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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an yuan 相报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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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雪了！我得盯着点儿，雪一停就赶紧去扫，不能让邻居老头儿又抢了先，然后兀自后悔不迭！

近日气温忽高忽低，星期天和星期一经历了今冬最冷的日子——最高气温摄氏零下7、8度，昨天（星期二）却下了一天的雨。今天早上则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由于气温仍不算太低（摄氏零度），这雪就沉——半化不化，湿漉漉的。等一下扫雪又该出汗了。

同样是扫雪，劳动强度却可以相差很大。

有时雪虽然看去很厚，但很暄、很轻，扫起来就不大费劲。这种时候常常会有一个或两个结伴而来的小男孩，也许是兄弟，扛着自家的雪锹来敲门，问你要不要扫雪。这是这里的小孩子挣零花钱的一个途径。我虽然非常想听听他们要价多少，却不好意思问，因为我并不打算让他们帮我扫雪。听说过两个孩子扫一家门前的雪，拿到了三十块。很不错的价钱了。

可是，多数时候的雪既厚且重，扫雪往往是个很累人的活儿。比如今天这种雪，如果过会儿气温下降再这么一冻，形成了冰或冰雪，那个分量可就够人一受了：半雪锹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扔出去，整锹干脆就铲不动。这种时候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上门扫雪呢——这也的确不是孩子们干的活儿。

更有甚者。门前的小马路有扫雪车来扫雪，这固然好。但是，它怎么扫？它把路上的雪都推到路的两边去。路的两边有什么？除了马路牙子，就是各家的车道啊！

记得那一天，下了很厚的雪。我出去扫了四十来分钟，满头大汗，帽子、衣服一件件往下脱，才终于扫到了车道尽头、马路边。看着从马路上堆过来的一尺多高的冰雪小丘陵，我这个发怵啊——这部分需要比刚才多得多的力气啊，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当时各家各户都在扫雪，夸张一点说，是人声鼎沸、热火朝天啊。有的人在清扫停在门外的汽车顶上的积雪；有的孩子跟在大人身边玩雪，从刚堆起的雪堆上趟过；对面那户人家在用扫雪机扫雪，扬起的雪柱冲向空中，马达轰鸣，声震小区。忽然，一只灰兔从人行便道上跑过——不知道它是受了怎样的惊吓，慌不择路，大白天跑到了这里（它们常在后院出没，而在前院出现，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眼见前面有更多的人在活动，灰兔犹豫了一下，迅速从我家墙边的夹道向后院逃去……

哎，没时间看兔子了，挖吧，挖这座雪山！这么重的冰雪，两尺多长、一尺多宽的“扫雪锹”一锹下去，我真的得吆喝着才能扔出去一锹——举重运动员举杠铃的时候不能不出声吧？

忽然，对面的男子推着他的扫雪机穿过马路径直向我这个方向走来。只见他二话不说（真的连招呼都没打），就开始向我这座雪山进攻。扫雪机都费劲啊，因为这样堆起来的雪特别瓷实。呆了半晌的我终于回过神来，赶紧先帮他把雪山尽量铲平一点、铲低一点……

在他清理掉我这里的雪山、转身回去的一刻，我才忙不迭地向他连声道谢，他边走边侧身向我挥了挥手作为答复。哎呀，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害羞的人么！

害羞，这个词可能夸张了点。不过，至少可以用“内向”一词来形容吧，不仅可用它形容我家人、以及刚才这个帮了我的大忙、却从来没打过招呼的街坊（估计他们是从香港移民来的），也可形容我的左邻右舍。

右舍是一年多前搬进来的菲律宾移民。女主人不算内向，挺活泼健谈，但他们工作生活都挺忙，说话的机会不多。

左邻来自斯里兰卡，一对非常和善、忠厚、勤劳而且内向的五、六十岁的老夫妇及他们的儿子。本文开头说的就是不能让这家老头儿抢先去扫雪。他们搬来也有两三年了。这个抢先扫雪的问题愈演愈烈。

还记得第一次跟老头家人大清早共同去扫雪的情形。我跟老头的儿子打着招呼：好大雪啊！终于可以过一个白色的圣诞了。说着，一同扫到了两家交界处——各家除了要清扫自家的车道，还要清扫横穿各家车道的人行便道，只要扫自家门前所属的那一段即可——可当时就有点争的苗头，我想多铲一锹都不行，被阻止了。

后来再逢下雪，如果不是两家一同扫的，你看吧，先扫的一家肯定超过界，帮对方铲掉几锹。我是很有分寸的，要过也就过一点点，人家的领地么，不要随便侵犯才好。

可是老头却越来越过分。有一次我出门扫雪，看到老头刚扫完——顺便把我家草地前的人行便道都给扫了，直逼我家车道。这么厚的雪，多铲几锹就多费几把力气，您说您那么大岁数，这么做公平吗？！弄得我这份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这“您”字儿用英语怎么说，没法埋怨，只能连连喊着向他道谢，隔着两家的草坪呢么。他一开始好像还没弄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事，好像他已经忘了五分钟前他干了什么一样。拜托！雷锋可是中国人！您老这不是寒碜我吗？这不是告诉我“你出来得太晚了，你太懒了”吗！

那不管，你扫了我家的，我就扫右邻的，反正这边这家总是无暇扫雪，我就把他家那部分人行道扫了吧。心理总算平衡了一点儿。

回家把左邻帮忙扫雪的事跟老公一说，老公也说这可不行，下次可不能让他这么干了。就是，咱得还回去！咱不能吃这个亏！从那以后，我跟老公俩人总互相提醒着：尽早去扫雪，别又让老头抢了先。每次一人扫雪回来另一个还得追问：“你扫到他家门口没有？”“当然，一直扫过去。”“嗯，这就对了。可惜这次的雪不够大，下次还得接着往回还。”

最近一次扫完雪回来，老公像赚了大便宜似地悄声跟我说：“我已经帮老头扫过三、四次啦。他可能都不知道，好像不在家。”一脸的得意。

今天又有机会了。刚才雪停了，我撂下写了一半的这篇文儿，赶紧把雪扫了。现在从左邻到右舍的人行道都跟我家的车道一样干干净净的。就算今天的雪不够厚，没费多大劲，那我也能得意一回。

哎，我叹气：俗语是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到我们这儿得改个字，叫做：“援援相报何时了！”

不过，不“了”更好。：）

2006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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