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听来的牛故事 -- Ambrossi

我现在这个大头也是个好吹的人，所以对这个从他那儿听来的牛故事，大家不要吹毛求屁。

话说这个大头年轻的时候，在德州仪器作工程师。那时候的德州仪器比现在那是强太多了，正是牛气冲天的时候。整个德州仪器最牛的呢，就是他们的国防分部，专接政府单子的，钱那个是花差花差。会赚钱嘛，分部里的人自然一个个牛哄哄的。 不过也难怪，他们的大头，分部的资深副总E就是最牛哄哄的那个，结果自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E那时候已功成名就，有钱的狠，家是老远地方风景区里的一个大农场。他自己呢，周一到周六都住在公司旁边的一个公寓里，因为他是工作狂加晨猫子，住得近方便。比方说，他每周六上午7点准时在他的办公室里开高管碰头会，E的办公室就是一个大会议室边上放着他的桌子。他这个会号称是世界上最不正式又最恐怖的会议之一，每个发言的有15分钟，数据必须总结成投影，每份发言都必须由准备者签字备档，对数据的要求对论点的质问都可怕得成了公司里的传说，在会上没有上下级之分，只听数据。可以想象，这样的会都是高来高去，谈些什么计划策划啊国防机密啊什么的，一般工程师什么的没什么机会出席。结果这个没什么机会的机会就被我现在这个大头L赶上了。

他当时在研发干活，参与了HARM导弹引导部的开发，这个星期完了，大只事了：在研发里好好的东西，上了生产线就问题多多，那个东西又正好是明星项目大单子，上达天听的那种，搞得他们一摊子人死去活来，焦头烂额。熬啊熬啊熬到周五下午，还是不行，经理跑来找L：“嗨…嗯…明天早上去E办公室开碰头会…你第一个…”然后嗖得不见了。L说他当时：“咝…”得一声，就像当头一盆冷水。这个碰头会排在越前面的越惨，那个E是晨猫子啊，越早越兴奋。不行啊，还得去，还得准备投影幻灯，更重要的是还得言之有物，能解决问题。这么熬了一夜，冥思苦想，苦想冥思，想来想去开发的时候一点问题没有，于是拿了线上的流程图看啊看，看啊看，看啊看，后来，用他的话说，一下子“理解了流程 understand the process”。好了，这下有底了，到时候到E面前有交待了。

第二天早上7点，L准时到了E的办公室，一进去把幻灯一放，还没开口呢，E发话了：

“Who the fuck are you and why am I listening to you?”

L当时也气了，（他和E正好相反，最恨早上的，我们现在都知道不要10点以前去找他）：

“I’m the one who can fucking solve your problem if you can just shut the fuck up and listen.”

E看了看表：

“你有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以后…

E转过去对研发的头说：

“他不要在你那里作了。”

又转过去对质量的头说：

“他去你那里作资深质保工程师。”

又转过来对L说：

“下周开始出席碰头会。”

下周开始，L就每次碰头会上坐在E旁边，经常是某某报告完了，E就转过来问：“So, what do you think? Bullshit?”

从此大家都叫L“金童”，线上有问题就说：“去把‘金童’找来。”他那时候才二十几，后来成为TI历史上最年轻的五级经理。

…

…

…

E心脏不好，这年要做开胸手术。这边护士开始给他准备了，那厢病房里还站着几个，不是家属，都是手下：还开着碰头会呢。那个月数字很不好，可大家都不敢说。E听着听着不对了，冲着L说：

“How we doing this month? Tell me the truth. ”

“Truth, you want the truth? We’re fucked. There’s no way we can make the number this month.”

“Fuck….”

E想了想，挥斥方遒了一把：

“你打电话给总部叫他们把利尔机给我飞过来，去某某地接某某某，再去某某地干某某某…”

如此这般一番之后，喊道：

“We haven’t missed the number for six years! I may die on the table today but there is NO way we miss the number this month!!! NO FUCKING WAY!!!”

….

然后

….

他就死在手术台上了。

….

那个月的计划按期完成。

• 【精华】龙门精华──2006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