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小说连载】西西河英雄传之古渡头 2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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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古渡头别传] 秃龙洞 之 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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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铁花和马鹿熊腰已经站在了叶隐尸体的旁边。

一个捕快面色惨白地对他们比划着:“我听见他叫,以为是装的,可他越叫越惨,等我过来看,就成了这个模样。。。”

叶隐的尸体全身骨节仿佛都融化了一般,软塌塌的揉成一团,连面孔,都塌成了一个软乎乎的皮囊,五官几乎无法分辨。

在阳光下,每个人都觉得好像见了鬼。虽然刚才熊腰对他作了一次讯问,这东瀛武士甚是硬朗,一言不发,但是捕快们并未动刑,更不可能把他弄成如此古怪的模样。

而且捕快们都是老手,对这个重要的人证,绝不可能有机会让人对他下毒!

可惜他还是死了,而且显然不是心病突发或者吃东西太快噎死的。

老胡铁花也不禁狐疑的看了周围的捕快和伙计们一眼。

一个捕快下意识的想探一下他的鼻息。

就在他的手将要触到叶隐的皮肤之时,一根竹批把夹住了他的手指,人们这才注意到在尸体旁边,一个灰衣的黑须人正慢慢的站起来。

但见此人额头高耸,气宇不凡,却是风尘仆仆,似乎刚刚赶了不少路,手中持一根前段分叉的竹批,灰袍腰间挂着柄形状奇特的小弯刀。他挑开叶隐左肩的黑衣,露出一个乌黑的掌印,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方布帕,擦擦手,面无表情的对边寒剑说道:

“青蚨狻,三个时辰前。”

青蚨狻,和鹿顶红,不锈蓝,并称西西河三大奇毒,它的独特之处在于无色无味,若带着此毒摸人身上,刚开始不会发现,过一会会剧痛,而且,不伤皮肤,会和骨头里的钙产生一种能溶解的奇特物质,从而溶解骨头,最后把人活生生变成一具软皮囊,但能下此毒而三个时辰后发作,则无疑是和苗家斩鬼药合用的效果。

铜麒麟正是苗洞四位斩鬼大巫之一。

边寒剑微微一怔,看来六隐在出袭之时,就有人不想让他们回去,所以预先在他们身上下了奇毒。同时,他认出来说话这人正是电子赵括的心腹,八卦庄的神蝎管家 ?C 犀光。

这犀光乃晋陕交界处谷神堡人氏,精于制毒,解毒,验毒,是黑白两道少有的毒物大行家,但江湖上少见其行走,今天出面,显然是出自八卦庄主的安排。想到这里,他不禁看了一眼飘飘。

飘飘对犀光嫣然一笑,道:“犀大总管,辛苦了。”

犀光点点头,他是个相当寡言少语的人,只拱手为礼,并不开口。

熊腰略松了口气,问道:“这么说,不是兄弟们看守的疏忽?”

边寒剑点点头,把刚才和飘飘关于铜麒麟的对话约略说了,末了,问飘飘道:“依你看,若铜麒麟没进秃龙洞,他会在哪里呢?”

飘飘略一沉吟,道:“铁凤凰虽然残忍,却从不对本族人下手,这应该是铜麒麟的手笔。我象,只怕他现在已经进了秃龙洞!”

众人都是一凛,熊腰口唇一动便要说话。

飘飘对他笑笑,道:“大捕头别多想,您的追踪术我们都敬仰得很,不过,我是在想,宫中的仵作都是老手,怎么能让铜麒麟的假死骗过呢?还记得吗,那侍卫说过仵作并未被收买。”

老胡铁花微一迟疑:“东洋忍术?”

飘飘摇摇头:“那铁凤凰出身东瀛,铜麒麟却是西南洞主出身,忍术要从小修行,我猜他所用的功夫,乃是身毒国的瑜迦之术。”

此言一出,熊腰等人都不免有些迷茫,边寒剑却接了上来:“有理,这瑜迦之术能使人闭气僵直冰冷如尸,确是一种假死的好招数,假如铜麒麟会这一门奇术,诈死丝毫不奇怪。但他技艺似乎并未达到绝顶,据说瑜迦好手能在棺材内埋十日而复活,那是不需要开通气孔了。”

飘飘道:“边巡检好学识,不过瑜迦之术还有一种特殊的功用。”

边寒剑目光一闪,恍然大悟。

瑜迦好手还有一条特殊的功法,可以任意改变身体的形状,把躯体四肢弯成常人无法想象的角度,如果在验尸之前铜麒麟把自己屈成一个古怪的角度,无疑更容易骗过仵作 ?C 谁会相信一个脑袋挂在腋下的人还没有死么?那么现在。。。

马鹿已经接过口来:“不错,上次店里逮住一个婆罗门来的大盗,就是从烟囱里钻进厨房,又从气窗钻进我们银库的么!这铜麒麟要是会这手功夫,随便哪个三四寸宽的缝隙恐怕他都可以出入秃龙洞,不用走洞口!”

