷入了埋伏,战死沙场。据说他在战死前取出了罗伯特的心脏抛向敌军,然后高呼 “向前冲吧,勇敢的心啊,就像以往汝曾经做的那样,道格拉斯将追随汝或者奋勇战死”。这就是苏格兰家喻户晓的传奇“勇敢的心”的由来。后来梅尔-吉布森把这两个人的故事捏在了一起,方有著名的电影《勇敢的心》。华莱士也因此暴得大名,成为世界著名的历史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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