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打工生涯 之 美企(上) -- 紫色风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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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其实我们差一点作了同行

九十年代早期的一天,有一位经理大人在北京天地大厦的大堂里上蹿下跳,那时候手机还很新鲜,他只能在大堂的公用电话那里转圈,不断的打出一个个电话。他想问一位老板在北京下榻何地,但没有找到一个知道这情况的人。

酒店的门童知道这位邓先生是五楼一家大制鞋公司的头脑,听着电话,门童猜出他要找的是该公司更大的一个头头 -- 来北京出差,昨天来了公司,今天约了邓大人去酒店谈事情。。。 可老邓这人精明干练却是一个忘性大王,在这儿拉了几个月的门,门童记得这家伙已经两三次坐出租车忘了带钱包,让司机在楼下等他上去拿钱了。这次,又把老板给他的地址丢得不知哪儿去了。他有一个很棒的秘书,可是这两天偏巧不在。

门童想也许能帮上忙,他就对邓先生说您找的这位XXX先生是在XXX饭店某某房间吧。老邓说是么?门童说昨天他来的时候把地址给我让我去叫的出租车,还好我恰好记住了。

老邓夺门而去。

第二天,老邓在宾馆的转门后面抽烟,转来转去,后来才知道他想等个人少的机会和那个门童聊聊。他问:“你来这儿拉门多久了?”

门童说:“三个多月了。”

“你一直干这个?”

“大学毕业,找不着别的活,先干着。”门童答得满轻松。

“噢?你原来哪个大学的?”

。。。

“有兴趣来我这儿么?工资比拉门总多些,来我这儿当个助理,一个月能开一千来块,我们这儿就是名声不太好 -- 做鞋的,赫赫。”

。。。

“经常出差行吗?”

。。。

“明天你来我办公室谈谈吧。”

第二天我没有去,因为恰好这一天我收到了机场来的聘书,一个月四百块钱,可是是做计算机这一行。

我给邓先生打了个电话,说谢谢。

半天拉门,剩下的时间除了睡觉就是为一家公司作不知道会不会卖得出去的程序,几个月了,已经习惯了把你当作一件摆设而不是一个人,这个时候得到的那种善意,仿佛寒冰中的春水,是你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如果不是第二天正好拿到了那份聘书,我也许真的就去制鞋公司了。

邓先生说过,他们公司的鞋,从不开胶。

过了十几年,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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