熊腰问道:“那他为什么不逃,却要进洞呢?”

边寒剑道:“因为我们追捕得太紧,铜麒麟轻功很差,如果在外面难免被我们发现踪迹,而如果躲在洞中袭击,以逸待劳,他的长处就可以充分发挥。假如七蛇蝎和他会合,他们就更有实力反击。”

老胡铁花搔搔脑袋,若有所悟,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假如我们攻入秃龙洞,那麒麟从我们后面抄过来。。。”

飘飘看看犀光,微笑道:“我想犀先生晚来了片刻,必有道理。”

犀光面上微露亮色,淡淡的说道:“三十二缝隙,十一气孔,封了。西西河畔还有,崖陡,他过不来。”

边寒剑不禁赞许的点点头,他没有想到晚来一个时辰,这冷冰冰的大总管竟然干了这样一件的事情。八卦庄的大总管,他既然来了洞口,就说明他有信心铜麒麟断然无法从后面出逃!

不多说话的人的信心,往往比爱多说话的人还有把握些。

何况八卦庄正是以机关埋伏著称的!

偏偏老胡铁花是个爱说话的,他看看犀光,想起他的外号,忍不住道:“其实往里面放点儿毒,药死这群王八怪物不是。。。”说到这里,忽然想到这样一座龙头峰,只怕里面洞子也有半个西西城大,咕噜一声,后面半句话咽进了肚皮。

马鹿望向边寒剑,只见他目光微带迷离,似乎在思索着一个没有解开的结。

边寒剑在想,铜麒麟和铁凤凰,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呢?

在退潮的崖岸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半月形的洞穴。

众人来到崖下,看着这个神秘的所在。

这就是 --- 秃龙洞。

洞内幽深,入口处青苔密布,洞口不足一人高,淅淅沥沥的残水正从里面流出来,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熊腰咬了咬牙,对边寒剑道:“边巡检,我带两个人探探。”

边寒剑看了看他,他明白全军深入不明之地将面临怎样的危险,然而他更明白探路的危险。不过,这位熊捕头虽然官职不高,但细心稳健,熟悉当地情况,在追踪术上面也有独到之处。他沉吟半晌,点点头,把那口轩辕剑连鞘递给了熊腰,对他说道:“探五十尺,老胡和犀光作第二队,有警不要恋战,只要缠住就好。”

熊腰把轩辕剑插进腰带里,浑身收拾停当,手里还是提了铁尺,带两名干练的捕快,向大家一拱手,警惕的蹩进了秃龙洞的洞口,他们身后,每人都带有一条缆索,假如真的有警,也可以把探路的人拖回来。

一尺,两尺,十尺,短短的片刻,洞外的人却额头上微微见汗。马鹿忍不住轻轻拉拉缆索。

里面的人没有出声,也轻拉拉缆索,这是他们约定的平安信号。

十五尺,二十尺。。。

进洞的熊腰,仿佛狸猫般警惕,他左手持铁尺,伏下身子,鼻子几乎拱到地面,耐心的观察着每一处缝隙和洞壁。两个捕快抽出钢刀,在他身后排成品字形,他们都是行家,所以没有点火把,而是极力依靠自己的目力,互相掩护着推进。在这种幽暗的地方,点火,无疑是给暗藏的敌人提供目标。

洞内依然在微微滴水,熊腰很小心的避开,一个捕快用银针沾了一点水,仔细看过,对两个伙伴作了个放心的手势。洞内的地面崎岖不平,间或有水池状的水坑,一边是一条洞内河,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处。他们沿着河,缓缓向前。

三十尺,三十五尺。。。

马鹿忍不住又拉了拉绳索。

马鹿拉绳索的时候,熊腰正蹲在一个类似月亮门的天然石门处,幽暗中,前面地势反而渐渐开阔,他仔细的搜寻着四下每一个石笋和洞隙,因为他明白,如果轻功不好的铜麒麟发动攻击,这些地点都是他最好的藏身之处。

熊腰正要拉一下绳索回应,眼睛的余光突然扫到石洞门上方的角落,他的脸色大变.

洞外的边寒剑等人忽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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