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中国水鬼传奇 一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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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中国水鬼传奇 八

台湾方面对大陆的袭扰,经常从金门,马祖,白犬等岛屿出发,采用非金属制小艇携载潜水员,也就是“水鬼”,接近大陆海岸,然后水鬼游上陆地,发动袭击或爆破以至暗杀等活动。由于小艇反射信号太弱,福建沿海海军雷达最初对于袭扰的国民党军胶舟,塑胶筏子根本没有办法分辨,成了睁眼瞎子,成为大陆反特务袭扰作战中一个极大的心病。

因为没有雷达的警戒,国民党方面对大陆的袭扰在初期屡屡得手,甚至能够深入厦门市区!这给大陆沿海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和恐怖。

然而,尽管有屡屡得手之说,实际上国民党军方面付出的代价依然很高。因为双方的兵力对比毕竟过于悬殊,上岸容易,一旦暴露想要回去就难,国民党军上岸能够袭扰成功并安全返回的,每个人都可以说自己命大。

九十年代开放以后,有位台商到大陆商讨投资事项。毕竟血浓于水,经过几番谈判,一切顺利。公事完毕,到厦门的酒店,和大陆的朋友酒过三巡,乡土情深,酒酣耳热,越说越是动情,这位台商感慨万分,忽然长叹道自己没有想到还有回到这里的一天。这里是我的伤心之地啊。

席上他人不免动问,这位老者忍不住一吐心事。原来,他就是当年奉命袭扰大陆的水鬼之一。当初,他是蹬着脚蹼踏上这片土地的。

老者是福建老兵,保安队,国民党军溃败台湾时渡海,因为国军整编淘汰杂兵而退伍,经过十几年风风雨雨,也已经冷了反攻大陆的心思,在台北摆个小摊过日子,生活很艰难。谁知到了六二年蒋经国主持对大陆作战,以高薪招募这些有作战经验的老兵,编成对大陆袭扰的特种部队,他就重新入了伍,接受蛙人和特工训练,除了军饷以外,每次袭扰大陆另有奖金。

这样,他就连续参加了对大陆的多次侦察袭扰,因为熟悉本地情况所以能够安然无恙。一九六三年中,他奉命与另外十几名水鬼一起组成突击队,登陆厦门袭击一处政府机关并袭杀其干部。对于水鬼来说,这种十几个人出动,较高级别的战斗比较少见,等到领受任务才知道是大陆方面有潜伏内线(就是大陆常说的国民党潜伏特务)提供情报,且内线会带他们前往目标。

他是乘胶舟前往出击水域的,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出击时胶舟不会靠岸,等到返回时胶舟会冲到岸边来接应他们。

在海滩上,他和接应的内线接了头,令他惊讶的是那个内线居然是个年轻女子,相貌姣好,而且和他竟然是老乡。听到久违的家乡话他十分激动,和她攀谈良久,她似乎也很惊讶突击队中会有乡亲而紧张之下又很愉快。他讲,好象我的妹妹一样。他很奇怪她怎么成了国军的内线,但是没有来得及问。

出击相当顺利,大陆方面的所谓机关实际是一个派出所,突然袭击之下很快就被国民党军突击队打掉,但预先要刺杀的干部因故不在所内。

没有想到的是枪响以后大陆部队的反应实在太快,水鬼们还没有来得及撤出派出所就和赶来的解放军交上了火。水鬼们立即撤退。

一路上周围都是子弹划出的弹道和解放军追击的哨音,水鬼们接二连三被打倒在撤退的路上,最后能够活着逃出火网的突击队员不到半数。这位后来的台商仗着军事素质好,边打边撤,向海滩逃跑。突然,他听到有人用家乡话向他呼救。

他回头看去,原来就是那个女内线,已经中弹倒地,一条腿被子弹打断,正在哀求他救自己。

他拼命扶起那个女内线,试图带她逃跑,但眼看她伤势太重,显然已经没法逃脱。

一时,对于共产党的所有宣传都涌上心头。

他说,我做了自己一辈子也想不到会做的事情。

他抱住那个女内线,深深的给了她一个亲吻。然后,举起自己手中的枪,顶住她的额头连开了两枪。

。。。

他逃了出来,但从此再也不干这一行,他夜夜都梦见那双绝望的眼睛。

就在这时,席上的大陆朋友中,有一个人忽然站起来大声道:我就是当时守卫海岸的民兵连长啊,当时夜夜等待着抓你们这些水鬼!

两个老人抱头痛哭。

这个台商的故事有名有姓,可以查到,但是写在文中,还是不提他的真实姓名为好吧。

在双方都恪尽军人职守的后面,是一个民族难忘的手足相残的痛。也许,这就是每一个国家和民族都对内战深恶痛绝的原因吧。

雷达的问题,在六三年下半年得到了突破,用皮定均司令的说法,从此守在海岸边的民兵,再没有了用武之地。因为此后国民党军的每支突击编队,都在海上遭到了拦截。

一九四二年八月九日,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著名的萨沃岛海战在瓜达尔卡纳尔海域展开。是时夜黑如墨,三川军一率领的日军舰队奇袭美军南北两个巡航舰队,用准确的炮火和鱼雷先后击沉美军阿斯托里亚号,昆西号,文森斯号,堪培拉号四艘重巡洋舰,重创芝加哥号和塔尔伯特号,自己只是旗舰鸟海号海图室中弹损伤而已。这一战美军在夜战中吃了大亏,说到失利的关键,美国海军官兵评价,日军炮手似乎长了猫一样的眼睛,在夜暗中也能清晰的分辨目标!

日军这一夜间分辨目标的“特异功能”,不但海军有,空军飞行员也有,在雷达技术不如美军的情况下,日军借助这种“猫眼”弥补了不少装备上的不足。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战例,和皮定均反台湾特务袭扰有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了。

大陆方面,由于苏联的断绝援助与自身技术力量的限制,雷达等电子设备的发展当时极为困难。指望新型雷达的问世,那需要等到猴年马月。当时中国海军新建的护卫舰上倒是出现了一种神秘的搜索雷达,外形十分新颖,让外军猜测不定。然而真实的情况是,那不过是鱼雷艇用苏式雷达的翻版,只是因为原版产品外面戴着个“瓜皮帽”形状的外壳实在寒碜,海军把它的外壳摘了,增大了天线而已,实际上性能毫无变化。皮定均能够准确的锁住对岸“水鬼”们的行踪,并不是依靠新的雷达,而是给雷达兵也配上了一双猫一样的眼睛。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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