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保卫西西河】学泳记 一 -- MacArth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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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保卫西西河】学泳记 一

欠着老叶的包子咧,搞得俺有一阵子不敢在体育版露头 -- 欠债的滋味不爽呵...

在龙门看到小熊的水世界(链接出处),看得心有戚戚焉。没别的,咱也是水边长大的人 -- 人家是在河边长大,咱是海边长大的。

离海边有多近?小时候在农村老家,走到海边还得半个钟头。后来搬家到城里,离海边只有十分钟的路了。上的那个中学更是蝎虎,大家课间十分钟就可以去海边检贝壳捉螃蟹。比较坏的小子就捡两条臭鱼回来藏在老师的讲桌里 -- 教语文的陶老师就被熏过一回,用他的话讲,“这个,什么啊,这个~~怎么,这么,臭啊?” -- 下面笑到不行,因为臭鱼是他儿子小陶放进去的...

山里的孩子心爱山,水边的孩子心爱水。大海对海边孩子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场,可以有无穷无尽的乐趣。游泳就是一样。

海边的孩子触水早,胆子大的很早就跟着大孩子们下水,虽然回家被爹娘知道了难免揍得哇哇叫,下次一叫还是要去的。

俺第一次是跟一帮小朋友们 -- 俺的“孙子”、“侄子”们 -- 去的。那年暑假天很热,中午吃过晌饭,大人们上工上班,俺就百无聊赖地在街头上晃,忽然看到小敏小林他们和几个大孩子一起,身上套着轮胎从远处走来。一问果然是要去游泳,便央求要一起去。小敏颇有些犹豫,他们都游过好几次,我还没去过。最大的伟亮说:“把轮胎给他。”(和小敏的关系,参看学车记链接出处

现在每次去海边,看到小孩们身上套着五颜六色的救生圈,甚至胳膊上都套着浮漂,总要跟LP感慨一下现在的孩子真幸福 -- 俺们当年在乡下,救生圈只听说过,没见过。好在本地有个轮胎厂,老乡们经常能搞到一些汽车内胎,打足气之后,便是很好的救生圈。唯一不足的地方,是内胎的那个气门芯,是向里竖着,伸出老长还,比较碍事,不过聊胜于无吧。

本地有轮胎厂的好处,还在于轮胎有各种规格,因此落到老乡手里的轮胎救生圈就有各种大小。小号的拖拉机轮胎给小孩套着正好。大号的载重卡车轮胎快有成年人高了。见过最变态的一个肯定是矿山机械的巨型轮胎,上面居然趴了四个家伙泡在海里起起伏伏打扑克!

车轱辘救生圈的另一个问题是浮力过于强大 -- 海边曾经发生过一例:某不会游泳的女青年身套车轱辘在水里跟朋友嬉戏。一个浪头过来车轱辘被掀翻,该女青年遂大头冲下。等有人发现该女扎猛子时间过长的时候,人早就不行了...

俺的头一次说起来很丢人:到了海边之后,其他小孩都噗嗵噗嗵地往“里边”游 -- 一般来说,“里边”指的是“不够斗”,意即水深超过身高。只有女孩子才在“外边”,也即水深胸口以下的水面上玩,男孩子要是只敢在“外边”戏水是要遭人笑的。

俺不会水,可也不甘遭人耻笑,于是套上轮胎,跟大伙一起划拉着水来到“里边”。会水的一帮大孩子继续往更“里边”游。水深超过两三米的地方,海水温度就开始急剧下降,并且有洋流 -- 水温过低会导致抽筋,而洋流呢,比较强劲的洋流可以把一个游泳好手卷入大洋深处,无论他怎么挣扎... 这两样都不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刚会划拉水的小孩儿们很有自知之明,是不会跟着大孩子们到深水里去冒险的。

这里插一句:老家那里的沙滩很好,颇搞了几个号称“国际海水浴场”,外地游人很多。每年夏天都要淹死几个,全都是外地游客 -- 本地人知道深浅,是不会随便下水往深里游的。很多外地人仗着自己在游泳池里练出的一身“本事”,却不知道在海里游泳,需要的是和泳池里截然不同的技巧和经验...

在海里游泳和在游泳池里游泳是不一样的。泳池里的游法呢,讲究的是姿势漂亮,速度快。在海里游泳,关键却在于少喝水 -- 注意没有说“不”喝水,因为在海里游泳,不喝水是不可能的,风浪一起,脑袋昂在水面上再高,也一样地要呛水。海水又苦又咸,呛到鼻子里,烧得鼻粘膜火辣辣地疼。没有经验的人一口水一下子就呛慌了。这一慌,就麻烦了...

海里的孩子游起泳来,速度不会很快,可是水性都很好 -- 什么叫水性?俺的看法就是,在水中自如游动的本事,和对特情的不慌不忙的处理经验。比方说抽筋,在游泳池里抽筋了大不了靠边,把着池子边缘缓一缓,或者干脆爬上来。可在深海里抽了筋呢?呼救吗?谁能帮你?所有头一次往深海里游泳的人,都多多少少地被冷水激得抽过筋。据俺所知,绝大部分人都是自己游回来的。这里所倚仗的,就是一些众口相传的经验,和水性了。

水性是怎么养成的?俺的经历就很有代表性... 正当俺套着救生圈在“不够斗”的地方优哉游哉地划来划去时,小敏小林等几个孩子一个眼色,围了上来。等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几个已经在动手企图把俺掀到海里!

“想淹死你爷爷!你个王八羔子小敏!”我在心里破口大骂...

(照例,喝口水去... 那是,都被他们掀下轮胎了,能不喝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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